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喜馬拉雅雪人2

2024-08-24 05:04:04 作者: 何馬
  第五十五章 喜馬拉雅雪人2

  共日拉村

  瑪吉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臉上飛起兩朵雲霞,那欲拒還迎、不安竊喜的表情看得張立又是一陣心情激盪,一時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瑪吉慌亂地看了看周圍,還好沒人,不過她哪裡知道,剛才的一幕,早被張立戴在眼前的通訊器準確無誤地傳送到其他人面前。

  岳陽不滿道:「這樣也行!強巴少爺,那小子太過分了吧。」

  「什麼?

  嗯?

  唔。」

  卓木強巴還在回憶同肖恩在美洲叢林中的日子。

  唐敏嘻嘻地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嘛,張立好樣的。

  岳陽,你要加油哦。」

  「哼,這有何難?」

  岳陽心想,早就聽說西藏有很多美人族啊、美人谷什麼的傳說,整個一個寨子裡盡出美女,那主要是因為山好水好,養人,這香巴拉雖然怪獸多了些,可要論山水景色,那真是沒得說。

  說不定瑪吉的村子,就是一個標準的美人村,而且以她們的視野,說不定用一把手電筒、兩顆玻璃彈子什麼的就擺平了。

  只見瑪吉整理了一下衣服,對著林子裡一棵不高的樹走去,恭恭敬敬地說道:「郎嘎大叔,你還好嗎?

  瑪吉回來了哦。」

  說著,伸手摩挲樹身。

  風吹樹動,沙沙地響。

  張立從地上坐起來,這又是什麼?

  回村前的儀式嗎?

  卻見瑪吉已經轉向自己,又說道:「郎嘎大叔,這是張大哥,他們可是從外面來的人哦,瑪吉準備帶他們回村子了。」

  那樣子就像在向誰介紹自己似的,可她面對的分明是棵樹。

  接著,瑪吉又鄭重其事地向張立介紹道:「張大哥,這位是郎嘎大叔,以前大叔很喜歡瑪吉的。」

  張立聽到「喜歡」這個詞,頓時覺得瑪吉摩挲樹幹的手,倒像是在摩挲情人的臉,他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而且這明明是棵樹,難道說……這個仙女一般的瑪吉……那個……她的智力……有問題?

  這時候,其餘的人也都從林中盪了出來,紛紛落在空地。

  瑪吉將這位郎嘎大叔向眾人一一作了介紹,像是介紹自己很重要的親人。

  大家的表情和張立相似,都覺得瑪吉是不是某方面有問題,只有亞拉法師很嚴肅地走了上去,仔細察看那棵不大的樹。

  這棵樹已經有大約三米高了,枝葉分叉伸張出去,樹幹直徑約半米,在樹幹的底部有幾條像是蟒蛇樣的凸起,纏繞在樹幹上。

  亞拉法師小心地詢問道:「這位郎嘎大叔,他是因為什麼……被種在這裡的?」

  瑪吉露出淡淡的憂傷,道:「郎嘎大叔沒犯任何錯,是王國的大迪烏說郎嘎大叔的兒子在打仗時叛國投敵了,所以,他就被種到了這裡。

  郎嘎大叔沒有完全樹化之前,我天天都給他送食物的。

  小時候郎嘎大叔對我可好了……」說著,瑪吉使勁搖了搖頭,似乎要把那些傷心往事甩出回憶,隨後道:「好了,村子就在前面了,我帶大家去吧,小心陷阱哦。」

  張立從地上站起,才發現手臂傷口有些滲血,剛才落地時傷口又裂開了。

  他沒有理會,跟在瑪吉身後道:「這個,郎嘎大叔,他……是人?」

  瑪吉一停,點點頭,繼續帶路。

  身後,岳陽也在詢問亞拉法師:「法師,那棵樹,是怎麼回事?」

  亞拉法師凝望著那棵樹道:「傳說中的樹人啊,沒想到是真的。」

  岳陽道:「傳說中的樹人?」

  亞拉法師道:「嗯,典籍里有記載,也算是蠱毒的一種吧。

  據經書記載,在人體內埋入一種植物種子,它會吸收血液中的養分供自己生長,然後逐漸將一個人變成一棵樹。

  雖然我從未見過傳說中的樹人蠱毒,但當胡楊隊長坐斷那樹藤的時候,我就在懷疑了。」

  唐敏跟上來,道:「種子在人的體內生長,這怎麼可能?」

  亞拉法師解釋道:「西藏很有名的冬蟲夏草,你們聽說過吧。」


  冬蟲夏草大家都不陌生,冬天為蟲,受到真菌侵襲,它會埋入地下,到了第二年,在蟲的頭頂將長出一株小草樣的植物,而蟲的全身,只是保留了蟲的外形,基本已經植物化了。

  胡楊隊長進一步詢問道:「可是,那畢竟是真菌類,這……這是一棵大樹吧?」

  亞拉法師道:「你也可以把這棵樹當做巨型真菌。

  要知道,我們在第一層平台看到的百米高蕨類植物,它們可也是從細微的孢子成長起來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瑪吉在前方不住地提醒著張立:「別去左邊哦!」

  「右邊那棵樹為界,千萬不能超出去哦。」

  「看到樹上那個標靶了吧,表示千萬不能靠近的!」

  張立的回答則更是讓瑪吉吃驚:「哦,左邊是陷坑吧,裡面是樹樁吧?」

  「右邊樹後是藤網?

  哦,還是掛刀的藤網。」

  「看到標靶了,呵呵,一靠過去,踩到機關,樹上隱藏著的尖樁檑木就會砸下來,對吧?」

  每次回答,瑪吉都會睜大眼睛:「呀,你怎麼知道的?」

  張立心中好笑,這些陷阱,只能用來捕野獸,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不過多虧了教官,也總算沒白費這兩年的特訓。

  說著說著,就到了共日拉村,眾人口中齊齊發出驚嘆之聲,大自然的神奇造化,無論看過多少,也是賞之不夠。

  或許是由於火山原因,山體崩裂,巨岩突兀,眾人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尊三足大鼎。

  鼎足約高兩三百米,足與足之間相距足有上千米,鼎身略呈圓盤形,那鼎底少說也有十幾個足球場大小。

  一道飛瀑,因是從第三層平台奔流而下,注入鼎盤之中,再順著鼎足蜿蜒漫下。

  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個放大無數倍的上海東方明珠塔的下半身,或者說是一個掏空了內部,只剩框架結構的金字塔。

