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月自己都沒注意到，剛才潑奶茶的勁兒太大，有幾滴沾到了她的衣擺。
「謝謝……」
她聲音很小，接過衛生紙，低頭去擦污漬，厲赴征就那麼安靜在旁邊等著，連看都沒看旁人一眼。
仿佛，只在乎孟黎月。
怎麼可能？徐莫緹悄然咬緊了牙關，當年厲赴征幫孟黎月，不過是隨手幫幫路邊的貓狗，如今怎麼會對她這樣特別？
「赴征，看在都是同學的份上，我也懶得和她計較了，我媽今天去找沈阿姨，晚上一起吃飯？」
高中時代，徐莫緹就憑著自己母親和他母親的朋友關係，近水樓台，總能製造比別人更多的相處機會。
順勢表現出與厲赴征之間更親近的關係，令學校里無數女生羨慕。
可惜，厲赴征畢業就出國，徐莫緹很少有機會見他，得知他回來，徐莫緹是很竊喜的。
她後悔沒有早一點拿下他，若知道後來遇到的那些男人都比不過他一根手指頭，當時就不會矜持只維持朋友關係……
徐莫緹很有自信，已經決定加快速度，儘早追到厲赴征。
「去臨江宴吧怎麼樣？他們家的潮州菜蠻不錯，正好你和阿姨口味都清淡。」
孟黎月聽到徐莫緹那樣熟稔親密語氣，也想起以前許多畫面，那瞬間，心底又產生了難以名狀的酸意。
不過……此去經年，曾經她只能於無人關注角落裡，羨慕著備受關注的徐莫緹，走在眾星捧月的厲赴征身邊，說著只屬於他們的話題。
現在不一樣了。
她抬起眼，面前的男人神態懶倦，似乎正準備轉頭，去回應徐莫緹。
「厲赴征！」
孟黎月有些急切開口，等他的臉側過來，匆忙找了個理由說：「浴室的淋浴頭好像壞了。」
「嗯？」厲赴征和她的目光碰撞，眉頭挑一下，「壞了？」
「對、對啊。」孟黎月有點心虛，很沒底氣的匆匆別開視線。
她也剛好注意到，旁邊的徐莫緹和阮冉光，兩人臉上同時出現震驚錯愕表情，尤其徐莫緹，她眼神里寫滿了不可置信。
「孟黎月你在說什麼，你們……」
她聲音都因為崩潰情緒而在顫抖。
可惜沒人理她，厲赴征已經點了下頭：「回去看看吧，有問題找人來修。」
孟黎月努力抑制住嘴角翹起的弧度，輕快語氣已經暴露了她此刻愉悅心情：「好！」
「走吧。」
男人剛轉身，就被徐莫緹叫住，她難以控制惱怒情緒：「你晚上不和我們一起吃飯？」
厲赴征終於想起來她，斜睨一眼，散漫道：「我媽今晚有安排，應該不會去臨江宴。」
「……是嘛。」徐莫緹表情凝固了一瞬，又裝得若無其事道，「那下次再約吧。」
「對了，你沒住家裡啊，聽你們剛才說什麼淋浴壞了，孟黎月租了你的房子？你們住一起？」
她才不願意承認，剛才孟黎月那番話里的含義，是她最開始認為的那種。
如果真是那樣，她的臉還往哪裡擱？徐莫緹難以接受，只能以別的理由來解釋。
若是孟黎月租了厲赴征的房子，那就能解釋通了。
「是住一起。」厲赴征倒是回答很快，最後又用疏懶語調補充，「不是合租。」
「那是……」
「因為我們結婚了。」
孟黎月清脆的音色在奶茶店裡迴響，落地時，砸出了千百斤重量。
她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勇氣。
即便她到現在都不明白，厲赴征想找個結婚對象，省去麻煩，為什麼不選擇徐莫緹，而是自己？
但她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徐莫緹。
那些灰暗陰霾的記憶，都是因為徐莫緹，哪怕這麼高調公開關係，可能會讓厲赴征不高興……
自己就任性這麼一回。
「你們結婚了？！」
果然，徐莫緹顧不上維持她的形象，聲音也變得尖銳，質問：「孟黎月你都做了什麼？你在報復我是不是，你明知道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孟黎月打斷了她，握緊拳頭，強裝鎮定對厲赴征說，「我們快走吧？」
這不是厲赴征第一次見到孟黎月溫吞外表下藏著的稜角，挺有意思。
他也看出，這姑娘利用他來刺激仇敵，沒什麼經驗，有點緊張。
他唇邊笑意轉瞬即逝，在她眼神越發不安時，點頭：「嗯。」
眼睜睜看著孟黎月與厲赴征一同離去，阮冉光才敢開口發泄：「這個小賤人太有心機了，厲赴徵才回國多久，她居然就成功勾引到他……」
「閉嘴！」
徐莫緹五官有些扭曲，她今天沒能占到半點便宜就算了，還被孟黎月反將了一軍，用這樣的驚天消息嘲諷打擊她。
孟黎月就是故意報復！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決定立刻回家找父親告狀，絕不能讓孟黎月好過。
……
回家路上，車內氣氛很沉默。
孟黎月是不知道能說什麼，而厲赴征，單手握方向盤，盯著前方，認真開車。
她只敢偶爾用餘光去瞄他。
視線落在男人利落分明側臉，僅是這樣，心跳都會無法控制地加速。
到家後，孟黎月心虛的飛快走向主臥，她準備關門瞬間，有隻修長手臂伸過來，擋住。
對上她的錯愕眼神，厲赴征淡聲道：「不是說淋浴頭壞了，我去看看。」
「……哦。」
孟黎月懊惱自己怎麼找了個如此蹩腳的藉口，也只能硬著頭皮打開門，讓他進來。
厲赴征高大的身影靠近她，不緊不慢走向主衛，進去後，就開始檢查淋浴。
「嘩啦」一聲，水流奔騰而下，孟黎月訕笑著說：「好像又……沒問題了？」
男人側過身，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等有問題再找我。」
「嗯。」孟黎月咬唇，已經笑不出來。
在他快出去時，她握了握拳，鼓起勇氣問：「你今天怎麼會來？」
剛開始她以為，厲赴征是為了徐莫緹而來。
但他今天對徐莫緹，態度冷淡，都懶得理會，所以有可能……是專程為了她嗎？
孟黎月心中升起一絲不該出現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