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道體麼？」
陸遠握緊雙拳。
頓時感覺自己這具身軀體內，湧現出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
這股力量太過於恐怖，甚至讓他感覺足以改天換地，再造乾坤。
事實上。
這並非陸遠的錯覺。
而是先天道體的確擁有無窮潛力。
只要他能成長起來，到時候重演天地，再造輪迴都不在話下。
如果劍祖四人還活著，陸遠都不必再動用諸天神獄經，僅憑一彈指，就能將其輕易轟殺。
「現在也該去看看天帝究竟留下了何種傳承。」
陸遠大手一揮，便有浩瀚靈力匯聚而來，在他身體表面自行凝聚成一套黑白相間的內襯跟陰陽長袍。
這長袍不僅造型古樸大氣，並且是由陰陽法則凝聚而成。
不管是防禦力還是舒適程度，都要遠遠勝於大部分法寶跟神兵。
而且這件長袍即便破損了，也會自行修復。
在與敵人戰鬥時，完全不用擔心突然爆衣的尷尬場面。
「轟隆隆！」
只不過他剛離開試煉空間，便陡然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悸感。
「這是？」
陸遠面色凝重的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天宮上方，不知何時有大片烏雲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遮蔽了整片天空。
雲海當中，雷電交織。
傳遞出一股恐怖威壓，似乎正在醞釀著某種極為可怕的滅世劫難。
「這下糟糕了，沒想到我凝聚先天道體，竟然會引來天道的殺意。」
陸遠眉頭緊皺，心裡的不安變得越發強烈。
雖然說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向天奪命。
但他以後天入先天，鑄就無暇道基，這本就是犯了天道最大的忌諱。
畢竟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連天道都不曾真正圓滿，而陸遠區區一介肉體凡胎，又豈敢妄言完美無缺？
更何況陸遠成就先天道體，潛力太過強大，已經足以對先天神魔造成威脅。
所以這次天劫規模，必定會遠超以往，將會恐怖到一個無法想像的地步。
看著那片雷芒閃爍的雲海，陸遠心情忐忑，都沒有把握能順利渡過這次天劫。
「如果只是尋常天劫，我可以憑藉五行遁法，遁入虛空，或者用瞞天之術使天劫推遲。」
「但這次天劫，卻是以上蒼天道的意志為主導，即便我逃至九幽黃泉，也難以擺脫天劫的追殺。」
陸遠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歷經多世輪迴，跟不少世界意志都打過交道，很清楚世界意志的實力究竟有多麼恐怖。
對於此界生靈來說，天道意志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存在。
一旦祂想針對某個人，那絕對是十死無生，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陸遠之前摹擬的時候，之所以能動輒掌握一方天道。
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在於。
那些世界位面等級太低，所以擁有神級天賦的他，能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可現在隨著世界位面等級不斷提升，強如【神級天賦】，都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動用【天隨人願】，不斷強化『安然渡過這次天劫』的念頭。
跟以往不同。
陸遠心裡剛浮現出這個念頭，便感受到了一種實質性的恐怖壓力。
這樁因果太大，也太過沉重，如同一座無形的山嶽，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若有因果，盡加吾身！」
陸遠咬著牙，拼著肉身崩潰的風險，一次次強化這個念頭。
到最後。
他身體表面都纏繞著密密麻麻的因果絲線。
這些絲線凝如實質，就如同一張密不通風的天網，深深勒進他的血肉當中，險些將他肢解成無數碎片。