  據瑪吉說,他們村子就在這大石鼎的下方,三足之內。

  這個村子的外圍防禦和工布村大致一樣,都是夯土打牆,土層里插滿了尖矛。

  有所不同的是,牆根處和一些空隙間,布了一層有倒刺的鐵絲網,看來是為了防止那些小型生物,諸如蟑螂一類使用的。

  剛繞過夯土牆,好幾人又發出驚嘆之聲。

  村子裡的寧靜美麗,和叢林裡的危機四伏,簡直有如天堂與地獄間的強烈對比。

  整個共日拉村約有土地三百公頃,地勢平坦開闊,自村口可望至村尾,一抹綠意盡收眼底,一道小河呈「S」狀自上而下,拐了八九道彎,從村中穿行而過。

  真正令人驚嘆的,是村中的屋舍。

  那些屋舍悄然散布在一片綠野之中,錯落有致而又井然有序,與翠綠的原野宛如一體,渾然天成。

  矮一些的,就像西方童話世界中精靈所居住的住所,有著尖尖的圓頂和筆直的圓柱形屋身;高大些的,就像荷蘭草原上的風車磨坊,突兀地拔地而起,背景就是天地一線翠綠,屋前有三兩棵大樹,屋後有一坪花園,再擴展開去,四周就是一片綠原。

  更不可思議的是,所有的房屋,都沒有一絲人工建造的痕跡,那古樸簡約的線條,像是大自然的風,將這些房屋吹拂成這種形狀的。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將這種美麗與瑪吉聯繫在了一起,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能養育出瑪吉這樣水靈的可人兒吧。

  胡楊隊長更是失聲驚呼起來:「精靈煙囪!是精靈煙囪啊!」

  「那是什麼?」

  岳陽好奇道。

  胡楊隊長道:「是火山地貌的一種,熔岩冷卻時,受熱不均和外力作用下龜裂成柱,幾千萬乃至上億年的風力作用,將它們雕磨成蘑菇形狀,根據岩體的堅固程度,有些可以直接在下面鑿出石室,成為天然居所。

  這可以說,是大自然饋贈給人類的奇蹟之屋。」

  進入村口,只見一塊石碑,字跡模糊不清,勉強可以辨認辛繞、月耀等字。

  經過亞拉法師推算,這個村落竟然是大約公元647年左右進入香巴拉隱居的,碑文記載,他們是大鵬國韋達族人的一支。

  如此推算下來,這族人應該是在象雄被吐蕃戰敗後,不願歸順而避世的一族。


  瑪吉對他們的談論很是迷惑,等到張立磕磕巴巴地用古藏語解釋給她聽了之後,她驚訝道:「你們竟然……竟然認識這上面的文字麼?

  天哪,這可是迪烏大人也無法認全的啊!」

  原來,瑪吉村落里的人會說古藏語,但是卻沒人認識這些古藏文符號了。

  巴桑則將注意力集中在村口旁邊的一口大鼎,或是有些像大鑊一樣的金屬器上。

  這尊金屬器有兩人來高,四足,圓腹,器身就像一口大的砂鍋,鍋底也有煙燻火燎的痕跡。

  可是煮什麼會用這麼大一口鍋呢?

  這一鍋煮下去,只怕足夠整個村落的人吃了。

  張立也好奇這麼大口鍋用來幹什麼,瑪吉說,那是祭祀用的,祭祀之後,裡面的食物確實是要分給全村人吃的。

  說著,瑪吉笑眯眯地看著張立道:「不過,它還有別的用途哦。」

  張立追問時,瑪吉似乎想起什麼,臉上飛起紅雲,帶著大家往村里走去,呢語道:「以後告訴你。」

  卓木強巴環顧村落,近處大約有三五十戶人家,每家都有圈養牲畜,有不小的田地,不過,村子裡的人……至少卓木強巴能看見的,只有老人和婦孺。

  這裡的男女都纏著頭巾,看那包紮的方式,顯然他們常用頭頂運貨物。

  上衣是對襟無領無扣的長坎肩,下衣類似小圍裙,有的老人穿著防寒小背心,還有的圍著寬一米、長兩三米的坎肩,在胸前交叉向後披去;小女孩都有穿耳環,像是木質或竹質的,胸前佩銀飾,上穿窄腰小花襖,下穿長筒裙;小男孩則在左腰斜插一把小砍刀,砍刀套在木質刀鞘內,刀鞘上密密匝匝纏著彩線。

  那些老人和婦孺都好奇地打量著這群陌生的來客,透過木製的窗戶,從門板後面,從低矮的石牆縫中。

  這裡的人黑、瘦,人人都有著一種大病初癒的倦。

  老人的肌膚像乾涸的大地,露出的面頰和手臂布滿裂紋;小孩們頭大身細,躲在成人的身體後,偷偷地看過來,那雙黑瞳白仁的大眼,分外扎眼。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些人,卓木強巴等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涼意,就像在沙漠綠洲中,卻遇到一群蠻荒的饑民,顯得如此不協調,給原本如畫的村莊抹上一種大漠黃昏、殘垣古堡的蒼涼之感。

  而且那些村民的眼神,老人們冷漠、警惕,小孩們無助、哀求。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被如此複雜的眼神盯著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感覺就像自己是怪物一樣被人看著,連走路也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也不知是這種被一大群人逼視的感覺太古怪,還是那些看起來像非洲飢童的小孩太可憐,敏敏打算緩和一下這種氣氛,從背包里取出一塊高能壓縮餅乾,對著距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招手,親切地笑著用古藏語道:「來……來……」

  那個面黃肌瘦的小孩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不但沒有靠近,反而躲到一個老嫗身後去了,只露出半張小臉打量著敏敏。

  直到瑪吉張開雙臂,那個孩子才歡快地從老人身後奔出來,一頭扎進瑪吉懷裡。

  瑪吉抱起那個小孩子,告訴卓木強巴他們,因為戰爭,村子裡的壯勞力大多戰死了,要不就是充當王國近衛軍,目前村子裡剩下的就只有老人和孩子。

  由於下戈巴族也被滅族了,所以不像以往,大饑荒爆發不久,就會有人送來種子。

  現在,村裡的食物常常青黃不接,老人們也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去森林裡捕食野獸或採摘果蔬。

  亞拉法師問道:「不是十八年前那場戰爭早停了嗎?

  怎麼……」

  這時,瑪吉懷裡那個小男孩剛在瑪吉的鼓勵下接過敏敏手中的食物,敏敏正在教他如何撕開包裝紙。

  瑪吉睜著大眼睛道:「十八年前那場戰爭是早就停了,可是六年前又和雅加打了一次,一直打了三年才停下啊!」

  亞拉法師恍然,那時候工布村日誌記載次塔爾闖禍了什麼的,正自顧不暇,沒有人出村,自然不會有六年前那場戰爭的記載。

  「六年前那場戰爭,應該就是十八年前那次戰爭的延續……」似乎想起了傷心往事,瑪吉神色黯然下來,看得張立又是一陣揪心的疼。

  聽著瑪吉娓娓訴說,卓木強巴等人對十八年前那場戰爭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那場戰爭,是在生命之海這端的朗布王國發起的,原因瑪吉不清楚,但結果,發起戰爭的朗布卻被打敗了,雅加的軍隊渡過了生命之海,整個朗布國的大片村莊被雅加軍隊掃蕩劫掠,瑪吉的父母就是在那場戰爭中被打死了。


