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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趙晢不放她走

2024-08-06 03:43:06 作者: 霓裳呀
  趙晢端著湯藥,捏著銀匙輕攪,緩步行至床前。

  李璨望著他走近,眼尾微紅,下意識的往後躲。

  無論她告訴自己多少次,往後不必怕趙晢了,但一見他,卻還是近乎本能的害怕,趙晢對她簡直是血脈壓制。

  她小的時候,叫賀氏慣壞了。

  若是有一個不順她的意,便要哭鬧,使性子,摔東西。

  而賀氏不僅不阻止她,還滋長她道「七姐兒不高興了,摔些東西也沒什麼的,左右咱們七姐兒有的是銀子」。

  後來,趙晢教導她,有話要好好說,不許胡亂使性子,更不許摔東西。

  若有違背,便要打她手心的,也確實打過好幾回。

  這些年,她改了。

  除了上回周羨如搶她的兔子燈,她摔了一次之外,她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發脾氣了。

  趙晢在床沿處坐下,抬眸望她。

  「你,你又要打我是不是?」李璨轉過小臉看著床里側,一咬牙將小手伸了出來:「你要打便打,打完放我回家。」

  不就是挨打嗎?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這麼多年,趙晢眼睜睜看著她認賊做母,趙晢對她連陌生人都不如。

  挨了這頓打回家去,她以後就一輩子也不來東宮了。

  手上一重,是趙晢將藥碗放在了她手心。

  他語氣淡淡:「不燙了,用了。」

  李璨看著那大半碗褐色的湯藥,怔了片刻:「我用了,能回家嗎?」

  「嗯。」趙晢頷首應了。

  李璨仰著小腦袋,想將湯藥一飲而盡。

  可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喝到一半時,她便苦的想吐,眼淚順著小臉直往下滾。

  她從小就不肯吃湯藥,從前病了,都是趙晢看著她,一口湯藥一口蜜糖水,這樣的一碗湯藥要吃小半個時辰。

  她想著過往,將剩下的半碗湯藥硬灌進了口中的。

  「我喝完了。」她強忍著口中的苦澀與胃間翻滾的嘔吐欲,一隻手擦眼淚,另一隻手將空碗對著趙晢。

  趙晢接過碗,取了一顆乳球獅子糖餵到她唇邊。

  李璨偏過小腦袋躲過了,眼尾紅紅:「請殿下先出去,我要起身了。」

  太苦了,她快要抑制不住胃中的翻滾了。

  趙晢不言語,修長冷白的手捏住她下巴,將糖餵進她口中。

  下一刻,李璨便欲將糖吐出來。

  以後再好吃的糖,只要是趙晢給的,她便不吃。

  「不許吐。」趙晢眸色清冽,語氣泠泠。

  李璨紅著眼圈瞥過小腦袋,不看他。

  乳球獅子糖特有的香甜在舌尖化開,緩緩的驅走了口中的苦澀,順著喉頭往下,也抑制住了她胃中的翻滾。

  「回去打算如何做?」趙晢問她。

  「見機行事。」李璨垂眸,卷翹的長睫輕顫如蝶翼。

  她本想說「與你無關」,但怕說出來,趙晢不放她走。

  趙晢淡淡望著她,似乎對這四個字不甚滿意。


  李璨又換了四個字:「徐徐圖之。」

  「說細些。」趙晢道。

  李璨克制住心中的煩躁,小眉頭微蹙,不情不願的開口:「賀氏掌家多年,根深蒂固。

  我若是直來直去,硬與她作對,必然打草驚蛇,想再動他們難於上青天。

  他們有母子四人,而我只有一人,我打算逐個擊破。

  薑是老的辣,賀氏自然是最厲害的,所以放到最後。」

  趙晢平日教她策略,常會將許多事如此細剖,講與她聽。

  每回趙晢要她「說細些」,便是在考究她。

  「打算由誰入手?」趙晢又問。

  李璨黛眉蹙的更緊,耐著性子道:「李香楠雖頗為自負,但有幾分算計,她最像賀氏。

  李萊楠是中間一個,不如長女李香楠得重視,又不如幼子李術得寵,性子乖張,是最不得賀氏疼愛的。

  若是有機會,就先從李萊楠下手。」

  呵呵,賀氏可真會起名字,想男,來男,想來了個李術,她會讓李術不學無術的!

