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腦海中突然出現的兩種聲音,讓杜鵑的意識恍惚了一下,幸好此時杜鵑的理智還沒被憤怒和瘋狂完全蒙蔽。
杜鵑勉強穩定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情緒,抬頭往上看了一眼,發現環繞在自己身體周圍的虛幻黑蓮似乎變得更加真實了一下,頂端巨大的花苞緩緩的有了綻放的痕跡。
詭異黑蓮似乎在吸收杜鵑內心的負面情緒,並且把負面情緒轉化成為了力量去控制杜鵑的身體。
杜鵑也明顯的察覺出有一股力量在跟自己爭奪身體的控制,杜鵑用盡全力強行散去了體內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
當力量散去的那一刻,杜鵑身體周圍的黑色火焰形成的虛幻黑蓮劇烈的搖曳,似乎是在抗拒杜鵑的命令,不願消散。
就在此時,石頭上的黑符和黑色指骨同時閃爍幽芒,瞬間沒入虛幻黑蓮之中,虛幻黑蓮猛地一顫,隱隱有一股深深的怨念傳出,然後逐漸的淡化,最終徹底的消散了。
杜鵑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杜鵑紅著眼睛,喘著粗氣,走到床邊,看著躺在血泊中的爺爺和古裝女人,他們兩人手牽手躺在一起,臉上並沒有痛苦不甘的神情,而是面對面的微笑著,那種微笑是發自內心的溫柔和釋懷。
杜鵑至今都不知道古裝女人的名字,只知道她是苗疆上上代的聖女,是自己爺爺曾經的戀人,雖然心裡對她曾經所做的事情仍舊無法釋懷,但是這一刻,杜鵑還是在心裡承認她是自己奶奶了。
杜鵑將自己爺爺和古裝女人還有那個忠心於古裝女人的慘死的僕人合葬在了一起,然後點了一把火,把整個村寨都燒了,生前諸多的恩怨情仇,這一把火之後,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
杜鵑的臉色在熊熊火光的照映下顯得很猙獰,要不然偷偷已經跟來的耗子和囡囡也不會小心翼翼的站在遠處不敢靠近。
良久之後,杜鵑轉身朝著耗子和囡囡所在的位置走去,杜鵑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眼淚已經風乾了,杜鵑看著耗子,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老闆能從黃泉把亡魂帶回來嗎?」
耗子愣了一下,回應道:「其實,也不是所有的亡靈都能帶回來的,老闆每帶走一個亡靈肯定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最近陰間有點亂,這件事不好說。」
杜鵑再次問道:「如果亡靈渡過了黃泉,還有沒有重返陽間的可能?」
耗子思索了一下,說道:「我聽老闆說過,除非是高階鬼差以上的修為,要不然估計不太可能!」
「大哥哥,我有辦法。」這個時候,囡囡突然開口說道:「陰間的規矩也不是死的,在某些方面也是可以變通的,前提是要看改變規矩的是誰?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估計不太可能,但如果是大哥哥你的話,帶走幾個亡魂應該是有通融餘地的,只不過,過程可能比較波折…」
杜鵑聽完囡囡的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石頭,上面的黑色指骨似乎有了什麼感應似的,微微閃爍著幽芒,黑色指骨是陰間的某個大人物送給杜鵑的,至今杜鵑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樣的無名之輩會被陰間的某些人盯上,黑色指骨相當於一件信物,如果杜鵑以後去陰間的話,說不定會有大用的。
杜鵑對耗子和囡囡說道:「你們儘快離開苗疆吧,回去之後,如果老闆回來的話,請他幫我把我爺爺奶奶的亡魂帶回來。」
說完這些,不等水耗子回應,杜鵑盯著囡囡,沉聲說道:「你別再悄悄跟在我後面了,護送耗子安全離開,聽到沒有?」
杜鵑的語氣很冰冷,囡囡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欲言又止,有點委屈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耗子似乎察覺到杜鵑的心態出現了些許的變化,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來苗疆是為了救你爺爺和你母親的,沒必要跟整個苗疆為敵。」
杜鵑看向聖山的方向,冷笑道:「「從我爺爺去世的那一刻,聖山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我本不想殺人的,是他們逼我的,他們全都得死。」
耗子還想說點什麼,杜鵑已經轉身離開了,身影騰挪跳躍,快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爺爺的死對杜鵑的打擊很大,畢竟杜鵑自幼跟在爺爺身邊長大,如今陰陽永隔,若不是杜鵑這段時間神經被磨練的異常堅韌,說不定早就已經崩潰了,爺爺已經去世了,若是未曾蒙面的母親再出事的話,杜鵑懷疑自己到那時候會不會徹底瘋狂,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估計不僅僅是聖山,整個苗疆估計都得遭殃。
