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他的那年是高一剛開學,所有人都不願意和溫梔做同桌,溫梔也因此更自卑了。
大概一個人做了兩個星期,班會課上,老師介紹了一個新同學,正是洛川。
當時的洛川因為生病請假了半個月,來的時候有兩個位置,應一個是班花旁邊,一個就是溫梔旁邊。
那天陽光很好,打在少年的臉上。
少年指著溫梔旁邊的空位說:「老師,我坐那個同學旁邊。」
溫梔抬頭看著少年,她帶著黑框眼鏡,臉上有點青春痘,她不敢相信洛川會選擇坐她旁邊。
看到洛川坐下,她還是有些錯愕。
「同學,你好我叫洛川」
洛川的話讓溫梔回過神來:「啊……你好,溫梔,溫暖的溫,梔子花的梔。」
「多多關照。」少年向她笑了笑。
他的笑是那麼的陽光,和煦,她的心裡好像升起了一個小太陽。
這一刻起,溫梔開始了長達九年的暗戀。
溫梔想著想著,就忽略了下面的首映禮。
不知不覺,快結束了。
首映禮結束後,溫梔拉著蘇檸就準備跑,她現在這樣子太狼狽了。
「欸,你咋了,幹嘛走這麼快」蘇檸喊道。
「呃……檸檸我有一批新書到書屋那了,我要去確認簽收。」溫梔扯了個謊。
「啊?我還想多呆一會,你去吧,我不是不想陪你,梔梔寶貝」
「行,沒事,那檸檸我先走了。」見蘇檸點頭,溫梔快速走出了影院。
她知道,她這個樣子不能見洛川。
打了個車,溫梔回到了常青藤書屋。
常青藤書屋,她開的書店,是她成為過氣作者以後的唯一收入。
因為在L大旁邊,經常有學生來,所以書店的生意還算看得過去。
溫梔坐在書屋的靠窗的小吧檯邊,看著外面的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刺的她眼睛疼。
她拿手用力地揉著眼睛。
一個電話打破了沉寂,溫梔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溫梔,你發大財了!」編輯的聲音傳過來。
「?啊」溫梔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發大財?她感覺編輯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的。
「等等,發什麼大財,怎麼回事?」
「呃……就是你那本《一字一句》被有一個導演看上了,要出100萬買版權。」
聽到有人要買《一字一句》的版權,溫梔有些生氣。
「我不是說過嗎,其他作品都可以賣版權,就是《一字一句》不可以。」
《一字一句》的原型是溫梔她自己和洛川,她把他們的故事寫成小說,紀念她的青春。
她向讀者保證過,不會賣掉這個版權的。
「為什麼啊,多好的機會你不要,我好不容易才給你爭取的。」
「我說了,我不賣這本書的版權。」溫梔朝電話那頭吼道。
「行行行,我去向那個導演說一下。」
溫梔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掛了電話。
一百萬對於溫梔來說,確實不是小數目,但是不能是那本小說的版權。
這是她的底線。
溫梔坐起身來,從書架找到那本《一字一句》。
打開書,一張照片突然掉了出來,是一張拍立得。
拍立得上,男孩女孩兩個人穿著校服,男孩高女孩半個頭,對著鏡頭比耶,女孩則是淺淺的笑著。
是少年時代的我們。
溫梔&洛川。
看著看著,溫梔突然感覺眼眶濕潤,一滴淚划過臉頰。
溫梔抬手擦了擦,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
能見到你,好像也不錯。
我不會打擾你的。
第二天,又是被一陣鈴聲吵醒。
溫梔不耐煩的接起電話。
「溫梔,那個什麼,那個導演想見你一面。」
又是那個導演。
溫梔有些不耐煩,「我說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賣,多少錢都不可能。」
「呃……你就去見一面嘛,不會少塊肉的,求求你了。」
面對編輯的連環call,溫梔只好投降。
「行行行,什麼時候?」
「兩點鐘,在我們出版社樓下的咖啡廳。」
「OK」
掛了電話,溫梔又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經是一點半了。
溫梔看著時間陷入了沉思,這一天天的事情怎麼這麼多,我都說了不賣死纏爛打幹什麼。
但是,她還是老實的收拾好出了門。
好在路上不堵車,溫梔到的時候,導演還沒到。
她點了杯咖啡,打了個哈欠。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禮貌對她笑了笑。
「是溫小姐對吧?」
溫梔點點頭。
男人向她伸出手,溫梔回握住,笑了笑。
「實在是抱歉,我們導演他今天有事不能來,讓我來,我是凱文。」
「嗯,理解。」
「那我們來談談賣版權的事吧。」凱文打開公文包。
「不用了,我說的很明確,我不賣。」溫梔喝了口咖啡。
「溫小姐是覺得價格不滿意嗎,這個我們可以商量的。」
「不是,也不用商量,我沒想過買版權,麻煩凱文先生讓貴導另尋別的劇本吧。」
凱文有些尷尬,溫梔打算走人了。
一個男聲從頭頂傳來。
「溫小姐再考慮一下唄。」
溫梔聽到聲音後,困意全無,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洛川。
她抬眼看上方的人,果然沒猜錯。
「凱文,你先走,我跟溫小姐聊一聊。」
說罷,洛川眼含笑意地看著她,然後長腿一邁,跨進了溫梔對面的位置。他動作流暢自然,仿佛這個座位本就是屬於他的一般。坐下後,他微微向後靠去,雙手隨意地放在扶手上。
溫梔小心翼翼的開口。
「所以,是你要買我的書的版權是嗎?」
洛川「嗯」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不賣。」