  在瑪吉訴說的同時,她懷中的小男孩吃到了從未吃過的壓縮食品,發出興奮的歡呼。

  敏敏也試著和那孩子更進一步接觸,她從瑪吉手中接過了那個小男孩。

  其他圍觀的小孩漸漸消除了警惕,紛紛圍攏過來,要求敏敏分發那種好吃的食物。

  敏敏一個人被圍著脫不開身,孩子們又將目光轉向呂競男。

  或許女人天性使然,呂競男開始和敏敏一起為孩子們分發食物。

  又看到大多數孩子營養不良或有小傷,那些小傷口,若不經消毒處理,恐怕很容易引起感染,她們乾脆一邊分發食品,一邊照看起傷病兒童來。

  那些小孩拿到吃的,或是傷口經過那些古怪的小瓶子一噴就不疼了,紛紛奔走相告。

  消息一傳開去,呂競男和敏敏兩人很快就被村民圍得水泄不通。

  胡楊隊長等人本也想幫忙,但村民一看鬍子拉碴的大老爺們兒,就不怎麼相信。

  亞拉法師則希望儘快見到村裡的迪烏大人,他們太想弄清楚這裡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了,有太多的謎團渴望被解開。

  安吉姆迪烏

  安吉姆迪烏的屋子在村中心,屋身粗圓,從窗戶看起碼分了三層,四角拉有經幡,底層放有許多木雕鬼神像,以亞拉法師的見聞,也說不出來那些是什麼像。

  瑪吉一進門就大聲嚷嚷道:「迪烏大人,迪烏大人,我給你找到認識馬爾文的人了!」

  「呵呵,是小阿米回來啦,聲音這麼大,又在外面闖禍啦?」

  瑪吉又羞又急,忙道:「迪烏大人亂說哦,有尊貴的客人呢。」

  「噢。」

  老者這才轉過身來,注意到卓木強巴他們:「下戈巴族人?

  怎麼可能?」

  安吉姆迪烏年歲在六七十歲之間,看上去比亞拉法師還要蒼老,一張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頭上包著頭巾,但顯然沒有留髮,倒是有兩縷長髯和下頜的鬍鬚匯集到一起。

  瑪吉笑道:「迪烏大人也有不靈的時候!他們可不是下戈巴族人,他們是外面來的客人!」

  當下將卓木強巴等人一一作了介紹,又徑直從迪烏大人裡屋拖出許多坐墊,讓大家坐下。

  知道了卓木強巴他們的身份之後,這位迪烏大人開門見山地說道:「說說你們的來意吧,遠方的客人。」

  亞拉法師道:「我們追尋著光明的帕巴拉足跡,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們……」

  「啊!」

  雖然知道這樣很不禮貌,這位迪烏大人還是忍不住打斷道:「戈巴族,帕巴拉神廟!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來,不安地走了兩步,道:「似乎所有從外面來的人,都是為了帕巴拉。

  那裡可不是那麼容易去的。」

  他看了瑪吉一眼,嘆息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們帕巴拉神廟和戈巴族的事,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

  老人整了整衣衫,重新坐下來,緩緩道:「我們韋達族人很早很早就已經在這裡定居了,只比岩穴人和雪山人來得稍晚。」

  「雪山人!」

  岳陽一聽這個發音就驚呼起來。

  安吉姆迪烏對「雪山人」的發音類似於「沙司瑪桑米」,或是「哈斯夸昂矣」,岳陽用「雪山」和「人」的古藏語發音拼接,卻發現不是那樣的。

  亞拉法師解釋說,「雪山人」的發音應該是象雄語,或是比象雄語更早的古老語言,發音一直保留至今,所以不能用古藏語去拼讀。

  安吉姆迪烏停下來,岳陽不好意思道:「我……我是說,能跟我們說說你們傳說中的雪山人嗎?」

  自從上次亞拉法師提到雪山人之後,岳陽就從方新教授的資料中查找了關於西藏雪人的資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從十九世紀末至今,在喜馬拉雅山脈附近尋找雪人的官方明文記載,就多達上千條,各種名義的尋訪雪人考察團進山次數,比珠峰科考次數多多了。

  而且,他們還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

  比如科研學者認為,人類與雪山人有著共同的祖先,兩百萬年前,古猿從樹上下地,開創了一種全新的生存方式,南方巨猿身材高大,其中的一部分向著人的方向進化,而另一部分則分化成纖細種、粗壯種以及鮑氏種。


  最初南方古猿進化成能人,就是能製造簡單石頭和工具的人類祖先,開創了人類的舊石器時代。

  一百萬年前,冰河時期降臨,非洲的荒漠沙化進程加速,一支留在非洲的能人又進化成直立人,他們學會了用火,語言更明朗。

  非洲土地的沙漠化擴張,導致直立人不得不離開非洲,向世界各地遷徙。

  中國有名的北京人、元謀人、藍田人都屬於直立人;直立人抵達歐洲稍晚一些,它們進化出德國海德堡人,進而又演化出尼安德特人。

  約二十五萬年前,非洲環境進一步惡化,停留在非洲的一支直立人進化成智人,智人開始了第二次全球遷徙。

  其餘分散到各地的直立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進化,他們與智人共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期。

  直到六萬年前,又一次冰河期到來,全球生存環境惡化,智人在勞動中,智力不斷進化,終於誕生了晚期智人,或稱新人、現代人,其外形和大腦容量幾乎與今天人類相當,並漸漸取代了未能繼續進化的直立人。

  人們將晚期智人分為四個種屬:中國、東亞、美洲印第安人屬於黃種人,稱蒙古人種;歐洲、北非、南亞屬白種人,又稱歐羅巴人種;此外還有非洲黑種人、澳洲棕種人,自此形成今天的人類格局。

  讓那些人類學家和藏學家感興趣的是,很多西藏的遠古傳說,竟然與人類進化史有著驚人的相似。

  比如藏族人類起源傳說,由猿猴進化成人;還有雪山人與岩居人的戰鬥傳說,幾乎就是智人和直立人戰鬥的翻版;甚至連雪山人,也暗含了大冰河時期的內容。

  因此,那些人類學家推斷,今天仍流傳在雪山各地,被許多傳說和許多人親歷過的雪山人,極有可能是在智人與直立人更迭交戰時,進化成適宜在冰河時期生存的直立人。

  由於冰河的退去消融,其餘大部分生存空間都被智人占據,唯有世界第一屋脊——連綿的雪山高原,保留下一小塊適宜雪山人生存的空間。

  而且岳陽、張立他們通過研究還發現,整個人類的進化歷程,與方新教授所說的智慧狼王產生的過程是何其相似,簡直可以稱得上一致。

  也就是說,不管什麼種屬,都必須經歷這相同的過程,才能進化出足夠的智慧。

  生存空間惡化、共同生活勞動、不斷的遷徙,等種群數量和對抗環境的能力都達到一定程度時,才開始定居,經過上萬年的積累沉澱,才慢慢有了變化。

  安吉姆迪烏沒有這些科普知識,但他聽過傳說,從老一輩,一輩一輩傳下來的。

  他道:「雪山人是這裡最早的居民之一,所有的傳說都這麼說。

  他們的身高起碼是我們的兩倍,傳說中,雪山人有著厚厚的皮毛,在雪山上來去自如,根本不懼怕冰封和嚴寒;他們徒手就可以打翻野氂牛和雪豹一類;他們也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生產的工具,不過比我們的工具要差些,大部分是石頭製品,也有金屬製品。

