她這會兒正在四樓最深處的書房裡,回身乾脆利落地將房門落鎖,臉上的表情鎮定至極。
她甚至饒有興致地勾起紅唇,快步走到了電腦跟前。
一邊開機,一邊手上迅速地在書桌文件上快速翻找。
電腦屏幕亮開,她的手上動作不停,抬手輕輕撩起垂在臉頰邊的髮絲,嗓音微喘地輕笑一聲:「我在書房了。」
伴隨著她的動作,她耳蝸上漂亮的耳夾顯露出來,扣在耳蝸位置的地方發出微微的光亮。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耳夾,而是一個特製的藍牙耳機。
「夫人的膽子,真是太大了。」
霍晏略帶著幾分緊繃和不贊成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聽著那邊的動靜,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跳可以這麼快,整顆心臟仿佛都被揪了起來般的,抓心撓肺。
當年他自己,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來,尚且能夠冷靜應對。
面對她的事情,卻怎麼都沒有辦法保持理智。
這會兒聽到她似乎還算安全,他才微微鬆了口氣,掌心卻已經汗濕了一片。
「富貴險中求嘛!」
聽出他的擔心,阮星辰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激烈運動過後,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急促的呼吸聲,嗓音也有些沙啞。
清緩說話的時候,沾上了幾分若有若無的嫵媚,仿佛挑逗,又仿佛是不自知的風情。
她就用這種讓人骨頭髮酥的聲音低低笑起來,反問道:「霍先生很擔心我?」
「我當然是擔心夫人的。」
霍晏低低地嘆了一聲,拿她沒辦法,只能道:「讓夫人冒險,是我的失職。」
身為她的丈夫,卻不能為她遮擋一切危險和風雨。
實在是太不該了。
「霍先生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怎麼可能什麼都替我做好?更何況,這是我自己願意做的。」
阮星辰失笑。
她的嗓音溫柔,輕聲道:「霍先生這麼厲害,如果親自來的話,沈振邦那個老東西就該警覺了。我可不想讓他給逃走了。」
她總說他嘴甜,明明她的嘴巴才是比抹了蜜還要甜。
聽到她誇獎自己,霍晏忍不住微微勾起一點嘴角。
很快又收斂起來,黑沉的眸子裡閃過鄭重,道:「時間緊急,夫人動作快些,我等著接夫人回家。」
「沒問題。」
阮星辰輕笑一聲,自信滿滿地應道:「我剛才故意激怒沈振邦,以調查到的資料,他不會輕鬆放過我。」
她早就調查過,沈振邦有喜歡折磨人的愛好。
比如故意將要收拾的人放走,然後貓抓耗子似的不停地玩弄戲耍,讓人在恐懼之中絕望。
所以,剛才她根本就是故意讓沈振邦生氣,最好能氣到失去理智。
現在聽著三樓的聲音,她想,一切全都按照她計劃中的進行著。
嘴上不緊不慢,她手上的動作卻很麻利。
在眾多文件中,翻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眼前頓時一亮。
直接掏出手機,快速地拍照。
確定將想要的全部留好證據,她又手腳麻利地將文件放了回去。
她的記憶力出眾,動作又輕巧快捷,在倉促之下翻找文件之後,也能將所有的文件都放回原位,幾乎看不出被人翻看過。
緊接著,她握住滑鼠快速地在桌面上輕點,尋找她這次來的主要目標。
一個加密的文件夾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個時候,沈振邦帶著幾個壯漢已經是上了四樓,聲音極大地在外面踢開了一扇又一扇門,漸漸地距離書房越來越近。
阮星辰的眸子沉凝,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不能失去分寸。
這些全都是星秀娛樂這些年違法犯罪的證據,足以讓沈振邦去監獄裡度過餘生。
如果讓沈振邦發現她在找這些證據,他只怕是要狗急跳牆,直接跟她拼命的。
從前阮星辰或許不在乎,現在有了喜歡的愛人,有了溫馨的家,還有重視的親人朋友,她才不想用玉器去碰瓦片。
「夫人怎麼樣了?」
電話那邊的霍晏,似乎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響。
他的心提了起來,低聲道:「什麼都沒有夫人重要,拿不到也沒關係。夫人想做的,我都會幫你做到。」
想要對付沈振邦和星秀娛樂,根本不用她這樣冒險。
只要她開口,哪怕是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也一定會為她做到。
「霍先生,你已經做了夠多了。」
阮星辰輕笑一聲,低低地道:「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相信我。嗯?」
說著,她抬手將另外一個耳墜摘下來。
原來這個耳墜也並不是真正的耳墜兒,而是一個小巧的U盤。
她將U盤插在了電腦的主機上,手指在電腦上翻飛,一個早就被寫入的程序快速運行。
而她目光專注,手指在鍵盤上幾乎敲擊出殘影。
一行行代碼滾了過去,重新出現了加密文件的界面,屏幕上的光標自動閃爍,輸入了六位數的密碼。
文件被打開了。
阮星辰的眼睛一亮,動作麻利地全選,複製到文件夾。
看著正在跑的進度條,她忍不住喜笑顏開。
單手按住藍牙耳機,衝著那邊親吻了一口:「霍先生真是太厲害了!這個程序特別好用,免了我好大的麻煩!」
這份U盤,是霍晏知道她的計劃之後,特意為她準備的。
如今也果然派上了大用場。
然而,這個文件夾裡面的東西實在是又多又龐大。
拷貝的速度有些慢,直到百分之八十的時候,沈振邦和他的手下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書房外面。
饒是一直鎮定的阮星辰,也忍不住輕輕地捏住拳頭,眸光緊緊盯著電腦屏幕。
到底能不能功成身退,就看拷貝的速度了。
如果被沈振邦撞見,或許就要功虧一簣了。
她斂眉,幾乎連呼吸都要屏住。
另外一邊,沈振邦站在書房門口。
「沈總,那個娘們兒一定就在裡面!」
他身側的壯漢帶著凶光,道:「我們這就把門撞開。」
「別急。」
沈振邦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他抬手止住壯漢的動作,裝模作樣地道:「我是怎麼教你們的?現在不是三十年前,不講究暴力。我們要先禮後兵,以理服人。」
說著,他衝著書房的門,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