饒是以先天道體的肉身強度，此時都淌血不止，可見陸遠究竟承受了何等恐怖的壓力。
而他剛鑄造的無暇根基，此刻也被沉重的因果之力壓得嘎吱作響，出現了道道裂痕。
這是本源道傷，一旦受損，終生都難以修復。
好在沒過多久，一陣身體被掏空的虛弱感突然襲來。
陸遠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但他沒有生氣，臉上反倒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因為他知道【天隨人願】生效了。
雖然他不清楚【天隨人願】會以何種方式發揮作用，但根據以往經驗來看。
以神級天賦的強悍效果，讓他安然度過這次天劫還是沒有問題的。
與此同時。
天空上方的雲海已經被血色雷芒徹底占據，化作了一片血色雷海。
並且隨著時間推移，這片血色雷海所散發的波動也變得越發恐怖。
在這一刻。
不管是身處於天宮大殿中的姬塵等人，還是守在歸墟入口，正與上蒼祖神交戰的帝師，冥冥中都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感。
因為這片雷海就如同一柄懸在眾人頭頂的利劍，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而且四面八方還有洶湧天地之力朝此地匯聚而來，使這片雷海的面積急劇擴大，最終越過歸墟，將整個大荒都籠罩在內。
所有大荒子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發現天色一暗，陷入到了永夜當中。
漆黑不見五指的黑夜中，眾人只能看到一道道血色閃電劃破天穹，使氣氛變得越發壓抑。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而這漆黑永夜，血色雷霆，都在預示著一場滅世大劫即將到來。
無數普通野獸更是嚇得顫抖不已，四肢匍匐在地，仿佛在祈求上天的寬恕。
至於那些修為深厚的鍊氣士也好不到哪裡去。
鍊氣士以天地為師，可觀摩萬物道痕為己用，能敏銳察覺到天地之力的變化。
此刻在他們的感知中。
一向冷漠無情的天地意志，竟罕見的動怒了。
仿佛是有人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上蒼天道要降下災劫，抹殺一切威脅跟忤逆者。
可以說。
這次天劫的威力跟規模，已經遠遠超出了陸遠預料，讓他本人都心驚不已。
也是直到此刻，陸遠才明白他這次動用【天隨人願】，為何要承受如此巨大的代價。
當所有大荒子民都心驚膽顫之際。
就連遠在上蒼的無數強者，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一變化。
「發生了什麼，天道意志為何會意外甦醒？」
「如果我沒有記錯，自從上古一戰後，這還是天道意志首次復甦，看來下界必然是發生了驚天變故。」
「讓老夫來看看，這其中究竟有何玄機。」
有擅長因果或者命運之道的上蒼強者，一時心血來潮，試圖推衍天機。
可下一刻。
他們驀然吐出一大口鮮血，竟是遭受到了天機反噬。
不過相比反噬所造成的嚴重傷勢，更令他們難以置信的是。
原本清晰明了的命運軌跡，現在卻被一團迷霧所籠罩，任憑他們窮盡手段，都難以窺見一絲未來。
這意味著。
有人逆天而行，改變了既定的天數，導致所有人的命運軌跡，都發生了難以預料的變化。
一想到這個可能，即便是一向高高在上，俯瞰芸芸眾生的祖神強者，此刻都感到一陣後背發涼。
要知道天行有常，自有其運轉的規律跟軌跡，不會輕易因為他人而發生改變。
能讓天意發生改變的，每一件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難道下界有人證道成帝不成？」
眾人心頭一震，頓時失聲驚道。
「不可能。」
有人連連搖頭，當即否定了這個猜測。
「大道如水，而我上蒼天帝便是一切法則的起源。」
「吾等承蒙天帝之恩，得以執掌一方法則權柄。」
「如今這三千大道都掌握在我上蒼手裡，縱使後來者再妖孽，也絕無可能證道。」
「諸位不必驚慌，天道意志親自出面，必然可以將一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吾等只需靜觀其變即可。」
聽到這句話，眾人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而另外一邊。