  但是傳說中的內容很少,畢竟我們誰都沒有見過,許多傳說還是下戈巴族人帶給我們的。」

  安吉姆迪烏給出的傳說內容如此之少,岳陽不由皺了皺眉頭,一瞥眼,看見法師在注視自己,讓他不要隨意打斷安吉姆迪烏的話。

  安吉姆迪烏見岳陽沒了問題,才接著道:「其實,我們的先祖來到這裡是為了躲避戰亂,到這裡來的人似乎都是同樣的目的。

  戈巴族人是最後一批遷來的,但卻是最強大的,雖然他們和我們一樣,都稱為岩穴人的後人,但年代相隔久遠,他們早已和我們有了很大差異。

  他們占據了原本屬於雪山人地盤的最上面一層,並在聖域徵調人手,修建帕巴拉,沒有哪個部族可以反抗。」

  「為什麼選擇最上面?」

  胡楊隊長不禁問道。

  第二層平台大約在海拔四千米左右,第三層平台就已經到了六千米附近,那可是已經接近雪線,而超過海拔五千米就不適宜人類居住了,這是常識。

  迪烏大人道:「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那裡的人最少吧。

  在戈巴族人到來以前,第三層平台上似乎只有雪山人,那裡的環境不太適合其他部族生活,但後來戈巴族強占了那裡,那些反抗的雪山人被殺的殺,逃的逃。

  後來才有傳說,戈巴族在上面找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地方,因為那裡一直被冰風和雪霧包裹著,所以一直也沒有被人發現。


  傳說上面有一大片地方,沒有多變的天氣,沒有可怕的白骨森林和兇猛的巨獸,距離神聖的雪山也最近,那裡的草永遠是青的,那裡的水永遠是暖的,那裡的雲永遠是白的,一年到頭,都是春天。

  也有傳說,是戈巴族人造就了那一切,總之,傳說中,戈巴族太強大了,他們有最強大的武器、最強大的巫師、最強大的軍團,他們的技藝令人驚嘆,他們的智慧更是高絕,他們已經不再使用馬爾文,而是另一種文字,還發明了可以書寫文字的東西,不再寫在樹皮上,他們有可以操縱火焰的神通,還能令木頭自己行走……」說到這裡,安吉姆迪烏停了下來,每每聽到這些消息,外來人都是很驚訝的。

  不過亞拉法師等人似乎毫不驚訝,而是繼續問道:「後來呢?

  戈巴族占領了第三層平台後呢?」

  「後來……」迪烏大人回憶道,「傳說在第三層平台修了很多石頭城,就連那些被徵召的建設者也承認那是奇蹟的代表,是天上的神鷹帶來的祥瑞,我前面說的傳說也都是他們帶回來的。

  但是後來戈巴族人卻死死把守著那些城堡,他們把其他人都趕了下來,其他部族的人誰都不許登上第三層平台一步,以後發生了什麼,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了。

  曾有試圖登上第三層平台的人,但是據說那些上戈巴族人,會毫不留情地將所有登上第三層平台的人殺掉。」

  「啊,為什麼這樣子?」

  瑪吉忍不住叫出聲來。

  包括亞拉法師在內,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說上去的人都被殺死了,那消息是怎麼流傳下來的呢?」

  岳陽質疑道。

  迪烏大人道:「總是有勇士冒死前往第三層平台,而也有幸運兒逃下來。

  以前的上戈巴族人和我們大致相似,分布在各個地方,以部落群居為主,部落之間也有爭鬥,所以只要在上面小心點不碰到他們,還是有機會的。

  當然,這些消息都是近一兩百年才流傳開的。

  根據部族古老的傳說,在好幾百年前,去第三層平台的人,是絕沒有任何機會活著回來的,他們都一去不返了。」

  卓木強巴等人面面相覷。

  不對啊,這種說法和他們已知的完全不吻合。

  戈巴族就是光軍,那是一支完整的部隊,怎麼可能分成各自不同的部落呢?

  難道是時間久遠,光軍也被分散成一個個小團體,為了取得最高統治權而相互爭鬥起來?

  而亞拉法師在心底更是肯定,絕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傳說錯了?

  或是那些上第三層平台的人,根本沒有上去過,不過是瞎編一氣?

  「他們上去做什麼?」

  岳陽不解。

  「做什麼?」

  安吉姆迪烏苦笑道:「為什麼你們不遠萬里,不懼這一路上重重艱險,也要到這裡來?

  為什麼你們同伴死傷無數,你們仍不肯回頭?

  別告訴我你們來到這裡,沒有一個同伴傷亡。

  你們又是為了什麼,一定要去第三層平台?」

  岳陽張了張嘴,安吉姆迪烏接著道:「我們,也和你們一樣,聽說最上面有神跡般的城邦,有吃不完的糧食,沒有天敵和野獸侵襲,誰不想去看一看?

  我們這裡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戰爭、天災、野獸,我們每天都在生死線上掙扎,每年都會因饑荒和疾病奪去不少人的性命。

  更何況,這些年像你們一樣抵達這裡的甲米人越來越多,從他們口中我們聽到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廣袤無垠,用雙腿走路,就算走上十年也走不完的世界。

  那些人有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更是發明創造出我們想都無法想像的東西。

  你們可知道,生活在這裡的人,是多麼渴望離開這裡,去外面那個世界看一看,看看傳說中會飛的大鐵鳥;看看帶著輪子,不用牛馬人力也能向前飛奔的鐵甲蟲。」

  說著說著,迪烏大人的眼眶都濕潤了:「可是,戈巴族人在上面築起了一層不可逾越的屏障,他們讓外面的人找不到這裡,同時也讓這裡面的人出不去。

  更多的時候,普通的百姓可能會認為,那些上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的勇士,大概是找到了出路,離開這裡了吧。


  雖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還是忍不住這樣去想。

  況且,大多數時候,我們還有不得不上去的原因。」

  安吉姆迪烏又換了語氣,悠然嘆息道:「如你們所見,這第二層平台天氣多變,有時一場天災,就可以讓一個部落失去收成,比如這次北方的那幾個部落,遭遇大水澇,糧食顆粒無收。

  而下戈巴族人,也不是每一年都會出現的,有時好幾十年才出現一次。

  為了讓部落能繼續生存下去,雅加的勇士們必須冒死去第三層盜取種子,而我們朗布的勇士則要穿過白骨森林去下戈巴族人那裡。

  戈巴族人的糧食永遠充裕,如果幸運的話,總是會有勇士帶著種子回來的。

  不過,現在雅加可能連盜取種子都做不到了,希望雅加的部落還能堅持下去。」

  「為什麼?」

  「三年前,末血忍的勇士前去盜糧,結果全軍覆沒,還剩下一隻手和一條腿的貢布爬回了棍巴脫,他帶回一個消息,戈巴族人有了自己的王。」

  看著不是很明白的外來者,安吉姆迪烏解釋道:「戈巴族原本和我們第二層平台上這些部落一樣,他們分散在各個區域,成為一個個部落,在部落與部落之間有空隙,似乎也不怎麼和睦。

  可是,一旦有了自己的王,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意味著,第三層平台上的全部戈巴族人,都已被統一起來。

  現在只希望,他們不會將我們這些部落全部消滅掉呢。」

  亞拉法師問道:「那麼,下戈巴族呢?

