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傅對小女孩道別之後，也走到了史密斯身邊。
他看了看抱著雙臂站在車邊，微微低頭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史密斯，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被老傅提醒之後的史密斯，對後退著遠去的小女孩行了個特別標準的紳士禮，然後直起腰來盯著老傅，難得說了一句真心話：「你的人太心軟了。」
老傅當然知道李文強這個毛病，可此時也不是三娘教子的時候，再說他也沒心情當著史密斯的面教自己人。
「這不用你管。」他這句話說的特別硬，就差給史密斯點明了：老子的人不用你管。
史密斯也是沒事閒得無聊，難得的好心被老傅無視之後他也沒再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而是指著那輛破車對老傅說道：「走吧，我在那發現了點東西。」
正好此時李文強也和那小女孩道別完走了過來，看到兩人朝那輛破車走過去，他也湊了過去。
帶著老傅走到車那裡之後，史密斯先領著老傅到了車尾箱那裡，指著尾箱上本來有鎖，此時卻是一個洞的地方。
「氣壓式開鎖器。」他從兜里掏出從尾箱裡找到的鎖芯遞給老傅，老傅接過來看了一眼，在鎖孔的位置上有一個淡淡的圓形痕跡，看樣子是什麼東西撞上去的。
他又把鎖芯翻過來看了看後面連接的位置。那裡的痕跡倒是很明顯了，四周的結合點都是金屬被撕裂後，留下的參差不全的犬牙痕跡。
看完那些撕裂痕跡後，老傅把這東西在手心裡攥了一下，感受著掌心被那些斷裂的金屬邊緣壓迫時傳來的刺痛感，很快又放開掌心把它遞給了身後的李文強。
這東西其實能說明不少的問題。
比如就說這個氣壓式的開鎖器吧，聽著簡單看著也只是一個氣瓶和前方的金屬杆部分，可它的壓力可是有講究的，不是隨便一個氣瓶就能搞定的。
它要的是瞬間的小範圍高壓強。
大了可能會把鎖芯過度撞擊導致它損傷裡面的東西；小了的話，既可能撞不動鎖芯，也可能直接把車廂蓋給撞變形了，連正常開啟都是個問題。
在老傅思考的時候，史密斯張口就把鍋給甩了出去：「這種硬來的作風，跟KGB的手法挺像的。」
他這話讓老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兩人現在是合作關係，估計老傅開就就罵人了：說得好像你們CIA有多純潔似的！
要知道這種辦法，還真就是M國人自己開發出來的：它最早的應用範圍其實不是開鎖，而是殺牛！
沒錯，它其實就是一種簡單方便的氣壓式殺牛的玩意，把那東西頂到牛頭上，扳動開關，零點幾秒之後一根長長的金屬杆就會給射進牛頭裡。
清潔高效還省事！
不過老傅也沒把話給挑明，他跟著史密斯轉了半圈，到了車的另一側。
那邊還有半扇完好的車門，或者說是相對完好，畢竟另外幾扇都讓人拆走了。
史密斯用手撥弄了一下變形的車窗，手電照著車門上的撞擊痕跡，對老傅說道：「是改造過的車頭，你看這幾個位置。」
他依次點了幾個點：「不是正常的圓柱形保險槓，而是特別加固過的鋼板焊接成的撞擊頭。」
「嗯。」老傅點了點頭，史密斯說的沒錯。
可是這種鋼板焊接成的用來加強車前方保險槓的玩意，雖然不能說是個修理廠就能做出來吧 ，但只要有個懂行的人，搭配上找來的鋼板，焊起來也不費什麼功夫。
而且史密斯彎腰還去那如同被切開的縫隙里摳了摳，把手指上沾的鏽跡給老傅看。
這個動作和那鏽跡很明確的告訴老傅：焊接用的鋼板可能是某些廢料廠出來的玩意，就算不是，它也風吹日曬不少年頭了，別想從源頭追蹤了。
或者該說，就算是能追蹤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和人力功夫。
他們有嗎？
老傅是兩個都缺，史密斯是都不缺，可他也得有足夠的理由把人安排下去才行，那些人可不是他的私鐵甲，領的也不是他發的工資。
所以到頭來，三人在檢查完了現場之後，又回到了史密斯的車裡。
這次他打開了車裡的輻射檢測裝置，那個屏幕上很快就確定了有一個輻射的源頭，順著方向看過去正是那輛被撞爛的汽車。
看到那表示強度的顏色，史密斯忍不住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旁邊盯著屏幕的老傅，心說你們都不要命了？這麼高的劑量打算做核彈呢是不是？
「核彈」這個詞在史密斯心頭掠過的時候，就像是被突然吹大的氣球一般占據了他的心緒，讓他一下就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了老傅正扭動旋鈕調整精度的手，沉聲對老傅問道：「和我說實話，車裡是什麼東西？」