  「嗯。」趙晢頷首:「你既要在家中,功課不能廢,我安排了婢女,每日布置的功課讓她送來。」

  他說著,起身便要離去。

  「我說了往後不用你管,我會去陛下跟前說清楚的。」李璨終於忍不住了,望著他的背影,喊了出來。

  趙晢瞞了她這麼多年,她恨他,她再也不想見他了,教導什麼的,也不必了!

  「在你說清楚之前,依然歸我管教。」趙晢足下微頓,沒有回頭。

  李璨瞧著他出去了,氣惱的將床上的枕頭砸在了地上。

  「殿下。」出了寢殿,無怠才敢開口:「您為何不告訴姑娘,白夫人當年還給您留了一封信……」

  他瞧見姑娘同殿下鬧,這心裡火燒似的。

  趙晢側目淡掃了他一眼。

  無怠一縮脖子,不敢多言。

  *

  李璨才回到鳴鹿院,賀氏便登門了。

  「母親!」李璨瞧見賀氏,便奔了過去,牽住她的手,鳳眸彎成了小月牙,一如從前的親熱。

  她知道賀氏的厲害,在賀氏跟前,她絕不能露出絲毫端倪。

  「我的七姐兒。」賀氏一臉關切的打量她:「我聽說你在東宮病了,可急死我了,怎麼樣?沒事吧?可還難受?」

  「母親不必擔憂,只是不小心著涼了,吃了徐院正開的湯藥,已然好的差不多了。」李璨笑著回。

  「臉上都沒什麼血色,還是要好好養一養的。」賀氏心疼不已:「你娘做法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經命人去菩提寺辦了。」

  「謝母親,母親真好。」李璨鳳眸盈盈的望著她,滿是孺慕之情。

  這些年,賀氏就是用這些「體貼」的手段,將她哄的服服帖帖的。

  「母親待你好,都是應當的。」賀氏笑道:「這家裡,過的可都是你的日子。」

  「都是一家人,母親做什麼這樣說。」李璨噘起小嘴,假意不滿。


  賀氏的高明之處,便在於此。

  賀氏不僅暗地裡侵吞她的財產,且還明著說,叫她心甘情願。

  不過那是從前了,往後,屬於她的東西,她會一樣一樣拿回來的。

  「過幾日,就是探春宴了。」賀氏笑言:「你兩個姐姐今兒個去預備了首飾。

  到時候你身子應當也養的差不多了,不如一道去散散心吧?」

  「好。」李璨點頭應了:「不過,我沒有銀子買首飾啦!」

  「我今兒個來,就是給你送錢來的。」賀氏心中驚訝,面上卻不顯,朝著婢女抬了抬手:「這個月,當鋪那裡的收益不高,先少給你些。

  等年中的時候,莊子上那些良田、山林的供奉上來,再給你補上。」

  往日,李璨忙於在東宮做功課,回到家中,也有各種課業要學,尋常的宴會一概都是回絕的。

  只有如聞喜宴那樣的宴會,太子趙晢會帶著她去赴宴。

  今兒個何故答應的如此爽快?

  「不礙事,夠用就行了,謝謝母親。」李璨朝著糖糕招了招手,笑著解釋:「澤昱哥哥說,我明年就及笄了,也可多出門走動走動了。」

  她能猜到賀氏疑慮,這個時候,趙晢是最好的擋箭牌。

  糖糕上前接了黑漆雕金托盤。

  「太子殿下說的對。」賀氏笑著點頭:「如此,那你預備一下,到那日母親帶你同你姐姐們一道去。」

  「好。」李璨乖巧應了,起身送她:「母親慢走。」

  「姑娘。」賀氏一走,糖果便忍不住開口:「這一回,二夫人送來的金瓜子,只有之前的一半,銀票也是。」

  「先用著。」李璨不以為意:「替我更衣,我要去瞧祖母……」

  「姑娘,大夫人硌血了,老夫人請您過去。」

  守門的小婢女在門口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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