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簿腰部微彎,伸手為幾人介紹起這位女子,「這位是縣裡的仵作,狄柏。」
蕭林目光短暫停留在狄柏身上,凝聲說道,「竟是名女子!」
還未等狄柏說什麼,仇無雙搶道,「女子又如何!」狄柏微微頷首,這才轉身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我還沒說什麼那——」說著蕭林走到銀如風身邊,故作柔弱邊說邊指著仇無雙,「老銀,你看她,我本想說自古女中出豪傑,誰知她嗆了我一口……」銀如風抬眼對上了仇無雙的眼睛,仇無雙惡狠狠的回了他一眼。
仇無雙早已見怪不怪,唯梁主簿對於年輕人之間的相處方式玄之又玄。
狄柏清了清嗓子,「死者名叫劉白鳳,今日未時由外出砍柴的李奶奶發現。
屍體在城外山下被發現,身上多處皮肉被人剜去,丟失的皮肉未在附近發現,手腕、腳腕均有被捆綁的痕跡。
平時那裡沒有什麼人去,所以發現屍體的時間較晚。在屍體旁邊依舊還有淡淡的車咕嚕印,不是馬車,像是——」說著做出推車的模樣,「這種。初步推斷是昨日亥時左右死亡,至於死亡原因,等我查驗以後,再告訴你們。」
狄柏在講述情況的時候,梁主簿已經出去又回來了,帶回了兩個卷宗。
梁主簿邊說邊把卷宗遞給幾人看,「大人有所不知,這個是此案的第三具屍體了。第一具屍體是五天前名叫柳煙,這第二具是兩天前叫夏苒,均是身體部分皮肉被掏去,位置都有所不同。這兩具屍體的查驗結果都是體內含有部分毒物,但是都不是致死的量。」
狄柏補充道,「胃內均含有裘樟草,用後會使人短暫的昏迷。清醒後一般不會意識到自己昏迷,或著是感覺剛剛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所以並不好求證……」仇無雙不禁感嘆,這草竟然這麼神奇。
蕭林翻看了幾眼卷宗,喃喃道,「有拖拽痕跡,無性行為……」隨後抬起頭看向梁主簿,「那發現人可有異樣?」
梁主簿道,「每個發現人都不同,都是些經常上山的人,暫未發現有什麼異樣……」
屋內安靜了下來。蕭林一語道破寂靜,「看樣子是作案人數不多,如果是幾人的話應該不會有拖拽痕跡。可能是通過某種方式使裘樟草進入腹中……先去城外看看。」
沒了高大的城牆,陽光肆意的灑在城外,只樹葉能為人遮擋幾分,熱風一吹,幾分陰涼也短暫不見。
衙役引領幾人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血跡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可見此地只是兇手拋屍的地方,並不是案發地。附近腳印雜亂繁多,全然分不清兇手的是哪一個。恐怕唯一有用的,只有隱約被腳印截斷的車咕嚕印。放眼望去,周圍除樹外已無其他。
蕭林道,「之前幾具屍體的發現地在哪裡?」
仇無雙看見幾人看的地方並沒有很血腥,這才從馬車下來,「前兩具都是在城內,位置不一,這第三具才被丟到了城外,」說完她眉尖一挑,「卷宗上不是有嗎,你在縣裡沒看到?」
蕭林手指輕輕撓了撓髮際,悠然道,「看到了,就是單純想讓你下來溜溜。」
仇無雙無語片刻後,對銀如風說道,「你不是在這,為什麼不回答?」
「他沒問我。」
仇無雙聽到不禁鼓掌叫好。
蕭林直接上了馬車,坐好才聽見他在裡面說道,「去死者家看看。」
一行人又來到劉白鳳的家,在城內。
她家已開始籌備喪事,門上掛著一對白燈籠,一條白綢懸在橫樑上,多餘的部分不整齊的垂了下來。
哭聲從屋內傳來,聽見有人來,丈夫周文急忙迎了出來,他年紀不大,穿著一身白麻布衣,還能看見他臉上的淚痕。見到衙役跟在幾人的身後,很是恭敬,想必前面幾位就是縣裡的大人了吧。
周文忙擦拭自己的眼淚,「不知大人們來——可是找到了害我鳳兒的歹人?」
只見幾人緩緩搖了搖頭,蕭林道,「此次前來是有事情要問你。」
周文頷首後將幾位請進屋內。桌子上一個嶄新的牌位,旁邊還插著幾根未燃盡的香火,裊裊炊煙漸漸消失不見。
蕭林拿起三根香借著燭火點著,深深鞠了幾躬後才開口,「你把昨晚的情形,都仔細的說一遍。」
周文道,「大約是昨日酉末,吃過晚飯,我們喝了點茶,在門外面坐著與鄰居閒聊了幾刻,便回房睡下了。
今日辰時初我起床後,發現妻子不在身邊,家門大開,我以為她出去了。誰知到了巳時都未見回家,便出去打聽,未初才被縣衙的人告知在城外發現了她,讓我去認屍體。我急忙跑去縣衙,一看竟真是我家白鳳……」說完又抽泣了幾聲。
蕭林眉頭微蹙,「 最近家中可有異常?」
周文思索了半天,實在沒想到有什麼異常,只道,「沒什麼異常……」
一個看熱鬧的婦人擠出腦袋,響亮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出,「怎麼沒有?你們家裡晚上沒人來敲門?貌似是昨天……你們沒聽見?」
蕭林回過頭看去,婦人只有半腦袋露在外面,招手讓婦人前來,她手裡還拿著未摘完的香菜。蕭林微笑道,「昨日幾時?」
「亥時初左右吧,就聽見有人敲了許久,大晚上的我都要睡著了,我還罵了他幾句那……」婦人忙捂住自己的嘴,自己這什麼話都說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啊……隨即擺擺手,「哎呀——我不知道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低著頭往前走了幾步,撞到了什麼東西,抬頭一看是個英俊帥氣的小伙子。
只見小伙子眉頭蹙起,「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去打擾您的。」
婦人擺了擺手,笑盈盈道,「害~這有什麼,我就住在隔壁,有事來找我,」說完還拍了拍銀如風胸口。
一股香菜味懸掛在胸前,銀如風不禁眉頭更皺了,蕭林無奈一笑,走過去拂了拂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