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羅正來了興趣。
「此人名叫向頂，我本來是在市裡面招商大會上打醬油，您也知道，我根本不是分管招商的，而且，那些工作也與我沒有關係，只不過那時秋水縣長死活要我去頂個班，我想了想，也就去了，本來並沒有想著有什麼成果，畢竟，我們古元縣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窮不說，而且在外商眼中的印象並不太好，我當時也並不想為秋水縣長打工，所以並沒有留意什麼，只不過這個人，有點特殊」，羅毅道。
「怎麼個特殊法？」羅正道。
「怎麼說呢，是他主動來找的我，這一點讓我很是意外」，羅毅道。
「主動來找的你？這可是有點難的」，羅正道。
「是呀，書記，像咱們古元縣這樣的情況，還有商人主動找上門來，這可是少見」，羅毅道。
「你是怎麼說的」羅正道。
「這個人叫向頂，當然，他給我的名片上就是這麼說的，我當時也是無聊，就和他聊了一會兒，可就這樣聊的功夫，我就覺得這個人見識很廣，對國內外的事情都有獨到的見解，更重要的是，他對我們古元縣的發展有很大興趣」，羅毅道。
「嗯？怎麼說？」羅正道。
「當時他對我們古元縣的青蒿這一塊還是很關注的，說我們古元縣有青蒿這個寶貴資源，卻不知道利用，最後浪費了，說如果我們同意的話，他可以考慮在這邊建個廠子，投資嘛，大概有一千多萬吧，說可以賣到國外去，現在國外就缺這種藥，說是全世界都在研究這種藥，據說在國外有很大市場」羅毅道。
「這可是稀奇了，你可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羅正道。
「書記，那時候本來就是秋水縣長叫我過去開的會，我也沒想過招什麼商過來，只是聊了一下，回來後手頭上的工作事情也多，後來秋水縣長也調走了，宋文同志倒是來了，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所以，後來很多事情就淡了，就這樣，所以才沒有跟你提起這件事情，不過，我認為現在形勢來看，這是一個機會」羅毅道。
「哦？你覺得是個什麼機會？」羅正道。
「我是這樣想的，書記，如果說這個向頂可以到我們這邊投資的話，可以抵消道聖公司對我們的影響力，現在羅玉那家公司已經不行了，我們現在也看到，道聖公司現在在外面名氣越來越大，在做生意這塊，羅玉確實不是孫宇的對手，不過我看這個向頂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倒不如把他引進古元縣，和孫宇打擂台，至於說那些鄉鎮幹部，他們不是在道聖公司入股嗎？我的想法是，到時候和這個向頂聊一下，如果說也可以讓這些鄉鎮幹部入股的話，那對我們可是一個好消息，您也知道，時機錯過了就不再來呀，到那時，至少我們在基層鄉鎮人心這一塊，可以穩得住，只要人心可以穩得住，市上就沒有理由對書記你太過於放肆，我想，後面是想平安落地也好，還是有其他想法也好，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籌碼，您覺得呢？」羅毅道。
「你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只是，這個向頂你了解嗎？」羅正道。
「當時我們聊了一下，互相留了聯繫方式，其他的倒是從來沒有了解過，只不過，書記，我後來找其他人側面打聽過，是真有向頂這麼一個人，而且做的生意也很大，和名片上的是同一個人，我想的是咱們還是要抓住這個機會，不然的話，後面可能會後悔」，羅毅道。
「這樣，你可以和這個向頂先接觸一下，其他的，我們再說」，羅正道。其實羅正也有點心動了，羅毅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就這樣樣把什麼事情都交出去了，到了後面還真不好辦，到時候就真的聽市上的安排？這樣說不過去吧？說來說去，羅正並不是完全相信市上，只是目前沒有辦法，羅毅這個辦法正好給他一個機會。
「羅雙，你覺得呢？」羅正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羅雙。
奇怪的是一向話比較多的羅雙卻沒有多說什麼，「書記，我認為羅毅說的有道理，只不過這個向頂，我們還是要多了解一些，主要是之前沒有怎麼了解過，咱們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呀」，羅雙對外面的商人進入古元縣投資一向是抱有警惕之心，主要是對羅雙來說，那些商人一進入古元縣，就會把古元縣的生態搞亂，到時候很多事情都不好收拾。