  下戈巴族是怎麼回事?」

  迪烏大人點點頭,道:「事實上,在先輩留下的傳說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知道有下戈巴族的存在。

  大約在上戈巴族人出現一百餘年後,我們才知道下戈巴族的存在,據他們自己說,他們是和上戈巴族人一起來到這個地方的,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留在了下面。」

  「那麼他們為什麼會被滅族了呢?」

  卓木強巴道。

  迪烏大人苦笑道:「我怎麼知道呢?

  不過多半是和上戈巴族有關,在最近的一兩百年間,被滅族的村落,大多和上戈巴族有關。

  在雅加那邊被滅族的村落更多,有時候盜取種子被發現了,就要有被滅族的心理準備。」

  卓木強巴驚呼道:「怎麼會這樣啊!」

  很顯然,那些種子估計就是胡楊隊長所說的黃金糧食。

  難道是因為土質還是別的原因,致使種在第二層平台上的黃金糧食產了幾代之後,產量就會下降?

  就算是這樣,那上戈巴族人的糧食多到吃不完,分一些給第二層平台上的居民又會如何?

  還要禁止人家去盜取,一旦發現,就滅人全族,這算什麼道理?

  而下戈巴族又怎麼驚動了上戈巴族呢?

  他們田地里的黃金糧食,根本就不缺啊?

  亞拉法師制止了卓木強巴的驚訝,繼續問道:「那大約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迪烏大人道:「嗯,差不多四年前吧,那時棍巴脫村和姐隊共日村都被驚動了,因為大隊的上戈巴族人從他們村子附近經過,他們還以為自己的村落將被屠村呢。」

  「四年前,也就是那時候,戈巴族的瘋子逃離了這個地方,如果說是這樣,那麼時間已經連接起來了。

  原來下面的村子是被上戈巴族人屠掉的,那天梯和水輪通道也是上戈巴族人破壞掉的,可是,根據我們勘測的屍體,並不是人類武器造成的傷口,這又怎麼解釋呢?

  對了,守護靈!一定是這樣!」

  岳陽已經將整條線索在腦子裡捋了一遍。

  說到這裡,安吉姆迪烏已經站了起來,對這群來客道:「好了,我所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如果你們還想知道更多,不如去雀母找我們朗布王國的大迪烏次傑大人吧,他知道很多隱秘,而且,許多傳說我也是從他那裡聽說的。」

  看著迪烏大人微微欠身,卓木強巴等人趕緊起身道:「能從迪烏大人這裡聽到這樣多的消息,實在是很感激。

  打擾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就告辭了。」


  瑪吉在一旁邀請道:「到我家裡去吧,我家就在前面……」

  迪烏大人道:「沒有關係,剛才聽說下戈巴族人在分發食物,還治療了我們村裡的人,是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

  哎,等等……強巴拉!」

  此時的卓木強巴剛剛走到門口,香巴拉的光照在他身上。

  轉過身來,迪烏大人奇怪地打量著卓木強巴,詢問道:「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嗎?

  強巴拉。」

  卓木強巴點頭同意了。

  迪烏大人伸出那雙乾涸的手,扒拉下卓木強巴的眼皮,只見眼球下方及左右,布著一根根不意察覺的青色血絲,有的已經發黑,看上去就像一條黑色小蟲順著眼球一直延伸到顱內。

  安吉姆迪烏退了一步,吸氣道:「竟然是它。」

  卓木強巴等人似乎也知道了迪烏大人說的是什麼,亞拉法師驚訝道:「迪烏大人認識?」

  迪烏大人道:「嗯,地獄八大蠱中的大青蓮,原來你們也知道,有多長時間了?」

  卓木強巴無法壓抑心中的喜悅,沒想到竟然不用到帕巴拉神廟,才在香巴拉看見第一個有人的村子,就有人認識這種蠱毒,叫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卓木強巴有些著急道:「我,我還剩三個月時間,迪烏大人,我,我還能治嗎?」

  亞拉法師在一旁補充道:「這也是我們尋找帕巴拉的一個目的。」

  安吉姆迪烏疑惑地看了亞拉法師一眼,似乎很難相信帕巴拉會有治療蠱毒的方法,他捻須,微微搖頭道:「嗯,大青蓮,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再看見它一次。

  我沒有辦法,還是那句話,去找大迪烏次傑大人吧,我曾經見過一次大青蓮蠱,就是次傑大人施放的。」

  他們都聽懂了迪烏大人言下之意,既然能施蠱,那麼多半也能解除這種蠱毒。

  「不過,」安吉姆迪烏又補充道,「你們最好保持謹慎,次傑大人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

  「那麼,從這裡到雀母,需要多長時間?」

  岳陽細問。

  迪烏大人道:「不出意外的話,大約三天腳程。」

  「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

  「太感謝了,迪烏大人。」

  每個人都表達著對迪烏大人的感激之情。

  離開安吉姆迪烏的屋子,只見唐敏她們那裡,已經圍了老大一群人,敏敏和呂競男在那裡看病救人、分發物資,忙得不亦樂乎。

  「教官!」

  「敏敏小姐!」

  張立和岳陽扯著嗓子,老遠就喊開了,他們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們。

  強巴少爺有救了,這可是天大的喜訊!

  聽到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敏敏幸福地靠在卓木強巴肩上,激動地含著淚道:「強巴拉,真的是好心有好報,善人有善福,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卓木強巴道:「是啊,是啊,我不會有事的。

  好了,別哭啊,這麼多人看著呢,不然張立他們又會笑話你了。」

  呂競男也在一旁,滿臉歡喜。

  她看了看擁堵的人群,忙招呼胡楊隊長和法師他們道:「來,幫忙散發這些東西。」

  岳陽有些不舍道:「教官,你們把吃的都分發給村民了,那我們怎麼辦?」

  呂競男道:「我們哪裡吃得完那麼多?

