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為何

  從陸工辦公室出來，宋文還是有點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就突然要抽調到縣上搞信訪，怎麼之前也沒有人和他通過氣呢？想到這件事情，宋文就越想越氣，但宋文畢竟是兩世為人了，知道不能急，現在最重要的是，打聽一下這裡抽調到縣裡去搞信訪到底有什麼玄機呢？

  想到這裡，宋文決定了好打聽一下。可是單位這些人，平時不是說沒有來往，可是私交都不深，如果是一般性問題，都還好說，可是這種涉及深層次問題，不是交情信得過的人，誰會和你說呢？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呢。宋文沒有辦法，只好打了個電話給丁儀，畢竟，丁儀雖然走了，對單位情況不熟，但總願和他說幾句知心話。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丁儀聽到宋文說了幾句話之後，半天不語。宋文在電話裡面都急得不行了，正想追問一句，丁儀忽然在電話那邊問道：「單位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人事變動；？」

  宋文一愣，「這個沒有聽說呀，怎麼，有這回事嗎？」

  丁儀道：「我也不知道，我離開山陽大理寺也有些時間了，現在那邊消息也不靈，只是我在猜，是不是最近單位有什麼人事動向呢？」

  宋文道：「這個應該是沒有，如果有的話，政工科的人不會不和我們吧？」

  丁儀道：「政工科為什麼要和你說？也許只是在醞釀階段呢？或者，連政工科也不知道呢？」丁儀聲音忽然有點神秘的味道。

  「不會吧，難道真的是？」宋文聯想到陸工那奇怪的態度。

  「先不要關鍵，我幫你打聽一下，雖然離開單位有點久了，但想要打聽點消息，還是可以打聽出來的」丁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宋文只好等，但丁儀的話卻一直在他腦邊徘徊，「單位最近有沒有人事動向呢？」

  過了大概十分鐘，丁儀的電話打了進來，「我問道了，果然，山陽大理寺最近有人事動向」

  宋文道：「跟我有關嗎？」

  丁儀道：「本來跟你有關，但現在跟你沒有什麼關係」

  宋文一時聽不懂其中之意。

  「你還不明白嗎？我得到的消息，這次要提一個副主任，就在辦公室地盤上，這個消息有沒有人和你講過？」丁儀道。

  「這個真沒有，不過吧，要在我們辦公室嗎？」宋文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是啊，我走後辦公室主任不是一直空起的嗎？現在辦公室等於沒有人主持工作，一直是陸工自己在抓，可人家是分管領導啊，不能當做部門負責人使，這就要提一個辦公室副主任」

  「如果要提辦公室副主任為什麼要調我去搞信訪呢？」宋文問道。

  「是呀，如果要提拔辦公室副主任，為什麼要調你去搞信訪呢？」丁儀在電話裡面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單位的意思是叫我去讓路？可是不對呀，我比小張進來的時間要早，而且論資歷和能力，怎麼也該是我吧？」宋文不解。

  「是啊，論資歷和能力，怎麼也該是你吧，不可能是小張，所以，才要你去搞信訪，你一走，不就沒有人跟小張爭這個位置了嗎？」丁儀道。

  「那也不對，我又不是不回來，一旦我回來，小張看到我尷尬不尷尬，總不至於以前是我帶他，以後還要他來領導我嘍？」宋文還是不明白。

  「你呀你，怎麼說你，先不說你什麼時候回來，就算如你所說，你要回來，可是你確定你回來後還在辦公室嗎？如果我是他們，一定會把你踢到另外一個部門去，這樣你說的那麼些問題就全都不存在了，是不是？」丁儀道。

  「他們，他們，怎麼敢這樣干呢？」宋文簡直不敢相信。

  「他們怎麼就不敢這樣干呢？這是最簡單的辦公室政治，你連這個也不懂，你要低頭幹活，也要抬頭拉車呀，我說你呀你」丁儀簡直有點恨鐵不成鋼。

  「那，現在我怎麼辦？」宋文道。

  「我都替你打聽好了，這次你沒有任何機會，說白了，就算你不去搞信訪，你也眼睜睜看著小張起來，說起來，領導這樣還是為了照顧你的面子，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丁儀道。

