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土上的行者

  空氣里瀰漫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大地如同被烈焰焚燒過的屍體，布滿了裂縫和廢墟。天空從未如此陰沉，濃厚的雲層像是永遠遮蔽了陽光，整個世界浸染在一種灰暗的光線中，仿佛永遠沒有白晝與黑夜的分界。

  P-931星球，曾是繁華的星際殖民地，如今卻是病毒爆發後的廢土。人類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被「零號毒株」屠殺殆盡，80%的人口化為冢下白骨。倖存者如野獸般四處覓食，在這片被遺棄的土地上掙扎求生。

  安德烈·萊恩孤獨地行走在廢墟中。他的雙眼冷峻，布滿血絲，猶如這世界的死寂象徵。身後，是他幾天前剛剛清理過的一個小型聚落，屍體被拋棄在路邊，腫脹的腐爛屍身上長滿了蒼蠅。他沒有時間停下腳步，病毒隨時可能再次爆發，而食物和水已是這個世界最稀缺的資源。

  安德烈輕輕撫摸著藏在胸口的一塊金屬銘牌，那上面刻著模糊的字樣：「未知公司——P-931實驗室」。那是他過去的象徵，也是他無法擺脫的詛咒。

  這塊銘牌沒有人見過，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是那個毀滅世界的公司倖存者，那個該死的實驗逃犯。即便他從未希望這一切發生，但過去的他正是病毒的開發者之一。

  風呼嘯而過，捲起地面上的塵土，打在他的臉上。安德烈沒有任何表情，繼續向前走。行至一座倒塌的建築旁，他停了下來，倚靠在廢棄的牆壁上，取出一小塊干硬的麵包和幾口水，機械地咀嚼。

  不遠處，火光隱隱，那裡有人。

  火堆旁，一個瘦弱的身影靠著破舊的毯子蜷縮著。她的面容憔悴，眼睛裡沒有任何希望。她的旁邊，是一個年幼的孩子，早已被這末世的寒冷與飢餓折磨得皮包骨頭。

  「別過來……」女人低聲說，她的聲音沙啞如同地上的塵土，帶著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安德烈站在火堆邊緣，漠然地看著她們。他不急著回應，他見過太多像她們這樣的倖存者。她們無力反抗，幾乎已經放棄了生存的欲望。

  女人抬起頭，眼裡充滿了恐懼。她知道這個男人可以輕易地拿走她們剩下的微薄資源，甚至奪走她們的生命。但她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只能木然地盯著火堆，仿佛在等候死亡的降臨。

  安德烈沒有動。他的心裡既沒有憐憫，也沒有殺意，只有深深的麻木和疲憊。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毫無意義的暴力與爭奪。

  「你可以留下，」他冷冷地說道，聲音如同這寒冷的夜晚，「我不搶你們的東西。」

  女人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復了麻木。「你不搶，那你想要什麼？」

  安德烈低頭看著火焰，火光在他蒼白的面容上跳動。「我只需要一些安靜的地方休息。」

  女人沒有再說話。她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裡。

  安德烈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火焰。他感受到身體內的那股熟悉的力量在蠢蠢欲動，那是病毒的殘留效應。作為零號毒株的實驗體之一，他的身體在病毒的侵蝕下獲得了某些「異常」的自愈能力，但同時也帶來了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指尖在微微顫抖。這是病毒的後遺症，還是他對這荒涼世界的厭倦？他不知道。

  「你是誰？」女人忽然問，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一個逃亡者，」安德烈淡淡地回答，「和你們一樣。」

  女人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仿佛明白了什麼。她沒有能力去探究更多真相，因為在這個末世中，真相已經不再重要。生存，是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