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
似知道顧寒在擔心什麼,太初道人話鋒一轉,幽幽道:「極境的規矩麼,便是一對一,此乃不可更改,不可破壞之無上規則,更是祂的最高意志,便是那幾個傢伙想,也絕對做不到這種事,你大可放心……」
正說著。
平地外繚繞不息的雲霧一滯,突然劇烈翻滾了起來,隱隱約約的,還能看到隱藏在其中的那八道巍峨身影,正朝著二人緩緩逼近而來。
顧寒:「……」
太初道人:「……」
顧寒自能看得出來。
這八道身影,正是除卻太初道人和那個神秘第十人之外的其餘八個對手!
「前輩。」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太初道人,淡淡道:「不準備解釋一下?」
「這不可能。」
破天荒的,太初道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幾分失態,看著翻滾的迷霧,語氣有些凝重,道:「第九極境的這些關卡,嚴格來說來根本不在同一片時空,其中的玄奇你也領教過了,僅憑一道意念化身,別說八個……便是八十個也根本無法突破進來……恩?」
正說著。
他突然看到了顧寒臉上的表情,雖說有些凝重,卻似乎並無多少意外,頓時奇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們會一起來。」
顧寒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可我知道,有人在作弊。」
「作弊?」
太初道人一怔。
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就更不太可能了!因為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們而言,這場極境之戰,都是再公平不過,大概率的,已經被祂全程看在了眼裡!」
看在眼裡?
顧寒聽得心裡一動,眼睛眯了眯,朝著雲霧氣息瀰漫的上空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所以。」
「這裡的一切,祂其實都知道?」
「大概率知道。」
太初道人點頭道:「所以,沒人敢,也沒人能違背祂的意志公然作弊,就算是蘇雲也做不到……」
說到這裡。
他似想到了某個可能,眼中驚愕之色一閃而過,而後盡數化作了一聲滿是凝重的嘆息。
「只有一個可能了。」
「是祂。」
顧寒表情平淡道:「這場作弊行為,是祂默許的。」
「……」
太初道人不說話了。
原本第九極境便是十死無生的局面,如今……
「呵呵……」
正想著,一陣笑聲突然響起,不遠處雲霧一翻,一名青衣中年文士已是落在了二人面前。
相貌平平。
可氣質卻顯得儒雅謙和,眼中一縷縷原始原始魔氣交替閃過,玄奇高渺,深不可測。
「論智慧。」
「論心志。」
「論能力。」
「你都絲毫不亞於你爹,果然,虎父無犬子。」
他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聲音里更有一絲親和力,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可……
顧寒和太初道人眼中反而多了一絲戒備。
「可惜啊可惜。」
青衣文士也不管他們如何想,又是感慨道:「若是你大哥不想著替你鋪路,若你能好好參悟那混元無極意,你兄弟二人的成就未必會比蘇雲差,來日你父子三人聯手,我等絕非對手……」
「可偏偏。」
目光一轉,他盯著顧寒,滿臉的遺憾,道:「你為什麼想不通,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顧寒沒接茬。
認認真真看了他幾眼,突然道:「原始魔?」
「呵呵。」
青衣文士微微一笑,悠然道:「乾坤大,日月長,人心思無量;渡紅塵,亂驚鴻,世事夢如煙;九重天裡雲中坐,長生……」
「你信不信?」
太初道人突然打斷了他,認真道:「你再念一次你那些狗屁不通的破詩,我讓你就此消失?」
原始魔眉頭一挑。
「這麼暴躁?」
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地面,看著那一道道和太初道人臉型極為相似的溝壑,他似猜到了什麼,面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調笑道:「你該不會不是這個小子的對手,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太初道人的眼睛眯了眯。
轟!
下一瞬,一道十色華光陡然自他身上爆發,浩浩渺渺,宏偉蒼茫,直接將原始魔籠罩在了其中!
可……
沒等華光消散,他身後空間突然扭曲了一瞬,須臾間化作了一道人影,正是原始魔!
「太初……」
轟!
沒等他身形徹底凝聚,沒等他把話說完,一道蒼茫浩瀚的眾生劍意突然落下,直接將二人盡數籠罩了進去!
太初道人:「?」
「小子,你……」
轟轟轟!
劍意突然爆發,直接將他的身形淹沒了進去,原本被顧寒刻意保留的這片山谷,又是在道道狂暴霸道的氣機中徹底湮滅,化作了虛無!
片刻之後。
動靜漸漸平復,顧寒持劍而立,站在原地,不遠處唯有太初道人依舊站在那裡,形容有些狼狽,而原始魔赫然又是不見了蹤跡。
「小子。」
太初道人皺眉道:「你這麼做,是對付不了他的。」
硬接顧寒一劍。
他形容有些狼狽,非但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畢竟相比於臉被按在地上摩擦這件事,這點狼狽已經算得上很體面了。
「魔由心生。」
「人心不死,魔心自是不墮。」
悄無聲息間,原始魔的身影又是落在了二人面前,他看著顧寒笑道:「你既修眾生意,自該明白眾生不滅魔心不死的道理,魔心既永存,你便……永遠不能真正地殺死我。」
「……」
顧寒自不意外。
人性有善惡,人心有道魔,世間智慧生靈兆億,皆有原始道心,皆有原始魔念,二者本就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存在。
當然。
明白歸明白,他自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止步不前。
「說完了?」
想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原始魔,幽幽道:「該輪到我了?」
「你說。」
原始魔看了一眼四周,微微一笑,道:「嚴格來說,這裡是祂為你創造的地方,時光永不流逝,因果輪迴命運難以沾染……你大可暢所欲言,當時敘舊也好,當世辯論理念也罷,咱們有的是時間。」
頓了頓。
他又是補充道:「如此和平的對話,應該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