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辰胸腔中滾動的,全都是無邊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灼燒乾淨。
而罪魁禍首,卻臉上帶著笑容。
即使挨了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臉上還是笑嘻嘻的,高高興興地拍了拍手。
像是感覺不到痛,樊婉晴笑得眼睛都彎起來,拍拍手高興地道:「我是沉哥哥的新娘子,我才是沉哥哥的新娘子……我長大了,沉哥哥來娶我啦!」
「啪!」
阮星辰的眼睛裡充斥著駭人的狠戾,抬手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她的眼睛通紅,厲聲道:「樊婉晴!你給我好好說話!」
樊婉晴這副模樣,讓她的怒火無處發泄,反倒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說不出的無力感,叫她的情緒更壞了。
樊婉晴卻像是聽不到一樣,笑著不停自顧自嘀嘀咕咕,嘴裡翻來覆去的就是那麼兩句話。
她身上是潔白華麗的婚紗,臉上全是天真燦爛的笑容,一打眼看過去,有種別樣的嬌美。
忽略身上的髒污和臉上的巴掌印,簡直像是開心等待著嫁人的新娘,充滿了期待和喜悅。
阮星辰卻只覺得憤怒。
作為兇手的樊婉晴,沒有分毫的懺悔愧疚,還在這裡裝瘋賣傻,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她腦袋裡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像是一下子繃斷了。
修長漂亮的指節捏成了拳頭,她紅著眼睛,拳頭雨點般地砸落下去。
「喜歡裝傻是不是?那是一條人命,你以為裝傻就可能逃避嗎?你喜歡笑,我讓你笑個夠!」
一拳接著一拳,沒有一點留情。
直到她的手掌,被一個溫熱的大掌包裹住。
阮星辰猛地抬起眼,眼底是泛紅的血光,冷冷地看過去,寒聲道:「放手!」
撞入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
霍晏的眼睛是很少見的純粹的黑,這樣的瞳孔顏色一般都出現在剛出生的嬰兒身上,有種別樣的澄澈通透感。
然而他卻不會叫人聯想到小孩子,而是更像深邃黝黑的深海,無法探知的深淵,看過去有種迷失自我的危險意味。
而現在,這雙眼眸沉靜,沒有一點波瀾。
定定地看著她,霍晏的聲音柔和,低聲道:「夫人,夠了,不要再打了。」
樊婉晴現在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架子,再打下去,叫人忍不住心驚膽戰地疑心她會不會直接散開。
更何況,警車已經到了,數個警員從車上跳下來,圍了過來。
阮星辰的呼吸有些急促,發熱的頭腦在霍晏的目光中漸漸冷卻。
嬌艷的紅唇抿起,她緩緩地鬆開抓著樊婉晴的手,挺直了身形。
沒有說話,也沒再繼續打下去,而是沉默不語地重新走到夏昕怡的身邊,蹲下身靜靜地看著她已經悄無聲息的臉頰。
她一個字都沒說,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裡卻充斥著憤怒和難過。
霍晏不由心疼地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低沉地道:「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為她討還公道的。」
阮星辰的唇被抿成了一條直線,聞言也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
澄澈的眸子裡漾著一層薄薄的水光。
「嗚嗚嗚,疼,不要打婉晴,不許打婉晴!」
他們這邊寂靜無聲,另外一邊樊婉晴卻鬧騰起來。
哭得像是個小孩子,躲在警員的身後涕泗交加。
活像是在外面挨了打,回家找家長的樣子。
看到她這個模樣,幾個警員交換了一下眼神,心底里「咯噔」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將她帶上了警車。
然後才有警員走到兩人的身側,看著地上的鮮血無聲地嘆了口氣,遲疑著低聲道:「霍總,阮女士……您這邊還要配合我們走一趟。」
出了人命,可不是什么小案子。
霍晏無聲地看向阮星辰,眼底帶著擔憂。
阮星辰卻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素白的指尖勾起一點夏昕怡臉側的髮絲,幫她整理好。
深深地看她一眼,像是要將她徹底記在心裡,這才面無表情地直起身子,道:「走吧!」
夏昕怡的屍體會被警方帶去暫時冷凍,一行人來到警局做筆錄。
當時出事的街上就有清晰的攝像頭,將一切過程都記錄了下來,事情的經過也不需要再多贅述。
唯一的問題是,樊婉晴瘋了。
是真正的瘋了,瘋瘋癲癲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有七八歲的智商似的。
只記得要做霍晏的新娘,嘴裡嘀嘀咕咕得要見爸爸媽媽。
得到這個消息,阮星辰的臉色驟然冷了下去,眸中席捲一場危險的風暴,整個人都顯得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