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師徒如父子

  陳氏跟春引回來的時候她還睜著眼睛在看天。

  「娘，今日的月光還算亮，要不我去河邊去把衣服也洗了吧，明日還有好多活兒要干呢。」

  「算了，你剛剛差點就一腳跌進河裡，太危險了，明日一早娘去洗，先睡吧，今日你也累了。」

  二人上了床才發現春招還醒著。

  「怎麼還沒有睡，是不是不習慣。」陳氏摸了摸她的頭，每日早晚她都會習慣性的摸一摸春招的頭，確認她沒有異常才安心。

  「姐姐，你是不是害怕？」

  春招笑了笑，「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我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夜景了，便想多看一看。」

  春引躺在她身邊看著天，「只要跟娘還有姐姐在一起，就算是睡在野地里我都覺得好。」

  「娘一定會努力把日子過好，不會讓你們睡在野地里的。」

  「娘，當初是因為咱們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你才把我送走的嗎？」這些日子與陳氏相處，她很明白的知道陳氏其實是個要強的性子，要不是迫不得已，她肯定不會走那一步，如今問出口她真的只是好奇想問問。

  陳氏嘆了口氣，「那年你爹走得突然，你奶奶看我沒有生兒子便想分家讓我們自己單過，可惜那時我沒有如今的勇氣，只覺得你爹走了天都塌了，後頭村里一個老婦給你奶奶出主意，說是王家村那頭有戶人家想養個童養媳，願意給二兩銀子，你奶奶聽後便與我說了，說是把你送出去讓我帶著春引在家繼續與大家一起過，我想著你在別人家裡未必過得比家裡差，猶豫之後便也同意了，之後我也後悔，想將你要回來，但是送出去容易要回來難，日子便就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

  果然是這樣！

  「春招，娘把你送走娘真的後悔，我知道錯了，不管以後如何，娘一定會好好補償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受苦。」

  「娘，我不怪你，你能把我接回來就是最好的證明，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等我好起來，我也陪你一起去做工，咱們三個人一定能活的好好的。」

  她側過身子，「我回家待的這幾日，怎麼沒有看到大伯家的兩個孩子？」

  「你說的是宋文跟宋武？這段日子正是秋收，他們回你大娘家幫忙收糧食去了。」

  「娘，以後咱們不能叫大伯大娘了，他們跟咱們不是親戚了，若是見了面，我們該叫什麼？」春引突然開口。

  陳氏想了想，「就叫叔嬸，怎麼叫村里同齡長輩就怎麼叫他們，以後見了面也客氣些，莫讓你大娘拿了短。」

  母女三人說著話，說著說著問話的頻率越來越長，直至最終各自睡去。等第二日春招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四周又變得安靜，看樣子兩人是已經出門了。

  她起床，看到堂屋的水桶裡面已經打滿了水，簡單洗漱之後便想著找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做，可惜看了一圈並沒有什麼能上手的活兒，最終也只能走到前院活動活動身體。

  經過這兩日，她的身體明顯的就比之前好了，至少疼痛感越來越輕，沒有了隨時要掛掉的那種縹緲感，感謝老天，雖然被重重的戲耍了一番，但是好歹是讓她活過來了。

  有村里人上山經過這處，看到院子裡的她，好奇的邊走邊看，春招也沒有想到這邊會有人，她害怕別人突然問話，好在那人只是好奇張望，接著便繞開走了。

  院子裡還丟著昨日編的草帘子跟沒編完的草，昨日她看了一下午，怎麼編也知道了一些，倒是找到了一件可以下手的活兒，只是蘇氏她們走了，連張凳子都沒有，她乾脆索性坐在了草帘子上學著春引的樣子編了起來。

  春引背著籬笆條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春招正在有模有樣的編著草帘子。

  「姐姐，你坐著就成，一會兒等我回來了繼續編。」

  「沒事兒，又不是什麼累活兒，我閒著也是閒著。」她看向春引，「你們上山了？」

  「這院子的籬笆得換，不然不安全，娘說咱們不能一直占著嬸子家的刀具，所以先上山把籬笆砍回來，其他的活不急慢慢來。」說完，她將籬笆條丟到院子一角，回堂屋舀了一勺水喝了之後便又出了門。

  春招看著她一拐一拐走路不便的背影，心裡升起一股心疼，小丫頭也不過才十二歲，但是乾的卻是成年人的活兒，做了這麼多也沒有聽她叫一聲苦，自己就算是好了怕也是做不到這一步的，想到這裡不由的心生佩服。

  她在院子裡編著草帘子，春引回來了兩趟，陳氏中途也回來了一趟，直到太陽高升她又將戰地換到了堂屋，其實都一樣，頭頂空空沒得東西遮陽。

  等快中午的時候，母女兩個人總算是一人背著一大捆的籬笆條一起回來了。

  陳氏看了看太陽，顧不得額頭上的汗，決定先把臥房那邊的茅草蓋上，她搭梯上了屋，春引站在半道，春招則在下頭給她們遞帘子。

  正幹著，那頭蘇氏過來了，手裡還拿了兩個木凳子。

  「陳嫂子，上午金貴做了兩個小凳子，拿過來給你們先用，這是光明不在家，若是在家，有些東西左右都能幫忙添上一些的。」

  「嬸子，金貴叔他還會做木工活啊？」春招看著那兩個凳子好奇。

  「你金貴叔最多也就會做幾個凳子，這還是跟著光明學的，他哪裡是做木匠的材料。」

  春招直到這時才知道蘇氏的兒子宋光明所謂的學徒便是跟著鎮上的師傅學木匠手藝，只是拜師的條件嚴格，沒有師傅允許，輕易不能出師，想要用這門手藝養活自己及家人，還得師傅說行才行，一句話還得看師傅的眼色，難怪古代說師徒如父子，難怪陳氏對於去給人當學徒諱莫如深，這徒弟果然是不是那麼好當的。

  「替我多謝金貴兄弟，說了不耽誤你們，你們還幫著做了凳子。」陳氏在屋頂給蘇氏道謝，「要不你先坐會兒，我這一時半會兒的是下不去了。」

  「你別下來，東西放下我就走了，哦，對了，明日一早我們要去鎮上看看，你若是有什麼要帶的提前說一聲，我給你們帶回來。」

  「行，一會兒我想想，想好了便去與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