「這個你放心，我們現在只是一個初步意向，最後了解之前，肯定要對這個人進行全方位了解，我就不相信，只要我們想了解這個人，還有了解不到的」，羅毅倒是顯得很有自信，作為政法委書記，他手中掌握的資源可是十分豐富。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羅正道。
「什麼問題？」羅毅道。
「這件事情你出馬並不合適」，羅正道。
「怎麼了？」羅毅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是政法委書記，這件事情並不是你分管的範圍，你可以牽線，但不能直接負責這件事情，不要這件事情到最後還被宋文搶了先，那就有點給他們送人頭了」，羅正道。
羅毅想了想，倒的確是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簡單，我們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操作這件事情，而且，這個人他的主要工作是在政府那邊」。
「這個人，你想好了沒有？」羅正道。
羅毅想了想道：「我建議推薦石野吧，他是常務副縣長，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石野這個人，可靠？」羅正道。
「怎麼說呢，從以前的情況來看，這個石野是一個騎牆派，並不是一心向著我們，不過現在沒有什麼人用，我們做做思想工作，還是可以做得通的」，羅毅道。
「不是要做通思想工作這麼簡單，這是我們最後一張牌了，如果這張牌最後到了宋文那邊，對我們並不是一件好事情，這個你要考慮清楚，一定要把這個石野爭取過來，實在不行就換人，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我們寧願不搞這個，也不要讓宋文那邊占了便宜」，羅正道。
「書記說得對，這件事情，我想想」，羅毅道。
「好了，你也說過，你只是和這個向頂見過一次面，後面對方還有沒有興趣，現在還不知道，從你上次見面到現在，恐怕又過了一段時間，他的想法變沒變，這個也不好說，你先下去了解一下吧」，羅毅道。他現在也累了，最近發生在古元縣的這一系列事情，讓他精疲力盡，可是他也很想改變這一切，但能改變得了嗎？思來想去，羅毅有時候會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無力。
「書記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安排好」，羅毅道。
羅正感覺有點不舒服，就沒有再留兩人了，羅毅和羅雙從羅正辦公室退出來之後，一路上，都沒有怎麼說話，看的出來，兩個人都有心事。
「你為什麼要鼓動書記幹這個事情？」羅雙忽然問道。
「怎麼，被你看出來了？」羅毅笑了，他也不怕羅雙有什麼想法，只是現在羅正身在局中，要不然也會看的出來羅毅的想法，可是羅毅就是賭的這個，賭羅正看不出來。
「你那個心思，看出來太簡單了，也就是書記現在有點心神亂了」羅雙道。
「可是你沒有說，是不是？」羅毅道。
「我不說，是因為我看出來了，但又看不懂」，羅雙道。
「其實，這件事情我也並不是為我自己，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羅毅說到這裡，聲音都低了一些。
「什麼問題？」羅雙道。
「正如書記所說，他可以平安落地，到時候有劉仁書記的承諾，我相信他可以平安落地，從書記自己的角度來看，我也認為這不是一件壞事，可是，他平安落地了，我們怎麼辦？我們能嗎？」羅毅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羅雙道。
「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過沒有，這次人事調整的方案，為什麼書記之前沒有跟我們商量過，他和宋文很有默契的就通過了，可是他們沒有想過我們會怎麼樣，是不是？」羅毅道。
「這件事情，書記的確做的不對，怎麼說我們也是跟著他好幾十年的老兄弟，這樣對我們，實在讓我們寒心呀」，羅雙道。
「是呀，說白了，現在書記只考慮他自己的前途，卻沒有想過我們的出路，這不行，我們要替自己想」，羅毅道。
「所以，這就是你替我們想的出路」羅雙道。
「不錯，我剛剛在書記那裡說的話也並不是錯話，我確實認為，如果這件事情可以辦成的話，我們失去的那些人脈根基可以馬上回來，到那時，不管我們要幹什麼，市裡面都要顧忌我們的想法，當然，對書記本身太更沒有壞處了，所以從這個層面來講，我們也不算對不起書記」，羅毅道。
