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情況真的是瞬息突變，變得都令人有些無所適從，史密斯進去前還要為他手下的小伙子們的犧牲負責，想要從老傅這裡拿到有關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玩意，可現在怎麼就成了要找一個被人綁架的女孩子了？
聽了史密斯的抱怨，老傅皺著眉頭認真考慮了一下後，才對史密斯反問道：「不是你們的人幹的？」
老傅這麼問，其實就是在提醒史密斯：既然是你們人幹的，找到直接責任人不就完事了？什麼第三方執行都不好使，找到發號施令的人才最重要。
史密斯當然知道老傅說的是什麼了，他苦笑著想攤手，卻意識到自己最近做的這個動作太多了，趕忙又把手壓在桌子上，低頭看了眼杯子裡見底的冷咖啡。
老傅看史密斯這幅糾結的樣子，站起來從史密斯那裡拿過了空掉的咖啡杯，在自己眼前這個咖啡機里裝滿了，又放回了史密斯面前的白瓷碟子裡。
「謝謝。」史密斯對老傅點了點頭。
外國人其實也有「家醜不外揚」的說法的，可是此時為了取得老傅的幫助，史密斯顯然不能顧及太多了。
其實要不是老傅的身份在那卡著，再加上這事確實不好說出去，估計史密斯早就翻臉走上層路線讓老傅頭頂的人壓著老傅，或者乾脆想辦法把老傅連帶著李文強的人都扣下，想知道什麼自己用手問就是了。
「這事真的很複雜。」史密斯苦笑著對老傅解釋道，「具體的我不能明說，可是我想你應該懂。」
老傅當然懂史密斯說的什麼，無非就是不同部門之間的扯皮和互相牽制，還有上面的平衡手段罷了。
但是這些東西都屬於大家心裡知道，卻不能明言的部分。
其實史密斯不說，老傅也能約麼猜出來點什麼：無非就是史密斯的海外部門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把什麼人弄下去，順便擴大一下權利範圍罷了。
看到老傅臉上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史密斯便清楚的知道老傅明白了他的暗示，所以他接著對老傅翻開了自己的底牌：「現在這件事是我在全權負責。」
他用手在桌上畫了個圈：「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哦？」老傅又這麼答應了一聲，眼瞅著這聲音落進史密斯耳朵里，他就忍不住皺了下眉，深吸了口氣顯然是在儘自己最大的意志力去忍著不要站起來對老傅的腦門子來一下。
當然老傅也不是非得戳起史密斯的火，把人氣出個好歹來才甘心，他只是借著這一聲答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老傅有些想不明白，史密斯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跟他說這些東西？
而史密斯這麼說，給了老傅一種他想要老傅參與整件事調查的感覺。
老傅相信，這事要是真的如史密斯所說，是他們內部人玩的「小小」警告手段，那麼盛怒之下的詹森會員，說不定就真的要「小小」的報復一下了。
到頭來，雖然不會殺個人頭滾滾，但估計他們內部的「清潔工」也得忙上好一陣才能把屍體都處理的乾乾淨淨。
這對史密斯他們內部來說是大清洗，對老傅來說可就是一份大功勞，這玩意簡直就是一個大號的定時炸彈：只要爆出來，那可能就是近年來M國信息局最大的醜聞。
出于思想目的綁架國內會員的女兒？
老傅心裡估麼了一下，這把柄要是真落到他手裡，只要能拿出確切的證據來，很可能上面能用這份證據直接打斷信息局起碼一個部門的脊樑，讓他趴著他就必須四腳著地還得把肚皮貼緊了才行。
所以老傅盯著史密斯，覺得這老小子要是還有那麼點智商的話，就算是讓他真的參與到這件事裡面，恐怕到頭來也是個意外事故滅口的結局。
至於什麼意外事故就不用做太多描述了，反正外面現在亂的很，流彈滿天飛的，偶爾一顆沒長眼睛不是很正常嘛？
坐在老傅對面的史密斯看老傅還在那低頭沉吟，忍不住開口催促道：「我不知道你想要知道什麼，但你只要提出問題，我就會盡全力回答你。」
說完之後，他又對老傅補充道：「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聽起來這個交易挺公平的不是麼，可在這個天平兩端加上雙方的顧慮的話，老傅這邊可能就要被頂到天上了。
現在別看史密斯說得天花亂墜的，好像他都要把心掏出給老傅看看顏色了，可老傅擔心的是如果郵差說的那些東西是真的……話，該怎麼辦？
那個組織，如果真的是從凜冬時期成長起來，成員來自各個郭嘉的信息組織，那麼信息局的內部人員里被摻了多少沙子就很難說了。