一名身穿鎧甲，渾身縈繞著赤色火焰的天庭神王，正準備奉天帝之命，率領十萬天兵天將下界。
可就在這個時候。
一股滄桑古老的恢弘意志，驀然迴蕩在所有天庭部將的腦海中。
這股意志沒有任何言語，僅僅只是傳出一縷法則波動。
但所有天庭部將，頃刻間便明白了祂所要傳達的命令。
踏平荒界，寸草不留！
「吾等遵命！」
赤火神王跟十萬天庭部將齊齊跪倒在地，恭敬地高呼道。
天空上方，神光飛舞。
有無數天地法則自虛空浮現，凝聚成一道道秩序神鏈。
這些秩序神鏈交織在一塊，最終化為一條寬達千丈的法則天路。
那條天路洞穿虛空，一直延伸到虛無深處，強行在荒界與上蒼之間開啟了一條能夠連接兩界的空間通道。
「諸位，是該掃平這些下界賤民了。」
赤火神王眸光冰冷，率先踏上那條天路，其餘十萬天庭部將也緊隨其後，就此從原地消失不見。
……
下界，大荒。
漆黑無比的夜幕中。
此刻有一道道血色閃電橫貫蒼穹，更有猩紅血雨從天而降，令眾人心情變得越發沉重。
「發生了什麼，為何連天地都在泣血？」
「天道動怒，神王下界，這是上蒼不計代價，要一舉踏滅我大荒！」
幽河邊上，那名坐在船頭垂釣的蓑衣老者，此刻雙手一抖，魚竿頓時脫手而出，掉落到了河水當中。
但他無暇顧及其他，只是死死盯著被被血色閃電照亮的天空，一顆心直墜深淵。
如果說僅僅只是大庭興師動眾，舉國來犯的話。
以大荒的實力，或許還能勉強抵擋一二。
可如今是十萬天兵天將下界，更有一位無敵神王坐鎮。
光憑這股實力，便足以將大荒踏平無數遍。
更不用說。
除了天庭部將之外，還有上蒼天道親自降劫，要抹除所有大荒之人。
這是神罰，也是天譴。
無人可以忤逆。
面對這一必死之局，強如帝師這等古老存在，也只能引頸待戮！
歸墟入口。
有兩尊身影正在高空激烈交戰。
他們神光熾盛，神力如海，每一次碰撞，都能崩裂虛空，使一眾天神強者都不敢靠近。
「砰！」
伴隨著一記毀天滅地的交鋒。
兩道身影再次碰撞在一塊，而後又迅速分開。
「帝師，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天道動怒的後果。」
「更何況天兵下界，註定會生靈塗炭，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要做無謂的反抗？」
道袍老者厲聲喝道。
「念在你曾是聖院掌教，並對乾元天帝有知遇之恩的份上，你若是棄暗投明，或許我還能在天帝面前為你美言幾句，饒你一條性命。」
面對道袍老者的勸說，帝師無動於衷，顯得很平靜。
他抬眼看向天空，仿佛能橫跨無盡距離，看到那條貫穿兩界的天路通道。
「老夫當年鑄下大錯，本就是該死之人。」
「如果能多拉幾個人一起上路，也算是能彌補老夫犯下的一絲罪孽。」
話音未落。
他原本已經跌落谷底的氣息，此刻卻以一種不合常理的方式陡然暴漲，並攀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轟！」
隨著帝師氣息恢復至巔峰狀態，他滿頭白髮也頃刻化為一頭黑色長髮。
而他鬆弛蒼老的皮膚，也再次變得富有光澤跟彈性。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
帝師那雙漆黑空洞的眼眶中，竟然有法則道痕匯聚，並再次長出了血肉跟瞳孔。
幾乎是一眨眼間。
他便從一個行將就木，渾身散發著死氣的老者，變成了一位丰神如玉，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
如果那個白袍書生還活著，肯定會震驚地頭皮發麻。
因為眼前這名中年男子，正是聖院掌教，天帝之師。
曾經執掌上古儒道的無上存在！
「該死！」
「帝師這個瘋子，竟然不惜燃燒法則權柄，也要極盡升華，進行最後一戰。」
道袍老者心頭劇震，在心裡狂吼道。
活得越久，越是惜命。
尤其是像他們這等身份尊崇，享受眾生跪拜供養的祖神強者，對長生不死的渴望，更是刻在了靈魂深處。
可他萬萬沒想到。
帝師性情如此剛烈，竟然一言不合，便捨棄所有生機，要與他開啟生死神戰。
不過令道袍老者大感意外的是。
當帝師恢復巔峰戰力，並沒有與他開戰。
而是孤身一人，徑直殺向那條天路。
竟是想以一己之力，阻攔天庭下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