「可是書記那邊卻要冒風險呀，這個事情辦不辦得成，還不好說，可是我敢肯定，只要書記這邊有異動，無論是宋文也好，劉仁書記也好，都不會再管之前的默契和承諾了，他們只會以為書記另有想法」，羅雙道。
「是呀，所以，到那時書記只能和我們站在一起，我們一起面對市裡面的壓力，頂得住，大家一起平安落地，頂不住，一起完蛋」，羅毅道。這才是他的心裡話。
「可是這對書記是不是太？」羅雙道。
「不管我們，要怪，就只能怪書記他自己，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們，我們也只不過是想要一條出路罷了，你想過沒有，按照書記的想法，他是可以過關的，可是我們就不一定了，對市上來說，之前做過的事情不能一筆勾銷，如果書記不能承擔這個後果和責任，那麼就一定要有人承擔，誰來承擔呢？現在羅翔進去了，只能是你和我，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羅毅道。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羅雙嘆道。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在羅正辦公室沒有說話的原因。
「可是書記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不會永遠反應不過來」羅雙有點擔心。
「是呀，所以，這件事情我們要加快進度，只要開始了，書記就沒有後悔了，到那時宋文也好，劉仁也好都不會相信書記，到了那個時候，書記就只能和我們站在一起，就算他反應過來了，也不敢和我們翻臉」，羅毅道。
「你這個想法確實是高，我硬是沒有想到」，羅雙道。
「談不上高，只是自保罷了」，羅毅道。
羅雙沒有再說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和羅正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想當年，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當年，他一個，羅翔一個，羅毅一個，還有羅正，關係那是多麼好，也是幾個人一起努力，才有了古元縣今天的局面，可是現在，羅翔進去了，羅正和他羅雙也好，羅毅也好，早就不是一條心了，這種事情，在當年怎麼可能會發生呢？想到這裡，羅雙不禁嘆了口氣。
羅毅卻沒有管羅雙是怎麼想的，他和羅雙說的那些話也是他的心理話，而且他更是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快，要趁著羅正反應過來之前，就把事情做絕了，只有這樣，這件事情才有機會。
幸好向頂的電話他還是存起的，想了半天，回到辦公室，羅毅還是打算和向頂打一個電話，他對向頂並不熟悉，也不知道過了這麼久，向頂還記得自己不，或者就算記得自己，是不是還願意來古元縣投資，可是他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只能試一試。
「喂，向總？」羅毅打通了電話，主動道。
「哪位？」，那邊電話裡面傳出一個聲音，卻顯得十分疑惑。羅毅不疑有他。
「我是古元縣羅毅呀，向總，怎麼，忘記了？前段時間我們還在一起聊天呢？當時你把這個名片給了我」，羅毅道。
「哦，羅書記呀，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當時我們還聊了很久，怎麼是你呀，怎麼想起和我打電話呀？」向頂馬上回憶起來了。
「是這樣的，向總，上次我們聊的那件事情，你還有意向沒有？」，羅毅道。
「什麼事情？」向頂道。
「向總，你可是貴人多忘事呀，當時是說你想來古元縣投資呀，青蒿，記得嗎？」羅毅道。
「哦，這個，記得，可是後來你一直沒有聯繫我，我也以為你們沒有這個意向，所以也就忘了」，向頂道。
「向總，怎麼可能忘呢，我們可是歡迎一切投資者來我們古元縣，我們古元縣現在可是窮得很，只不過就怕向總有點看不上我們古元縣呀」，羅毅道。
「看不上倒不至於，羅書記，我上次說的也是實話，你們古元縣的青蒿是一個寶貴資源，稍微加工，現在在國外可是十分搶手，只是，你們開發不當，所以一直無人問津，怎麼，你們想好了？」向頂道。
「是的，我和我們書記匯報了一下，確實希望向總過來投資」，羅毅道。
「怎麼說呢，當時和你聊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確實有這個意向，可是現在，我手頭上有點緊張呀，所以」，向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