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樓下打著傘的男人，一瞬間就吸引了孟黎月目光，她也沒管還在下雨，朝他飛奔而去。
「你怎麼來了？」
快到厲赴征面前時，孟黎月刻意放慢腳步，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做法，是不是有點掩耳盜鈴。
很快，她便站在了他的傘下。
空氣里是燥熱加濕氣混雜後的粘潮感，還有被風颳進來的雨滴飄在臉上，微微打濕了耳邊的髮絲。
很不舒服。
但只要能靠近厲赴征，看他站在眼前，孟黎月就止不住地開心。
她專注看向他，沒有注意到厲赴征握著傘柄的手，不動聲色朝她這裡傾斜。
「剛收到消息，發病的乘客已經救回來了。」男人聲線低沉，帶了些許笑意。
「救回來了？」孟黎月眼眸一彎，笑容明亮又燦爛，「真好。」
雖然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也還是很高興，那畢竟是條生命。
「多虧你的引導，謝了。」厲赴征微微垂眸，看著她的眼睛，語調很認真。
孟黎月胸腔里的跳動再難抑制，臉頰也因為喜悅而染上微紅。
「只要乘客沒事就好……你今天還有航班嗎？」
孟黎月覺得自己很沒出息，看見他，就什麼都忘了，甚至一點都不在意，他昨晚沒回來。
她已經猜到，厲赴征昨天有執行的航班，想到他們結婚的本質原因，她就釋然了。
他也沒有義務告訴她，他的行程安排。
「本來晚上還有飛廣州的，那邊航班基本都取消了，看明天的天氣會不會變好吧。」
提及工作，厲赴征皺了下眉，頗為無奈。
孟黎月也想到自己今天看見的雷達氣象圖，綿延數百公里的颮線，直接帶來了多個城市強對流天氣，以至於大量航班延誤、取消。
每到夏季，民航人總會祈禱，多一點風和日麗的天。
「那……你先回去吧？」
厲赴征點了下頭，又漫不經心問：「你幾點下班？」
「八點半。」
她這輪休息之後，還要再輪一次兩小時的崗，下班已經是晚上。
「嗯。」厲赴征看向不遠處的門，「送你過去，雨大，別感冒。」
雖然也就幾步距離，厲赴征還是打著傘，把孟黎月送進管制中心才轉身離開。
男人的挺拔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幕當中。
孟黎月悄然捂住胸口，暗戀真是個讓人受折磨的過程。
他隨便一個什麼行動，都會讓她生出過分奢望，可又得提醒自己，別太天真……
離開管制中心，厲赴征打了一輛車，回航司的停車場。
所以到底為什麼非得這個時候來一趟，只是為了見到孟黎月，說聲謝謝？
坐進車裡，後視鏡倒映出男人冷銳鋒利的五官，眉頭緊鎖，顯然，他還在思考真正原因。
只是答案，或許沒有那麼快揭曉。
……
孟黎月從管制中心所在大樓出來，雨已經停了，她正在猶豫到底是坐公交還是打車回去，看見面前的人，愣住。
「……徐莫緹，你來做什麼？」
徐莫緹趾高氣揚對著她笑：「路過，來看看。」
「你覺得我會相信？」
「其實是因為，今天赴征那個航班的副駕駛，他想認識你，找我來做個中間人，看你有沒有興趣。」
孟黎月皺眉：「……什麼？」
徐莫緹語調很得意：「赴征沒告訴你吧，今天我們飛同一班，就是有乘客突發心臟病的航班。」
他們一起飛回來？
也就是說，昨晚他們是在同一個城市。
厲赴征沒有告訴自己，也沒有任何聯繫，徐莫緹卻可以和他那麼近。
難怪，徐莫緹現在是這樣的炫耀態度。
孟黎月承認，心裡有瞬間酸楚感。
但在討厭的人面前，孟黎月不願意示弱，她儘量把所有情緒埋在心底，毫不猶豫拒絕：「我沒有認識別人的打算，我們之間應該也沒什麼好說的，再見。」
「等等！」徐莫緹沒見到她臉上的異常，又添油加醋刺激，「你現在很不爽吧，赴征和你結婚只是因為找你比較省事兒而已，你心裡應該清楚。」
「難道就不可以是，我也覺得找他結婚比較省事兒？」
趁著徐莫緹沒反應過來，孟黎月嘴角勾起有些譏諷的弧度：「算了，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徑直從徐莫緹面前走過，孟黎月沒有再去看她，平靜淡然的神色，反而宣告了勝利。
在路邊等著打車，孟黎月逐漸調整好了情緒。
和厲赴徵結婚的決定，她不會後悔，哪怕到結局只是她唱一出獨角戲也沒有關係。
擁有過短暫的他，滿足年少時候的夢，就足夠。
「孟黎月。」
忽然出現的低沉懶散聲線，她抬眼看去，杏眸不由自主瞪大了。
車裡男人修長手臂搭在窗框，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下巴微抬：「上車，還在等什麼？」
「……哦。」
孟黎月繞到副駕駛位置，仍然有點茫然。
她剛把自己的情緒安撫好，就遇上了沒有預料到的狀況。
厲赴征……為什麼要來接她？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問出了口。
「正好閒著。」厲赴征側了側臉，音色很淡。
這個原因好像，也說得通？
孟黎月抿抿唇：「謝謝。」
「你對誰都這麼客氣？」
「也不是……」
路虎原路返回，掉轉車頭，因為不熟悉周圍，剛剛走出來的徐莫緹，恰好看見了從面前飛速駛過的車。
副駕駛位置的孟黎月，還有那個正在開車的英俊男人……
徐莫緹瞬間惱羞成怒，臉色難看至極，可惜沒人會在乎她此刻的情緒。
……
「晚飯吃了嗎？」
「在食堂吃的。」
「嗯。」
到家，開門前，厲赴征問了句。
緩步往裡走時，被孟黎月叫住：「你今天……和徐莫緹一個機組？」
「對。」他到餐桌邊上，倒了杯水，斜靠著，不緊不慢地喝，視線落在有點躊躇不安的女人身上，「她上午那班加進來。」
「你們昨天沒有一起飛？」
「沒有。」
厲赴征話少，言簡意賅，但有問必答。
沉默兩秒，他又反問：「提她做什麼？」
孟黎月忍不住，笑起來，杏眼彎彎，鮮明而生動：「她今天來找我挑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