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場比賽結束後大家一起吃了頓飯,回到酒店各忙各的了。
深夜,洛壹窩在床邊練監管練到紅溫,氣的想咬人,環顧四周看看有什麼能撒氣的東西,臉上卻只有睡著了的顧淵。
在把顧淵咬醒挨兩巴掌還是自己出去吹吹風中糾結了一會,還是選了後者,輕手輕腳推門出去,瞬間覺得自己也學到了幾分溫柔體貼的精髓。
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洛壹剛為自己並不存在的體貼得瑟了兩秒,往陽台上走了兩步,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他心中生疑,又多走了幾步,這下細碎哽咽的抽泣聲清晰地傳進他耳中。
陽台邊邊抱膝坐了一個人,就著昏淡的一點夜色,能看見那人蜷成了小小一隻。
md見了鬼了,洛壹腳步一頓,下意識就想轉身開溜。
他向來只有惹火和把人氣死的本領,安撫技能點基本為零,這種事撞見了還是趕緊逃跑的好。
洛壹溜了兩步突然意識到那可能是誰後,又停住了。
顧淵在房裡睡覺,那個lion的教練也沒理由半夜蹲這傷情難過,envelope就更算了,第五人格倒閉了他都不會在這哭,他家那個小男朋友就算哭envelope也不會把他放出來哭。
那就只剩GD的那個「與」了。
怪可憐的,隊裡出雙入對就他形單影隻的,大晚上一個人偷偷哭也沒人知道。
洛壹鬼鬼祟祟摸過去,從陽台門探出半個頭:「hello啊?」
聞聲,那團縮著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
見人沒搭話,洛壹又湊近一點,提高了些聲量:「hello?」
「……」
「hellohellohello?七神?晚上好?」
在洛壹一番攻勢兇猛的慰問下,黑影終於忍無可忍地抬起頭:「你到底在hello什麼。」
「我在…」洛壹找了個離七七一個身位的地方坐下,「我應該在…安慰你?」
「那真是謝謝你。」七七對這番安慰實在有些難評,眼尾猩紅一片,表情複雜的又把頭埋進膝蓋里了。
打了一天醜陋的比賽,晚上摸在陽台上匹配不是自己秒倒就是遇到偽人隊友,哦還有個偽人賽後親切地問候了一番他的父母,這局不算是他的問題,他剛想打字辯解一番卻又想到今天的比賽上他全是問題,莫名其妙視線就糊的看不清一點。
這下好了,還被洛壹撞見了。
不過還好是洛壹,他跟洛壹不太熟也就不會很尷尬,但凡出來的人是envelope,七七覺得自己可能會想隨著狂歡之椅一起起飛。
顧淵…顧淵也不行,他跟顧淵算是同一時期的選手了,賽場上打了五六年的老將因為幾局沒發揮好躲起來偷偷掉眼淚……還不如讓他變成狂歡之椅呢。
正當他在慶幸還好是洛壹這種毛頭小子的時候,下一秒就聽見洛壹在旁邊猶豫地說了一句:「呃……你需要我幫你把envelope或者顧淵薅出來嗎?他倆好像比較會開導人。」
七七深呼吸一口,抬手揉了揉眼睛:「我覺得你還是把自己薅走比較好。」
「……」
「其實……」洛壹沒把自己薅走,沉默了會繼續道:「只是有幾局沒發揮好,或者是一時間的狀態不好而已…」
他一小會裡精心編織的安撫詞還沒說完,就被七七打斷了。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26左右吧。」
洛壹關注七七確實不多,但七七打比賽的時候顧淵似乎也在,他是一個有腦子的人參照物就在這哩。
七七也被他這個快速準確的回答震驚到了:「啊?原來…其實你也挺關注我的嗎?…」
「你想多了。」洛壹迅速否認生怕被誤會。
七七:「……」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
「我打了很久很久了,聯賽里很少有我在役時間這麼長的。」七七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盯著前方的一小塊空氣,眼睛裡聚不上焦,像是傾訴又像是自言自語:「狀態下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調整過來的。」
他情緒貌似穩定了不少,聲音里的哭腔也褪下了幾分,自顧自道:
「多的是有過巔峰的選手突然之前不復從前的例子,我已經26了,如果我還是十八九歲的少年還可以用沒發揮好騙騙自己。」
「我是真的…」話到此,他頓了幾秒,緩和下來的情緒又被下一句想說的話給激了起來,聲音近乎顫抖——
「真的很想很想拿一個冠軍。」
「冠軍」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就如一個魔咒,他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多次都即將到達那個山頂之上。
可是,每次每次每次都差一點,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邊虛無縹緲。
這條路他走了六年,走到熟悉的隊友不在,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甚至走到他覺得前方一點光亮也沒有。
暗不見底,無路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