聽到史密斯這麼問，老傅很詫異的看了史密斯一眼，又看了眼屏幕。
「別想騙我！」史密斯怕老傅又用別的玩意堵他，指著屏幕上的顏色對老傅說道，「你的人出事多久了？這麼長時間還有這麼大的殘留，你們難道在轉運核原料嗎？」
這話算是把該挑明的不該挑明的全都攤開了放在太陽下曬了，史密斯此時唯一後悔的便是在汽車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談論這種話題。
他看著老傅的眼睛，心裡猶豫著是否要把剛才扔在儀錶盤上面的手搶先弄到手裡。
這老小子也在擔心，自己萬一真撞破了老傅的心思，那麼他妥妥的就是個被滅口的命了。
史密斯就忍不住懷疑老傅拉上他的真實原因不是上賊船，而是理所當然的幹掉他了。
不就是滅口麼，長幹這種事史密斯不要太熟悉！
可恰恰就是以為他熟悉這種事物的流程了，史密斯心裡連自己怎麼被後面的李文強勒死，兩人開著車去哪把指紋擦乾淨，順便把他的屍體和汽車澆上汽油一把火燒了，再偽裝成被叛賊襲擊的流程都想好了。
有道是人嚇人嚇死人，老傅這幾分鐘的時間裡還沒說話呢，史密斯就給自己的陰暗心思嚇出一頭冷汗來。
等到老傅真正要開口的時候：「我說……」
史密斯還以為老傅要動手了，渾身肌肉瞬間就繃緊了，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來老高，眼瞅著就是一副暴起殺人的樣。
「別這麼緊張。」老傅用看精神病一樣的眼神瞪了眼史密斯，接著解釋道，「我的人在一樣東西上做了點手腳，本以為這是一次正常的交換活動，卻沒想到他們半路就動手了。」
聽到這裡，放鬆下來的史密斯長出一口氣，他正要答應呢卻覺得老傅又沒說實話，一臉：「你騙人啊！」的古怪表情。
究其原因，還是現場殘留的輻射值太高，在他車裡的屏幕里看上去，這玩意就跟一盞指路明燈似的，不僅現場是一大團，順著那救世之火移動的方向，還留下一條極其明顯的軌跡。
這就跟在路上貼滿了發光指示條，生怕他們找不到目標一樣。
「所以你是說，從這條路過去能找到冰箱？」
史密斯指著屏幕，手指移動又指向車外那條路，也就是襲擊者離開的方向，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對老傅問道。
這也太明顯了好吧！
「起碼這也是線索不是嗎？」老傅對史密斯點了點頭，「他們或許會想到我們會在東西上做手腳，卻不一定能想到輻射上面，不是嗎？」
史密斯皺著眉頭沒說話，輻射這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如果劑量大了的話，還是會對普通的電子儀器產生干擾。
尤其是用來檢查某件物品上是否有追蹤器的儀器，那玩意本身就很敏銳，很難說不會被行家發現問題。
所以他想了想，還是沒有發動汽車追上去，而是又對老傅追問道：「你的人到底帶的是什麼東西？」
關於這個，老傅倒是沒瞞著史密斯：「就是從那Y國人手裡搶來的玩意，一些涉及到建立商用型核電站的基礎資料。」
「你確定？」
史密斯又開始懷疑老傅了。
老傅也對史密斯這種層出不窮的問題有些厭煩了，他又不是海邊的神奇海螺，有問必答的。
「信息欺騙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傅頂了史密斯一句，緊接著又對他說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兩個現在就下車，你繼續回去當你的地區主管，我繼續追我的冰箱。」
他這話就很重了，史密斯在前面聽了那麼多「故事」之後，很難說他還有能安安穩穩坐在那位子上的心思。
要知道現在生命受到威脅的可是史密斯，前面也說過了，他自己也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他不死，說不定屎盆子會越來越多，積少成多之下，遲早能要了他的命。
有千日做賊的，可沒千日防賊的，雖然他史密斯雙腿一撇又是賊又是防賊的，可這麼層出不窮的麻煩他也應付不來，難免有看不清楚翻了船的。
但他正要點頭呢，心裡的多疑卻又冒了出來。
因為他所聽到的有關冰箱的東西，全部都是老傅一個人說的，此時連個佐證的都沒有。
至於背後坐著的那個佐證就別提了，信不信史密斯能讓自己的手下作證，說他昨天去了月球抓了外星人還生了個孩子？
可關於這個話題，之前老傅也跟他說的很清楚了，史密斯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想要證明就只能等他看到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