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趙晢焦急，俯身查看。
趙音歡也湊過來看：「到底怎麼了？」
「你別看！」李璨推趙晢的頭。
「娘娘是不是破水了？」
因為臨近生產的日子了，李璨跟前隨時都有穩婆守著。
今日是孟若菲給的那個穩婆當值，她接過許多孩子，見得太多了。
許多第一次生產的婦人，破水時都會露出這般神情，她見此情景，不由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
李璨蹙眉。
她好像完全控制不住……應該是破水了。
「陛下，讓民婦看看。」穩婆上前。
趙晢退後一步，目露焦灼：「糖球，去請母后來。」
糖球飛快的跑了出去。
穩婆扶著李璨往內殿走，趙晢下意識想跟上去。
「陛下就別來了吧。」穩婆回頭看了一眼。
李璨也跟著回頭阻止：「你別來。」
趙晢只好站住腳，站在內殿門口等下，眉心緊皺。
「娘娘是破水了。」穩婆的聲音從內殿傳了出來：「要生了，陛下快讓她們預備起來。」
趙晢聽到「要生了」三個字，既激動又心慌，幾乎比得上去蘇州尋李璨時的心境了。
「快讓她們預備，把那些穩婆都叫來，太醫也叫來。」趙晢吩咐了無怠，自個兒撩起龍袍就跨進了內殿。
「快去！」無怠吩咐無荒一句，慌忙攔住趙晢：「陛下，陛下，您不能進去。」
「為何？」趙晢擰眉。
「產房是污穢之地，會折損您的福氣。」無怠攔著他：「兒郎自古都是不能進產房的，何況您是九五至尊？」
「一派胡言。」趙晢一把推開他，徑直去查看李璨的情形。
無怠伸了伸手，不敢攔他。
李璨已經被穩婆扶到床上了，伺候的人也都進來了，外面已經端了熱水來。
穩婆站在床尾，抬眼一見趙晢，頓時吃了一驚：「陛下，這是產房，您……」
您可不能在這啊！
「無妨。」趙晢打斷了她的話，在床沿處坐下，握住了李璨的手：「窈窈，你覺得怎麼樣？」
「好像沒什麼感覺。」李璨平躺著，仔細感應了一下。
除了破水有點不舒服，其他都和平常一樣。
「不疼嗎？」趙晢擔心地望她。
「不疼。」李璨搖頭：「一點都不疼。」
趙晢又回頭看穩婆。
穩婆解釋道：「陛下，娘娘才破水，離發動還要些時間的。」
趙晢低頭看李璨：「窈窈，你別緊張，我陪著你。」
「你捏疼我了。」李璨動了動自己的手。
趙晢忙鬆了些力氣，他擔心李璨，手裡不自覺就用了力氣。
「你怎麼比我還緊張。」李璨叫他逗得笑起來。
趙晢也跟著笑了笑，實則他一點都笑不出來，他擔心得要命。
婢女和穩婆們有條不紊的準備起來，太醫們也都等在了殿外。
趙音歡站在離床不遠處，看著床上一坐一躺的兩個人。
孟若菲步履匆匆的進了，抖去身上的雪花：「無怠，可是心兒要生了？」
「是呢，娘娘您可來了！」無怠忙迎上去：「您快去勸勸陛下，陛下進去了。」
「進去就進去了。」
孟若菲本就是不拘小節之人，哪會在意這些？
如今她算是得了自由身，整個人看著神采奕奕的，臉色都比從前好了不少。
無怠聽她這樣說，一時說不出話來，得，也是他說話不過腦子，太后娘娘哪裡會在意這些？
孟若菲進內殿去了，乾元帝緊跟著也到了。
「奴才見過太上皇。」無怠又行禮。
乾元帝站住腳問他：「菲兒進去了？」
「是。」無怠點頭。
乾元帝站住腳，轉了兩圈坐下，他當然是不好進去的。
內殿，趙晢見孟若菲進來了，招呼她：「母后。」
「母后。」李璨也偏頭喚了一聲。
孟若菲答應著上前：「心兒感覺怎麼樣？」
「不疼。」李璨實話道。
孟若菲看向床尾的穩婆，幾個穩婆都說快了。
孟若菲轉眼看到趙音歡在一旁站著：「誒喲，公主怎麼在這兒？」
「今兒皇兄叫我來陪璨璨。」趙音歡看向李璨：「沒想到璨璨這就要生了。」
她沒見親眼過這樣的事，覺得新奇。
「我讓人送你回靖安王府吧。」孟若菲招呼她。
趙音歡未曾生過孩子，不宜看這些，只怕嚇著了她。
「太后娘娘，我不走。」趙音歡站著沒動：「我要在這兒陪著璨璨。」
李瑾囑咐她要照顧好璨璨的，而且她原本和璨璨也是好友，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孟若菲上前去牽她：「你還沒生過孩子呢，可不能在這看著。」
「是啊。」
穩婆們都附和。
「三嫂，你先回去吧。」李璨想起來，之前白佩玉生孩子時，長輩們也是說，未曾生育的人不能進去瞧，怕嚇著了。
「你都要生了，我這個時候走，你哥不得說我麼？」趙音歡上了踏板，低頭看她。
「那你去外間等我。」李璨思維還清晰得很。
趙音歡左右瞧了瞧，見眾人都望著她：「那好吧。」
消息傳出去半日，李璨的肚子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不只趙晢焦灼不已，孟若菲也著急了，她當初生趙晢，是肚子見了紅，之後就開始疼。
而且這麼多年，她沒有見過像李璨這樣的，這麼久了沒有動靜。
「破了水這麼久，還不發動？」她問道：「錢穩婆，這樣孩子在肚子裡是不是會有危險？」
錢穩婆正是當初和母親一起為她接生的穩婆，聞言回道：「太后娘娘，羊水雖然破了，但出來的並不多。
皇后娘娘是第一回生產，慢一些也尋常，若實在著急，但這實在也有些久了，不如讓太醫開個催產的方子，給皇后娘娘喝下去？」
「開一個吧？」孟若菲看向李璨和趙晢。
趙晢一貫果斷利落，這時候卻有些六神無主，事關李璨，他一點險都不敢冒：「催產藥會不會對人身子不好？」
「這個不會。」錢穩婆道：「倘若皇后娘娘生產慢，催產藥喝下去，還能讓娘娘少受點罪。」
其他穩婆也紛紛附和。
趙晢看向李璨，夷猶不決。
李璨反倒坦然：「那就開吧。」
錢穩婆趕忙道：「陛下，您再餵皇后娘娘吃點東西，省得娘娘到時候氣力不濟。」
李璨被扶著坐起身來。
趙晢親自餵她吃飯，見她明明吃飽了還要努力吃東西，不由心疼：「怕不怕？」
「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李璨笑著安慰他：「我現在怕也怕不掉啊，孩子總要出來。」
她怕呀！
她從小最怕疼了。
但想到能換來一個她和趙晢的孩子，她又覺得多疼都值得，畢竟這個孩子她可是盼了好幾年，一直求而不得來著。
這回孩子來了，她自然珍惜。
趙晢見她眉眼彎彎，忍不住心酸，一時眼圈都紅了，她從來都嬌氣的不得了，怎會不怕疼？
都是為了他。
湯藥很快端了進來，李璨吃下湯藥不過兩刻鐘，肚子終於有了反應。
「好像疼起來了。」
她蹙眉，手不自覺的捂上肚子。
婢女們不由拉起蓋在她身上的被褥，趙晢也下意識抓緊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