「說一下理由唄,溫同學,這麼好的價格,你不心動?」
「這本書對於我來說意義很大,我不想讓一群不符合人物的人去演我的小說。」
「所以,我不賣。」
洛川抬起眼皮,看著溫梔,「你昨天去了首映禮吧。」
「嗯。」溫梔有些疑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覺得怎麼樣。」
「電影確實不錯,演員演技在線,生動到位,劇本也很好。」
「嗯,繼續。」
「你……也和之前一樣。」
洛川笑了,看著溫梔泛紅的臉頰,喝了口咖啡。
「就沒了。」
「還有什麼嗎?」
「「溫同學,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呆呀!」這句話仿佛帶著一種親切而又熟悉的味道,讓人不禁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溫梔微微一怔,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
「我不會買你的版權的,只是覺得吧,這個書跟我們那時候還挺像,就想來碰碰運氣,是不是哪位老同學寫的。」
溫梔在心裡吐槽:根據你寫的,能不像嗎?
「你不會生氣了吧」
洛川看著溫梔,笑了笑,笑起來春風得意,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笑。
「不會,是你的話,也好。」溫梔扯了扯嘴角。
「那繼續聊聊?」
溫梔想了想,也沒什麼事,就同意了。
「溫同學,畢業以後過的怎麼樣啊?」
「如你所見,過氣作家,我現在連養活自己都難。」溫梔說的有些誇張,但是「過氣作家」這點確實沒錯。
「那是有點慘啊,我給你講講我。」洛川提高了聲音。
「欸!打住,洛導演你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大導演,就別和我炫耀了。」
「哪有,我看了你的書,很厲害,他們眼瞎才看不上。」洛川一副為溫梔打抱不平的樣子。
「多謝誇獎。」
溫梔看著洛川喋喋不休的講著學生時代乃至他留學時候的事情,溫梔只是時不時的回應著,他還是那麼話多。
到了三點半左右。
溫梔有些疲倦了,她想回家躺著,但是她又不舍和洛川相處的閒暇時光。
洛川似乎看出來了。
「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家休息,我送你回去。」
「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都是老同學,更何況你是我三年同桌,走了走了。」
溫梔拗不過洛川,只好妥協。
坐上車,溫梔告訴了洛川家的地址,強撐著保持清醒,她可不想在洛川面前睡著。
聽著車裡舒緩的音樂,著實讓人犯困,溫梔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旁的洛川看到,瞥了一眼,隨後看向前方,嘴角禽著一抹淡淡的笑。
「溫同學,好久不見」
到了家,洛川拍了拍溫梔,溫梔搖搖頭,睜開眼,對上洛川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睡著了。」
「沒事,你家到了,上去吧,好好休息。」
溫梔點點頭,解開安全帶,卻發現怎麼也解不開,她有些無措地看向洛川。
「那個,我解不開這個安全帶,可以幫我一下嘛?」
說著,臉上又泛起淡淡的紅暈。
洛川沒有說話,他慢慢地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然後朝著溫梔所在的方向傾斜過去。隨著他的動作,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溫梔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洛川身體的熱度和氣息。
溫梔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來,她感到一陣緊張。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內心的波瀾卻難以平息。她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一些,但這並沒有什麼作用。
溫梔聽見安全帶「啪」的一聲,就解開了。
她朝洛川笑了笑。
「謝謝」
洛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肩膀輕輕聳了聳,語氣輕鬆地回答道:「小事,快上去吧。」
溫梔打開車門,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上了樓。
打開家門,溫梔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向臥室,然後以最快速度撲到床上,身體碰到柔軟又舒服的大床,立刻感受到一股溫暖和舒適。這種感覺讓她如釋重負,仿佛所有的疲憊都被釋放出來。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放鬆,很快便沉沉入睡,進入了一個甜美的夢鄉。
夢裡,她夢見了洛川,不是現在的洛川,是那個驚艷了她整個學生時代的洛川。
樓下,洛川靠在車旁,看著爬滿常青藤的小樓,又笑了。
他好像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嬉戲打鬧的時候,真好,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