  對這些村民來說,這可是救命的,如果不是來到這裡,強巴拉他……他怎麼能……」說到這裡,眼裡滿是溫馨。

  這一忙竟是大半天,看著唐敏和呂競男嫻熟的護理技術,瑪吉歪著頭想了想,抽空對唐敏道:「敏敏姐姐,明天如果你們有時間,我想,想請你們去看幾位重病人。」

  唐敏道:「明天啊,明天我們得去雀母了,強巴拉的身體需要馬上治療呢。

  要不今天晚上帶我們去看看,或許能幫上點忙。」

  瑪吉偷偷看了張立一眼。

  張立也一直盯著瑪吉呢,見瑪吉看過來,臉色一紅,故作鎮靜地轉過頭去。

  瑪吉為難道:「明天就要走了嗎?」


  「嗯,我們會回來看你的。」

  「今天晚上不行,那裡在村外了。

  明天,明天你們要經過那裡。」

  瑪吉想了想,說道。

  「好。」

  唐敏答應下來。

  聖域歷史

  晚上,他們來到瑪吉的家裡。

  瑪吉的家在村北,臨河,屋不大,打掃得十分乾淨,分兩層,有獨木梯上下,兩層皆有石鑿的小窗,向光,通風處有火塘,幾乎沒有什麼家具,有幾張簡單的織物掛在牆上。

  晚餐很普通,沒用什麼調料,很素味,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食用除了壓縮餅乾以外的食品了。

  手抓飯,野菜餅,有些像醃過的或是風乾的菌菇干,用微辛辣的屑末拌了,瑪吉還拿出自己釀製的類似米酒的飲品,胡楊隊長等人大呼不錯。

  席間,卓木強巴等人向瑪吉打聽這聖域的歷史和附近各村落的情況,瑪吉將她所知道的、聽說過的傳說講了個大概。

  這聖域,是何時、被何人發現,早已無據可考,應該是很早很早以前,超過一萬年前,就有在雪山附近居住的原始居民發現了這處地方,由於這裡隔絕了大雪山的罡風,可謂雪山中的綠洲,自然有人遷徙至此。

  一萬多年間,不知多少部族遷徙而來。

  僅阿米知道的,附近的瑪巴村,他們就自稱是葛族後裔,而葛族又是從穆族發展來的;多昂村民則稱自己祖先為狼頭年人;嘎寧、那寧則分別是昆吾族、偉族後裔;較強大的末血忍是白狼族,拉雄忍是氂牛族……幾乎每個村落就是一個種族。

  亞拉法師聽得較為認真,他更是驚愕地發現,瑪吉隨口說的幾個種族,竟然囊括了藏族傳說起源種族,至夏、商、周歷史記載的羌族、狄戎,時間歷史跨幅極大,疆域極廣,其關係更是複雜難辨。

  若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類似這裡既有夏朝人,也有商朝人,戰國的秦、齊相鄰而居,漢代匈奴與唐朝的突厥間,走幾步就到了。

  關於聖域歷史,瑪吉所知道的大致如此。

  最先抵達這裡的是雪山人,也有傳說雪山人是雪山孕育出來的生命,所以他們原本一直居住在第三層平台上。

  後來陸續有人抵達,先前來這裡的人少,地域遼闊,大家各自找塊風水好的地方發展生產,相安無事。

  後來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紛爭,整個聖域和別的地方也沒什麼兩樣,分分合合,只是規模和慘烈程度要小了許多。

  曾經出現過一個短暫的統一時期,據說是叫太陽王朝什麼的,不過時間也不長,後來也分開了。

  至於第三層平台上的雪山人,因為上下一層平台並不容易,而且那時候第三層平台還不像後來戈巴族人來過之後那樣,那時候第三層平台上依然天災不斷,而且有些地方忽冷忽熱,除了雪山人,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在上面生存,因此在傳說中,一兩萬年來,一直是雪山人居住在上面。

  岳陽又詳細地詢問了瑪吉那些雪山人的情況,特別是在傳說中,雪山人被打敗後又怎麼樣了。

  但瑪吉對這個問題只能搖頭,居住在聖域裡的人反而不像雪山外面的人那樣,偶爾還會看到雪山人的身影。

  他們幾乎從未見過雪山人,只是從古老傳說中知道有這麼一群人,還大多是因為戈巴族人而記住雪山人的,至於雪山人被戈巴族人打敗了,逃亡了,逃哪裡去了,那誰能知道?

  岳陽不免再次失望,只能聽瑪吉繼續說。

  那時候也有部族來過,發現這裡已經不適於他們生存,後來又走了的。

  但是由於這裡有天然絕境阻隔,所以不管是到這裡,還是離開這裡,必須要有十中存一的心理準備,還要面對十中無一倖存的結果。

  但還是有人活著離開過這裡,他們將這裡的存在,當做神話故事一般傳播開去,所以,在一千多年前,雪山上應該有不少人聽說過類似這樣的傳說,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直到戈巴族人來了。

  大概在一千多年前,規模最大的一批戈巴族人抵達了這裡,他們的強大令聖域所有部族都不敢抵抗。

  一開始大家還不知道戈巴族人,等大家發現時,那些戈巴族人已經占據了第三層平台,並且將雪山人趕出了他們的原住地。

  當時聖域居民還以為整個聖域又將統一起來,最後卻發現戈巴族人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他們只是在各村落里抽調青壯年,去為他們在第三層平台修建石頭城。


  同時他們帶給所有聖域居民一個消息:雪山外面,正陷入了一個最黑暗、最混亂的時期;為了避免戰火波及這裡,聖域已被他們封鎖,他們將禁止任何人出入,同時承諾,將給所有人帶來安居樂業的生活。

  規矩,就是那時候定下的,此後,就再也沒人出去過了。

  而那些石頭城,據說不止一座,有無數代人,修了一百多年才完成。

  所有的聖域居民,都歡喜地等著戈巴族人兌現承諾,給他們一種沒有饑荒,沒有疾病,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的田園生活。

  誰知道,石頭城修好之後,第三層平台上的戈巴族人,就與他們沒有聯繫了。

  而最後一批修築石頭城的老人,也對此事再無言論,似乎發生了什麼奇怪的變故,只在偶爾回憶時,感嘆兩聲:「奇蹟啊!」

  後來第三層平台和戈巴族人,都漸漸淡化了,聖域的居民過著上萬年來不變的生活,只是由於各方面的原因,再也沒有人離開過這裡了。

  說到這裡時,瑪吉手點著下唇,偏著頭想了想,驚訝道:「好奇怪呢,在石頭城修好之後,在各種傳說中,聖域好幾百年都沒有發生過戰爭,那時候的人們還特別團結,都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短暫訝異之後,瑪吉接著說,不知什麼時候起,聖域又開始打仗了,此後就是戰亂不斷,村與村打,部落與部落打,又形成了村村聯合,部落聯盟,聯盟又與聯盟打,幾十上百年打下來,最終以生命之海為界,形成了朗布和雅加這兩大王國。

  兩大王國形成之後,曾有段時間,感到特別強大,不知是誰倡議,去第三層平台,但誰知道,他們認為強大的隊伍,衝上第三層平台後,竟然全軍覆沒,人們這才又想起了戈巴族定下的那個規矩:任何人,不得出入!

  瑪吉所知道的故事,大概就是這樣了。

  卓木強巴等人已知,在共日拉村和其他村落中,普通百姓都不識字,只有自己的語言,真正認識並能掌握知識的,就只有村裡的迪烏,而掌握有文獻資料的,則只有王國中的大迪烏,也多虧瑪吉從小就和迪烏很親近,才從迪烏那裡聽到不少故事。

  岳陽聽得格外認真,腦子裡飛速運轉,戈巴族人所說的雪山外處於一個最黑暗、最混亂的時期,應該就是最大規模的一次禁佛運動。

  此後他們禁止這裡的人外出,自然是與他們攜帶的那批四方廟珍寶有關。

  一旦有人出去,就有可能泄露這裡的秘密,那批珍寶,足以給整個聖域帶來滅頂之災。

  而他們修建了一百多年的石頭城,其中的某座就是帕巴拉!雖然他們不許這裡的人出去,但他們自己一定派人出去過,抵達古格的使者或許就是從這裡出去的吧?

