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少女無奈地咧咧嘴角,抬頭陪著假笑走進了剛剛被打開的房門。
再看去,哪有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頂著這樣一張白皙細膩精緻的臉蛋,分明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參見陛下。」
「嗯哼哼,參見?我可不敢當啊,我們大沐的女俠。」沐帝沐軒絲毫不吃這一套,但看到葉千星現在的狗腿樣,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一下,強壓住笑意。一時間,葉千星也琢磨不清沐軒的意思,看到空茶杯,靈動的眸子轉了兩圈,頓時有了主意。葉千星小步挪過去,提起茶壺添好茶,狗腿地捧到沐軒面前;「陛下,喝茶,嘿嘿。」
沐軒毫不手軟給葉千星一個腦瓜崩,在葉千星手捂額頭的剎那接過茶杯,用茶口遮掩住嘴角的笑意。看到陛下這幼稚的舉動,一旁的李公公也是在內心無奈地搖頭,但是表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說吧,抓了幾個。」深知葉千星的小手段也就到這了,沐軒很恰合時宜地接過話茬。戲謔的目光瞥向葉千星,果見小丫頭眼裡閃過的一絲得意。葉千星清清嗓子,雖然一副順從模樣,但話語中還是滿滿的驕傲得意。「嗯哼哼,陛下,我今夜可是破獲了一起通敵賣國的大案,追著十幾個餘孽好幾里地呢!而且我們還交手了,我左手起弓,右手......」「等會,你說什麼!你們還交手了?」沐軒把酒杯一丟,手上一把撈過葉千星按在身邊坐下,帝王的威嚴瞬間便從眉眼間流露,嚇得門外的王月明不由戰慄,甚至連葉千星都感受到了絲絲危機。
「啊,呃...是呀,呃...我,我事先通知護都司了,而且我還通知了御林軍。」葉千星一邊狡辯,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沐軒的神情,心中頓時暗叫不好,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
「哦,對了,我早就通知王月明了,讓他帶人準備了。真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再沒給葉千星解釋的機會,沐軒冷聲命令:「把護都司司使、御林軍統領、王月明、大理寺卿都給朕叫來!」見事情鬧大了,葉千星從座位上彈起,連忙擺手,想要將沐軒勸住,眼睛卻瞥見李公公清清嗓子正要傳話,於是趕緊轉身一把拉住李公公的袖子哀求。「別喊,別喊。」隨即轉頭「噗通」一聲便跪倒在沐軒身前。
「陛下,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饒我一次。」抬抬眉見沐軒神情還未鬆動,葉千星挪到沐軒身前,一雙小手輕輕揪住沐軒的袖邊。「求求你啦陛下。」見沐軒放緩,葉千星再接再厲,乖巧地趴在了沐軒膝頭,深呼吸醞釀一二。
「陛下,我只是想多為您分憂啊,自從十年前父親率軍抗北,我至此時也早已忘記了父親的模樣,而這些年來,您就像我的父親一樣,一直照顧著我,我無法直接為父親分憂,於是想為您做點什麼。」
葉千星說著,眼眶中也不知不覺蓄滿了淚水,本來是想著應付沐軒,但說到此處,心中也不由悲戚,想起自己遠在邊疆的父親。葉千星更明白的是,她做這些都是為了能夠早日成長起來,能夠獨當一面,能夠為黎民百姓、為大沐奉獻自己的力量。
沐軒疼愛地撫摸著葉千星的發頂,方才的帝王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極其疼愛兒女的父親。李公公欣慰,揮揮拂塵喚走了所有侍衛。在一片寂靜與安詳中,沐軒想起自己將行之事,看著眼前的少女,他明白,翱翔天空的獵鷹不會甘於他人餵養。
愛一個人更好的方式,是讓她自由飛翔。但在那之前,自己一定要為她做些什麼。
「你以後叫我父皇吧!」
葉千星愣住,久久不出聲。
什麼東西?父皇?平時犯了事不也是這樣解決的嗎?今天怎麼認上爹了?
沐軒相比起來更多的忐忑卻是怕葉千星不答應。
「我和你父親本來就是結義兄弟,年輕征戰的時候就說好的,後來朕當了皇帝,他卻拿保護你來搪塞我,現在他遠在邊疆,可管不著嘍,」沐軒猶豫地看向葉千星,「怎麼?你不想?」
葉千星緩緩抬起頭,看向沐軒,但當看到沐軒滿眼的柔和,父親的臉龐也不由地浮現。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將身子俯趴在沐軒膝頭,沐軒輕拍著葉千星的後背,輕聲詢問,如同一位老父親在安慰女兒一般。
葉千星很不理解沐軒今日異常的舉動,原本因為父親的關係,二人本就已經情同父子,為什麼今日偏要將事情落實呢?
然而葉千星不知道,郡主只是一個封號,在此之上高官厚祿者比比皆是,都有可能會欺負到頭上,但如今關係一認,那她便是大沐唯二的公主,沒有人敢得罪。
許久,葉千星才緩緩道。
「父皇。」
沐軒一愣,那如細小的聲音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不知為何,沐軒心中有了一種如釋重負、順應天意的舒暢、輕鬆。
「以後在私下,我叫你父皇,在別人面前,您還是陛下。」葉千星補充道。這是葉千星給沐軒的空頭支票,畢竟作為皇室,什麼時候不是萬人簇擁、事務繁忙,像今夜這樣的自在、閒適,又是否還會再存在呢?但沐軒卻是十分開心。
「好好好。」沐軒樂呵呵地說,手愛惜地撫上葉千星的發頂,長嘆一口氣。
就算葉千星不說,自己也不會在天下人面前將今日的身份挑明,免得來日那件事未成,王朝覆滅之時,能讓這少女脫離事外。
「唉,你要是我女兒就好嘍。」
「父皇,你這樣說我可要傷心啦!」一道俏麗的聲音傳來,隨即,門前閃過一道靚麗的身影。葉千星抬頭看到來人,驚喜地撲了上去。「渃雪。」
沐渃雪連忙接住這個小炮彈,柔弱的身子不由後退半步。安撫好葉千星,沐渃雪悄悄使了個眼色,隨即向沐軒行禮。
「見過父皇。」
沐軒眉笑顏開,樂呵呵地將沐渃雪招至身旁坐下。「唉,我們家渃雪也不差呀,體秀美麗,落落大方。」
「哼,要不是父皇方才是和千星在一塊,女兒都以為父皇是要再納一個妃子呢。」沐渃雪撅著嘴打趣道。
「哪有,父皇都多大年紀的人啦,再娶十幾歲的小姑娘,豈不是成了禽獸。」
「哼,是啊!沒有再找妻妾,倒是直接給自己找了個好女兒,給女兒找了個好妹妹。」沐渃雪故作委屈地撲到一旁葉千星的懷中,枕著小腹摟著腰,私下一副享受的表情。
葉千星本來還有點疑惑為何沐渃雪變得如此矯揉造作,但當感受到後腰那作亂的小手便明白了。
好傢夥,這小妮子還裝起綠茶來了。
「唉,我做你的好妹妹倒是委屈你啦!」葉千星推開沐渃雪故作生氣,同時擺脫了那兩雙亂捏的小手。沐渃雪捏捏手掌,嘆謂一聲,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柔軟,然後坐端。
「妹妹怎麼能這樣說呢!最後還不是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
「唉!你倒還是越來越起勁啦!」葉千星上手就要「教訓」沐渃雪,嚇得後者連忙求饒:「別別別,我錯了還不行嘛!」
沐軒看著眼前的一幕,無奈地笑了,伸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