杜鵑盡力壓抑著心頭的殺意,就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旦爆發之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杜鵑自己也不清楚,因為黑蓮的力量太神秘詭異,經過剛剛的事情,杜鵑可以確定門徒和暴君並沒有離開自己的身體,他們像是被黑蓮的力量封印住了,但是又找不到應對的辦法,這讓杜鵑很是煩躁。
遠離了古老荒廢的村寨,杜鵑的身影在夜色下快速的朝著聖山移動,就在距離聖山還有數里地的時候,一陣廝殺哀嚎聲從前方的一片樹林中傳出,杜鵑加快腳步悄無聲息的靠近,當看到林中的情景後,不由的愣了一下。
樹林中的屍體眾多,全是身穿苗族服飾的蠱師,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粗略估計至少有七八十人命喪於此,除此之外,還有大片的蠱蟲屍體堆積,各種顏色的蛇蠍等毒物,讓周圍變得腥臭不堪,而屠戳這些蠱師的人,領頭為首的居然是墨羿,剩下的則是杜鵑父親的人手,王通也在其中,堵住了那些蠱師的退路。
杜鵑很好奇,墨羿和父親一起來苗疆的,為什麼不見父親的蹤影?
墨羿的刀很快,那些蠱師無法給他造成任何的傷害,那些蠱師揮手拋出的蠱蟲根本無法靠近墨羿的身體,在距離他身前一尺余處的時候就直接被斬成了好幾塊,僅剩下的幾個蠱師嘶吼著,他們顯然已經絕望了,就算能夠避開墨羿手中的黑刀,也無法沖開王通他們的堵截。
有個年老的蠱師突然爆吼了一聲:「跟他們拼了,就是死,也要拉他們一起死,跟他們同歸於盡。」
話音一落,年老的蠱師率先伸手在自己的身上連點了幾下,緊跟著他的身體就像是吹了氣的皮球似的快速腫脹起來。
年老的蠱師自爆了,直接炸出了大片血霧,屍骨無存,連同他身上的那些蠱蟲毒物也隨之化為了血霧的一部分。
有了年老蠱師的帶頭,剩下的幾個蠱師也沒有絲毫猶豫,紛紛戾吼著自爆,大片血霧升騰。
這些血霧可不是普通的血霧,凡是被這些血霧沾染的屍體,盡數快速的乾癟腐敗,冒出的黑煙都腥臭刺鼻,毒性極強。
血霧蔓延的速度太快,眼看著莫弈等人即將要沾染到這些血霧的時候,杜鵑直接屈指連彈,道道黑炎從指尖迸射而出,那片血霧碰到了杜鵑彈射出的黑色火焰之後,直接在空中快速灼燒起來,飛快的蔓延消失,僅眨眼間的功夫,那片血霧就消失了。
看到杜鵑之後,墨羿等人並沒有顯得有多驚訝,很顯然已經得到杜鵑到達苗疆的消息。
「剛剛不用你出手,我也能搞定的!」墨羿手中的黑刀耍了個刀花,雖然這傢伙臉色依舊蒼白,還是那種精神不振的樣子,但是感覺比以前好很多了,至少不再是那種病癆鬼的模樣。
一想到這,杜鵑心中就忍不住有些黯然,這個傢伙的延壽,可是自己父親的壽元換來的。
大概是看到了杜鵑的心情不太好,墨羿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對杜鵑沉聲說道:「我欠你父親的人情有點大,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還上,我只能盡力而為,他已經先一步去了聖山,我們負責在聖山周圍製造紛亂分散八大家族的注意,不得不說,那些玩蟲子的人還是有點東西的,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大部分的人手。」
杜鵑的父親這麼多年來培養出來的人手,原本是打算對付姬家用的,結果在姬家沒有損失多少人,反而在苗疆這裡折損大半,不過,戰果也是非常可觀,用墨羿的話來說,至少已經幹掉了聖山將近三成的人手。
聖山是苗疆地區最高的山峰,八大家族舉行儀式的位置就在那裡,墨羿告訴杜鵑:你母親也被關押在那個地方,你父親已經潛入進去了,現在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杜鵑沉聲問道:「他們獻祭所用的祭禮都已經湊齊了?」
墨羿搖了搖頭,說道:「不過,聽說他們準備用一些飼養年份比較久的蠱蟲代替!」
杜鵑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爺爺和古裝女人心口被破開的一幕,那個男人取出的同心蠱,大概也是將其作為獻祭的一部分了,一想到這,杜鵑心中的殺意就控制不住外泄,身周也出現了淡淡的黑色火焰虛影。
杜鵑身體周圍劇烈的氣息波動,讓墨羿的臉色微變,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
莫羿突然爆喝一聲,聲若洪雷,令杜鵑瞬間清醒了過來,杜鵑勉強壓制了心中的殺意,身周的火焰虛影也隨之沒入了體內。
杜鵑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急促,也有點紊亂,這情況有點不對勁,這感覺有點像暴君當初剛甦醒之時蠱惑搶奪身體的情景。
杜鵑捂著心口處,等心跳紊亂恢復正常之後,杜鵑忍不住生出了怪異的念頭,黑蓮的力量該不會和體內的同心蠱有著某種關係吧?