  「可是憑什麼？論工作經驗，論資歷能力，為什麼是小張？」宋文實在想不通。

  「你連人家什麼來頭都不知道嗎？小張的父親，可是陸工的高中班主任，你說，他就一個這樣的兒子，能不能有你的機會？」丁儀道。

  「為什麼是我呢？」宋文最後掙扎道。

  「為什麼不是你呢？現在科室那些位置，其他還有位置嗎？就算有位置，哪個位置沒有人盯起呢？就只有你這裡，才好拿。其他位置，你以為那些盯起那些位置的人，就沒有自己的關係，都不好得罪，剛好，你是個外地人，這不正好」丁儀道。

  「可是，可是，可是……」宋文道。

  「沒什麼可是的，這就是職場，我早都說過，你如果還有想法，就趕快從大理寺跳出來吧，如果不，你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丁儀道。

  「我也想啊，可是跳出來就會更好嗎？再說，現在也跳不出去呀」宋文道。

  丁儀在電話好一會兒久久不語，最後才道：「反正情況就是這樣的情況，就這樣吧，有空咱們細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辦法，你要學會接受」。

  聽著對面掛了電話，宋文還是久久反應不過來，有很多事情，他以前設想過，可是就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如此殘酷。

  在等待的日子裡，時間過得很快，宋文簡直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去的，這段時間就連上班也有點神思不屬。倒是小張，看到宋文還是恭恭敬敬的，態度上絕對挑不出毛病，也許這就是家庭涵養？可是宋文還不得不對小張裝出一副笑臉，這實在是有點難為人。

  終於，宋文接到了通知，從下個月開始，專職到縣上，代表大理寺，參與對洛康集體事件信訪事件的調解工作。據宋文所知，洛康集團和山陽縣這個糾紛有些年頭上，當年還在讀書的時候就聽到這回事，當然，後來參加工作之後也沒有再理這茬，可是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解決，任誰也想得到，這裡面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自己的資歷也很低，也就是大理寺推出去的一塊吉祥物，就連大理寺自己都不指望真的能夠化解這個信訪，否則，他們應該派出審判官，或者精兵強將，而不是自己這樣一個在行政後勤部門打雜的小白。

  但宋文沒有選擇，接到通知，說明在大理寺也呆不了多久了。雖然也沒有人和自己說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回到大理寺了，可是一種人生的直覺讓宋文覺得，也許以後還真就回不來這裡了，是的，自己在大理寺的舞台很有可能就結束了，雖然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宋文的性格是這樣，沒有辦法的事情，就不去想。現在能想的，就只能是有一些有用的事情。想到即將到來的任務，宋文找了一些關於洛康集團的資料，尤其是關於這次在山陽縣征地前後的資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以前宋文只是知道洛康在山陽縣征地，但並不知道具體細節，當然，那會在學校，也不可能知道太多詳細內容，只是知道這件事情牽扯很多，而且弄得縣政府很被動。現在看詳細資料，宋文知道，事實也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離譜。

  首先是征地面積，超過了6000畝，這就比宋文當初預想的要多得多。其次是上訪的群眾有好幾千戶。其實一開始沒有這麼多，那時只是幾家不服，但隨著洛康集團越來越強硬，最後連原來答應給老百姓的政策都不兌現的時候，其他人就徹底不幹了，於是在有心人的串連下，人越來越多，事情也就越來越大。一直持續了好幾年，到現在也沒有個結果，這不能不說是當地政府的一個傷疤。可是這個傷疤如何根除，現在卻叫人騎虎難下。

  其次是標準，當地農民說實際收到的標準是每畝2萬元，可是洛康集體團說每畝已經給了農民6萬元，農民說沒有收到，每畝就是2萬元，甚至有的戶連每畝2萬元都沒有，就這樣，雙方各執一詞，到現在也沒有結果，具體是怎樣的，誰也不知道。

  第三是影響，洛康集體團征的那6000畝地，三四年了，到現在還是荒在那裡，沒有耕種，也沒有用作其他用途，現在長滿了雜草，當地人看了都說心疼，可是事業情遲遲解決不了，於是有農民又偷偷的復墾了，洛康集體團當然又不幹了，復墾的要求賠償，於是這場官司越打越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