  他的任務,應該是去看一看黑暗的時期是否已經結束了。

  不,不對,戈巴族人那麼強,如果當時他們探察到黑暗時期已經結束了,既然他們有能力將四方廟珍寶帶到這裡,那麼他們就一定有能力將四方廟珍寶帶出去,何必讓使者帶出指引方向的信物,讓後人去發掘它們呢?

  對了,戈巴族人既然許諾給聖域的居民,要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生活,然後才修建那麼多石頭城,從下戈巴族的村落來看,他們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也就是說,他們原本也確實打算那麼做。

  如果大天輪經是戈巴族人所編寫的,裡面記載的一些歷史,應該是結合了他們自身的神話和這聖域的歷史所寫成的,那麼有關香巴拉的存在,就應該是他們的一個構想。

  可是為什麼,那些城修好之後,他們反而與聖域的居民斷絕了聯繫?

  為什麼此後幾百年聖域都沒有戰爭了?

  從工布村日誌里看,戰爭也就是近一兩百年才爆發的,是戈巴族人做了什麼嗎?

  他們怎麼做到的?

  第三層平台,有了某些變故?

  到底會是怎樣的變故呢?

  難道那種變故,導致最強的戈巴族人,也對離開這裡顯得有心無力了嗎?

  可是瑪吉說最近一百年內,也曾有人無數次想上到第三層平台,卻無一生還,說明第三層平台上,依然擁有壓倒性的實力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來他們心中還有不少疑問,只是晚餐後很快就天黑了,共日拉村民都有早睡的習慣,張立原本想找瑪吉說說話的,岳陽也在一邊鼓動他,可這時候張立反而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在瑪吉家裡他乖得就像好兒童。


  房間很快就布置好了,呂競男和唐敏與瑪吉一個房間,卓木強巴張立岳陽三人一處,胡楊隊長和亞拉法師、巴桑一個房間。

  躺在舒適的牛皮毯子上,卓木強巴問道:「岳陽,你對雪山人特別感興趣啊?」

  岳陽道:「不是,強巴少爺,上次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和亞拉法師討論過雪山人與香巴拉的關係嗎?

  後來我和張立又從方新教授電腦里查了點資料。

  我個人覺得吧,雪山人雖然被打敗了,但是很可能他們沒有走,或是走了又回來了,他們還在這裡,就在上面那層平台上。」

  卓木強巴側了個身,道:「為什麼這樣說?」

  岳陽也側過身來,對著卓木強巴道:「首先,那些國外的所謂專家,不管他們是否有那個資質,但如此多人關注雪人,他們不會無的放矢,那些神話傳說也並非空穴來風。

  上次亞拉法師只是講了一個簡單的神話,但是在西藏文化中,類似這樣的神話傳說還不少,有歷史記載之前就出現了的,也有後人重新記載的。

  否則,以國外那些專家的能力和想像力,也不可能將雪人和香巴拉聯繫在一起。」

  卓木強巴想了想,問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那些國外研究者,只是想通過雪人找到這個地方。

  我們已經到了,再上一層平台就能看到香巴拉,這條線索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吧?」

  岳陽道:「可是,這卻是我們進一步了解戈巴族人的一個側面啊。

  越接近帕巴拉,我們越要搜索每一條線索,線索搜集得越多,將它們綜合起來,才能得出最接近於真相的結論。

  比如,安吉姆迪烏說雪山人已經進化到部落制,並且有金屬工具,這是相當文明的一種體制了,至少也相當於商朝青銅文明。

  可為什麼現在發現並報導的雪人,大多是智力混沌未開的野性猿人狀態?

  雪人到底是不是雪山人?

  這個問題,我們至今還不能下準確的結論。

  還有,雪山人被戈巴族人打敗了,逃了,逃去哪裡了?

  為什麼會留下如此多宗教和民族神話?

  更不要說近現代那些所謂的目擊者,每一個都描述得有板有眼。

  而且,我在一些資料中,還有新的發現。」

  岳陽緊了緊皮毛褥子,兩眼發亮道:「美洲,印第安人,他們管他們當地的大腳怪叫沙斯夸之,發音和雪山人……最起碼有點相似吧。

  而且,我們還找到了一些資料,有些印第安部族就管巨大的類人怪物叫烏瑪,並且在部族中代代相傳,烏瑪居住在聖海倫斯火山口附近,當大災荒來臨時,烏瑪會帶著智慧的印第安人尋找到地球的肚臍,唯一的避難所。

  相信這些資料,也早已出現在國外那些專家的研究檔案中,這裡面暗含了什麼?

  教官說過,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突然出現,萬事萬物都有其發生的原因,就算相隔千萬里,也有看不見的線索聯繫著。」

  卓木強巴伸手揉揉額頭思索起來,岳陽說的話仿佛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但是卻模糊不清,好像以前什麼時候查找過類似的資料。

  岳陽在一旁提醒道:「美洲!使者!瑪雅!」

  卓木強巴霍然想起,對了,美洲瑪雅!當他們從白城回來後,曾用很大一部分時間專門研究過美洲與西藏的關係。

  許多明線暗線表明,當初那位使者為了藏匿光照下的城堡,一直走到了美洲,可是為什麼要藏匿起那面銅鏡,他們至今還一無所知。

  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回憶卻令卓木強巴懊惱不已,這才過去多久的事情,難道自己真的衰老得如此厲害,還是大青蓮蠱毒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造成的呢?

  岳陽又道:「如果說,假設,我只是假設,美洲野人的說法和稱謂,是那位使者帶過去的,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雪山人是不是烏瑪?

  他們不是被打敗了,趕跑了嗎?

  會不會是因為雪山人在這裡居住了數萬年,熟知雪山中各條通往這裡的通道呢?

  雪山人若沒有回來,烏瑪又怎麼能找到地球的肚臍?

  如果說雪山人還在第三層平台上,那他們與上戈巴族人如今是怎樣的關係?


  我們是否在面對上戈巴族人的同時,還要面對一群身高有可能在三四米以上、渾身長毛的大猿人?

  當然,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猜想,我也沒什麼證據。」

  岳陽說著,自己也有些底氣不足,畢竟胡亂猜測不是科學研究的正規渠道。

  卓木強巴笑了笑,道:「張立呢?

  你有什麼看法?」

  卻沒聽見張立的回答。

  岳陽也才發現,他和強巴少爺討論了半天,張立竟然難得地沒參與,不由扭頭看去,原來張立大概是很久都沒睡過舒適的毯子了,早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日奔走,確實很累,卓木強巴和岳陽又說了幾句,也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岳陽就醒了,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搖張立:「起來了,懶鬼。」

  張立嘟囔道:「瑪吉……」兩條腿將那毯子夾得死死的。

  岳陽身體向後微微一傾,道:「哎呀,你小子中毒啦?