墨羿盯著杜鵑,眸中光芒流轉,沉聲說道:「你剛剛是怎麼回事?自身的力量太強,控制不住了?」
杜鵑沖墨羿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你們儘快離開吧,等我到了聖山之後,很可能會發生某些巨大變故,天亮之後,若是沒有什麼消息從聖山傳出來,你們就離開苗疆,越快越好!」
墨羿緊皺眉頭看著杜鵑,說道:「你這話說的怎麼跟交代遺言似的?你想幹什麼?」
杜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我要是死了,第一個就是拽你一起下黃泉!」
墨羿要跟杜鵑一起去聖山,但是被杜鵑拒絕了,苗疆最強的八大家族都聚集在聖山,杜鵑已經打算好了,到了聖山之後,不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杜鵑都會拼盡全力,放手一搏,墨羿的戰力雖然很強,但是他畢竟剛延壽三載,杜鵑感覺沒必要讓他跟著冒這個險,再說了,墨羿和王通他們在聖山外鬧出的亂子越大,自己和父親在聖山承受的壓力也會小一些,也算是間接幫忙了。
正當杜鵑準備和墨羿分開,想快點趕往聖山的時候,異變突發,大地顫抖,緊跟著,沉悶的轟鳴之聲從遠處傳來,一道異常明亮的光芒從轟鳴聲傳來的方向出現。
遠處璀璨的光芒,直接撕裂了漆黑的夜幕,就像是一顆小太陽從那裡升騰而起似的,光芒刺眼,那個方向,正是聖山所在的位置。
杜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沒有絲毫的遲疑,朝聖山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墨羿和王通也是臉色凝重,跟在杜鵑後面朝聖山飛奔而去。
這種情況根本不用想,聖山里肯定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杜鵑心中焦急,生怕會出現自己猜測的那種最壞的情況,千萬別是母親被血祭了,如果真出現那種後果的話,杜鵑真的會瘋,到時候會做出什麼殘暴血腥的事情,杜鵑自己都不知道。
隨著不斷的靠近聖山,劇烈的轟鳴越來越沉悶劇烈,甚至靠近聖山的區域也出現了道道裂縫,大地開裂的縫隙中不斷的湧出淡淡的灰霧,不斷的朝著四周蔓延著,聖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山頭崩塌,無數的山石從山頂滾落而下,煙塵滾滾,巨大的山體也在不斷的崩潰著,道道裂痕不斷地在山體上面蔓延,巨大的山峰像是隨時都能倒塌似的。
當杜鵑快衝到山腳下的時候,杜鵑的腳步猛地一頓,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神情有些錯愕了,杜鵑看到了仍舊是一襲黑衣蒙面裝扮的父親正扛著一個麻袋飛奔,不時還會朝後面扔出一些紙片人,那些紙片人被父親扔出之後,直接幻化成道道鬼魅般的身影朝著後面衝去,似乎在阻攔著追兵,而在父親身邊的,是一個身著樸素灰色衣衫的美婦人,雖然穿著簡樸,但是難掩那種高貴雍容的氣質,她的手腳處都有著鎖鏈腳鐐捆縛,像是剛從牢獄之中逃出來似的。
杜鵑看著那個美婦人,心說:這就是我母親嗎?還沒等杜鵑回過神來,就聽到了陣陣憤怒的嘶吼聲,從聖山上衝下來了不少人,還有密集的蠱蟲,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鋪天蓋地的像是巨大的洪水浪潮似的朝山下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