老傅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便是冰箱的去向，可他如果真的如實問了出來，他擔心自己這邊還沒得到消息呢，冰箱那邊就已經做好應對措施了。
所以他考慮了許久，覺得還是以退為進比較好：「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全部。」史密斯盯著老傅的眼睛回答道。
老傅很清楚，他們這些人雖然辦起事來無所不用其極，下起手來總是擔心手不夠黑，但唯一一點優點便是說話算話，不然很多時候工作都開展不出來。
所以老傅決定還是先幫一下史密斯，讓他去查查那些人的底，說不定自己就能跟著把事給辦了。
可話是這麼說，但老傅卻不能讓史密斯太過簡單的拿到他腦袋裡的東西，不然以史密斯的多疑性子，指不定怎麼懷疑他的動機呢。
這時在史密斯身後響起了敲門聲，他應了一聲之後，有個人拿著一個牛皮紙的文件夾走了進來，那個戴著個黑框眼鏡，一看就是文職人員的傢伙看了眼老傅，然後才把手裡的文件放在了史密斯面前。
這兩人全程沒有什麼交流，但老傅總覺得進來這位「文職人員」看他的眼神不太對：那貌似平靜的眼神里，總像是藏著什麼東西一樣。
「信息共享。」史密斯把眼前封皮上一些關鍵詞都塗黑了的文件夾推向老傅，「有關昨晚的。」
老傅把這個文件夾從桌上拿起來也沒翻開，隨手遞給身後的李文強讓他拿著，回頭看向史密斯，開口便說起了當時遇到萊娜時的情況。
他真的是一點都沒隱瞞，甚至連萊娜的車從哪個方向撞過來，以及劫走萊娜的武裝人員所用的裝備，以及他們的作戰方式都說的清清楚楚。
史密斯在老傅說了個開頭的時候，就打斷了老傅，從兜里掏出個小錄音機來擺在兩人中間。
並不想留下自己聲音記錄的老傅隨手把這個錄音機拿過來，當著史密斯的面把裡面的小磁帶抽出來裝在兜里，又把錄音機一把摔在地上用腳踩了個粉碎。
做這些事的時候，老傅的嘴上也沒停，他相信史密斯能記住自己說過的每一個單詞，甚至是連標點符號他老人家回頭都能默寫出來。
而老傅所說的這些東西，恰恰就是史密斯需要的拼圖上最重要的幾塊。
一開始萊娜失蹤的事件他並沒有太過關注，就像是之前電話里告訴老傅的一樣：由別人負責。
而那「別人」就算是沒接到什麼特殊暗示，等他派的應付差事的人到了，現場估計也被當地人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些人比吃死肉的禿鷲還狠，起碼禿鷲能留下點骨頭，當地人可是能連汽車輪轂都拆走的強人。
所以等現場小組到了之後，他們只能面對一輛被拆的剩下個骨架的採訪車，以及裡面被扒光了的屍體。
至於外面？
他們只回收了一部分用過的彈殼拿來作證據，可這邊「缺醫少藥」的，就算拿到彈道數據又如何？
7.62口徑的彈殼滿地都是不說，用這子彈的AK和56也滿地都是好吧，幾乎都快普及到人手一支了。
就算是這幫CIA神通廣大，那也是在他們的地盤裡面有著完善的基礎建設才行，這邊又不是他們的基本盤。
也就是說，身份註定了他們只能走高端路線，去找那些土皇帝。
或者是掏錢雇幾個街邊小混混幫他們收集信息。
所以老傅告訴的他們這些第一手信息，恰恰就是最關鍵的，也是最急需的。
比如老傅提到的那些人所用的裝備，以及他們的作戰方式，光是那個從旁邊牆壁上開洞的手法，就因裝備不同，籍貫不同，有著不同的表現方式以及後續的作戰方法。
尤其是老傅之後還提到了那在外面等著接人的BTR：本地可沒多少這種高端玩意，史密斯回去查一下差不多就能把搜索範圍縮小一大塊。
聽完老傅所說的話之後，史密斯低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大家都是行內人，他也能聽出老傅沒有隱藏一些關鍵的部分，而是真的跟他實實在在的說了個清楚。
在史密斯低頭回憶的時候，老傅端起杯來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等史密斯的頭抬起來之後，他才緩緩對史密斯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錄像帶的詳細分析結果。」
等史密斯點過頭之後，他緊跟著問道：「關於昨天晚上的事，你們是從哪個渠道得到的消息？」
這個問題就有些犯忌諱了，跟問一個商家從哪進的貨沒什麼區別，兩者都是在摸人的跟腳。
可這個問題老傅又不得不問，因為這兩撥人碰的也太巧了，前腳他得到地址，後腳史密斯的人就把牆給炸開了。
老傅並不太相信這玩意是巧合，所以他想要知道史密斯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這也是他為什麼叫停了對後面兩個地址行動的原因，因為他擔心這第一個地址就撞到了史密斯，後面玩意再撞個什麼玩意就有的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