  睡覺還念人家的名字,昨天晚上你又不敢去找人家說話。

  我說你小子,起來啦,起來啦!」

  又推了兩下,聲音將卓木強巴驚醒了。

  「讓他再睡會兒吧,岳陽。」

  卓木強巴道。

  但岳陽卻發現不對勁了,這樣搖,張立都沒反應。

  他一碰張立面頰,跟著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張立的額頭,忙道:「這小子在發燒!」

  卓木強巴淡淡笑道:「知道了,自從昨天看到瑪吉起,他就一直在發騷。」

  岳陽道:「不是啊,強巴少爺,他真的在發燒,腦袋好燙。」

  他從原子表的側邊抽出牙籤大小的溫度計,在衣服上蹭了兩下,塞進張立嘴裡,叫道:「白痴,含著。

  怎麼會發燒的?」

  張立嘟囔道:「我不是故意的。」

  岳陽正準備說這小子還清醒著,張立又嘟噥了一句:「你太美了。

  嗯嗯……」發出咂吧嘴的囈語聲。

  卓木強巴過來摸了摸張立的額頭,呼叫道:「敏敏,醒了沒有?

  張立發燒了,你過來看看。」

  沒多久,呂競男就過來了,唐敏跟在後面,瑪吉也跟了過來。

  這時張立的體溫也測了出來,居然高燒到了40度。

  唐敏道:「一定是昨天的傷口感染了,昨天晚上忘了看他的傷口,他自己也沒說,都怪我,竟然忽略了。」

  說著,拉開被褥查看張立的傷口。

  瑪吉臉色一紅,害羞地別過頭去,她還沒見過穿褲衩的男人。

  不過見這屋子裡沒人在意,她又紅著臉轉過頭來,關切地看著張立的傷。

  天還沒有亮,打開照明設施,只見張立的手臂又紅又腫,已經有膿液。

  呂競男道:「我們馬上給他清創,這小子昨天竟然什麼都沒說。」

  岳陽低聲道:「他昨天飄飄欲仙的,就像吸了毒一樣,多半是沒感覺到痛。」

  「嗯。」

  唐敏也肯定道:「我也覺得昨天他的魂魄不在他自己身上。」

  說著,看了臉色紅潤的瑪吉一眼。

  不過他們說的都是標準普通話,瑪吉只能瞪大眼看著。

  清創,抗生素試治療,降溫,處理完這一切,唐敏望著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毫不猶豫地道:「我們等他痊癒。

  從這裡到雀母要不了多久,不是嗎?」

  岳陽拍拍張立的臉,無奈道:「傻小子。」

  又擰了一下,一扭頭,就看到瑪吉嗔怪的臉色,他趕緊友好地笑笑,把位置讓出來。

  瑪吉蹲在張立旁邊,試探著,摸了一下張立的額頭,又趕緊縮手,怯怯地看著岳陽道:「張大哥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是嗎?」

  岳陽心道:「別傻了,他老早就受傷了,跟你沒關係。」

  嘴上卻說著:「這個麼,我不是很清楚,或許,可能,唔……這個,呵呵。」


  轉身想著:「臭小子,我可仁至義盡了,哼哼,真是……」

  正在這時候,張立囈語道:「瑪吉……你好漂亮……」雖然不明白他說什麼,但那聲瑪吉卻是清清楚楚,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他在說什麼。

  想起昨天那個慌慌張張從岸邊逃走的身影,瑪吉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微微合上,不自覺露出嬌羞無限。

  岳陽心道:「這小子是燒糊塗了還是清醒的?

  唔,一定是腦子燒出毛病了,清醒的時候他敢當著瑪吉說這話?」

  此時天已經亮了,胡楊隊長他們也都起來了,得知張立病倒了,也都同意在村子裡休息幾日。

  這些天,天天在原始森林裡和怪獸打交道,能多看看同類也是不錯的。

  拿張立做實驗體,唐敏抽空教起瑪吉一些護理常識來。

  數點滴的滴速,測體溫,瑪吉學得很認真。

  唐敏時不時抬頭看看卓木強巴,相對一笑,笑里飽含的內容,只有他們才知道。

  這時,呂競男道:「瑪吉,你昨天不是說,要帶我們去看幾個重病人嗎?

  現在有時間了,是現在帶我們去還是……」

  「啊。」

  瑪吉這才想起,昨天請他們去看那幾位病人的。

  她看了看張立,又看看大家,一臉難以抉擇的表情。

  唐敏提示她道:「還有別的人知道那地方嗎?」

  「啊,你們等等。」

  瑪吉像想起了什麼,跑了出去,沒多久又回來了,道:「迪烏大人帶你們去,我……我留下來……」說著,微微面紅。

  「那好,瑪吉,張立就交給你照顧了哦。」

  瑪吉撲閃著大眼睛點頭,岳陽笑得很古怪。

  唐敏將通訊器帶在瑪吉耳上,告訴她怎麼使用,並說:「如果有什麼情況,就用這個告訴我們,我們隔很遠也能聽見的。」

  胡楊隊長奇怪地看著岳陽和唐敏,道:「我也留下照看張立吧?」

  「你留下幹什麼?」

  岳陽又是遞眼色,又是打手勢。

  唐敏也道:「張立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胡隊長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些病人,說不定到時候還要你幫忙呢。」

  胡楊隊長看了看張立,又看了看緊張的小姑娘,一臉恍然的表情:「我們走吧。」

  出了屋子,呂競男詢問唐敏和岳陽道:「你們在幹什麼?」

  她頓一頓,質疑道:「我們自己的問題還不夠多麼?

  帕巴拉神廟找到了麼?

  紫麒麟找到了麼?

  強巴拉身上的蠱毒已經解開了麼?

  後面還有追兵,前面一切都是未知,我們這一路上,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張立與瑪吉有好感,我知道,可是你們幹嗎全在一邊推波助瀾的?

  你們認為這是對他好?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是要離開這裡的。

  你們是想讓張立留在這裡,還是想讓他在後面的行程里心神不寧?

  或者留給這個小姑娘一段刻骨相思?

  別忘了他們有很大差距,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而且我們不是觀光旅遊,我們這次行動很危險的,萬一張立他……你們能不能先考慮一下我們的環境啊!」

  胡楊隊長、亞拉法師和巴桑沒有表態,岳陽被一通臭罵,低下了頭。

  敏敏則不服氣地仰著頭,道:「我覺得……」剛說了三個字,就被卓木強巴接過話頭道:「呵呵,我覺得教官說得有道理,對於這件事,我們應該保持客觀的態度,張立的事情讓他自己去解決,我們不助長,也不阻止,對吧?」

  胡楊隊長道:「啊,我們還是先去迪烏大人那裡吧,人家等急了。」

  呂競男無奈地搖頭,心道:「不助長?

  你們已經在助長了。

  一個生活在封閉環境下、正值憧憬年齡的小姑娘,面對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特種兵,你們叫她如何能有抗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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