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B市的一棟小別墅中,二樓主臥,昏暗房間一角。
身著白裙的少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雙睫微微輕顫。
喻姜在大腦嗡鳴中睜開眼,金色吊頂入目,緩慢的環視一周,皆是陌生。
「……嘶!」
頭痛欲裂,抬手輕揉眉心。
「不是歷劫失敗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喻姜是無方界的頂級劍修,五歲入宗,七歲入道,年僅十六已入元嬰之列。
在無方界久負盛名。
「終究還是托大了……」喻姜輕嘆一聲。
過往三十七年,晉升對她來說如人飲水般簡單自然,使得她對天道少了敬畏更多是不以為然。
卻不想,她以大乘中後期修為,準備直衝仙位時,九十九道雷劫加身,偏偏在最後一道力竭。
喻姜不由面露苦笑。
果然,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
囂張了三十七年,終於迎來了天道的痛擊。
昏迷前,記得是防欽強行衝出了隨身仙府,迎著雷光遮天的恐怖威壓接住了她。
光芒大盛時,空間逐漸扭曲,她無力跌落在防欽懷中。
「主人。」低啞的男音虛弱的響在腦海中。
「防欽?」喻姜不動聲色打量著身處的空間,神識在腦海中應道。
「我用靈力撕裂了異界通道,現下靈力枯竭,無法化形現身。
主人無需慌亂,這裡算是我們的地盤。」
「???」
無方界人對自己的洞府,都有很強烈的執念。
四周如此陌生,喻姜從不記得自己有這種地盤。
「主人還記得你初修仙府時,內府動盪,靈氣溢散了一瞬嗎?我就是在那時躲進仙府的。」
防欽猶豫片刻,還是繼續說道,「我原本是三千界主神座下的系統,代號零一。」
「當初,主神有意把藍星以遊戲降臨的方式,與魔獸世界進行融合」
防欽恍惚一嘆。「要兩個不同的世界進行融合,並不容易。一個不慎,兩個世界都將崩塌。」
「主神決意在排名前十的系統中,選拔出一個監管者,來促進世界融合。」
「如計劃成功,監管者將成為那一方新世界的天道。」
「在激烈的爭奪戰中,我一時不察,被零五暗算剝離了主腦。」
「即將消散之際,探知到仙府的波動,就這樣,我耗盡積攢了幾個世界的氣運,順著時空裂縫,狼狽逃進了仙府。」
防欽面上流露出一絲難堪,在喻姜面前坦言自己的無能,這令他無比難受。
「主人仙府中靈氣磅礴,我便將其轉化為氣運,藉此修復自身程序。
沒想到,被靈氣滋養著,短短几年竟就化了形。被主人錯當成了府靈。
因怕主人將我認作異類除掉。
便一直隱瞞著,還請主人降罪。」
防欽語氣里充滿了愧疚自責,對於隱瞞喻姜這件事,看得出來,他一直也很煎熬。
喻姜並沒有怪罪。
她甚至有些慶幸,如果沒有防欽,她怕是早就身死道消了。
「主人,我現在就把關於藍星和魔獸世界降臨的概況傳給你。」
一陣暈眩過後,喻姜對這個世界有了大致了解。
這具身體的記憶,也在腦海里一一浮現。
這具身體也叫做喻姜,是藍星華國,四大古武世家之一,喻家的大小姐。
原身在她歷劫失敗的同時,因心悸緣故離世。這才被防欽捕捉到靈魂波動與她契合,鑽了空子。
原身身為古武世家的人,身體卻出人意料的羸弱。
普通人用來強身健體的吐氣法,她都煉不得。
偏偏她的直系妹妹喻清,是個頗有資質的。
兩相比較之下,原身從小就不被父母所喜愛。
要說苛待倒也不至於。
畢竟是古武世家,吃穿用度是有的。但再多的就沒有了,比如原身一直渴望的偏愛。
原身就這樣在妹妹的光芒下漸漸長大,周身總是充斥著族人的嘲諷與刁難,在被人拿她跟喻清不停的比較聲中,她變得越來越寡言,堂堂古武嫡系長女,卻長成了畏首畏尾的樣子。
這些事情原身的父母全部都知道,卻沒一個人從出面制止過。
她在父母雙全的情況下,活的像個孤兒。
18歲後,她搬離老宅獨自居住,平時也很少回族裡。
兩天前,原身奶奶離世。
她回到老宅,為老人家送行,卻不想,走這一趟,間接導致了她的死亡。
原身奶奶在世時,算是家族中唯一一個,沒有因為她羸弱,而輕看她的人。
反而因為她身體不好對她多有憐惜。
老人家離世,給她留下了一枚靈氣充盈的玉鐲,本意是想叫她貼身帶著,用玉鐲里的靈氣慢慢滋養身體。
但就是因為這個遺物足夠不凡,所以才惹來了事端。
藍星靈氣稀薄,喻清在喻家這一輩中修煉天賦是最好的。
喻家幾乎是傾全族之力供養她,大把的資源優先向喻清傾斜,末法時代,這倒是也無可厚非。
那玉鐲中,靈氣波動實屬上品質地上乘。
就算放在四大世家中,也是能排到前三的珍貴之物。
喻清天賦斐然,被捧的久了自然有些霸道。
她認為,玉鐲放在原身手裡,就是暴殄天物。
所以她直接向喻雲陽把玉鐲要了過來。
那是那個慈祥的老人家留給喻姜的唯一念想。
可不管是父親喻雲陽,還是妹妹喻清,他們似乎都沒覺得,不通過原身,就私自決定了玉鐲的去向,這舉動有什麼不妥。
原身得知後很是心傷。
即使她習慣了父母的偏心,即使,她自己也知道玉鐲在喻清那裡,或許會更能發揮出它的作用。
可那是奶奶留給她的東西啊,她為什麼一定要拱手相讓呢?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來決定本就屬於她的東西的去向呢?
她性子怯懦,做不來大喊大鬧的事。
只能私下找到喻雲陽,想要這個被她稱作父親的人能夠公平一點。
可喻雲陽只用一句,「這玉鐲你一時用不到,先給清清修煉用。蘊養身體的靈物,日後補給你。」輕飄飄便打發了她。
她突然感到不甘心。
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父母的忽視,只是這一次,有可能是二十年壓抑的爆發,也有可能是唯一還算疼愛她的長輩驟然離世,刺激了她的神經。
她前所未有的憤怒,生平第一次反抗家人理所當然的不公。
她衝出去,找到喻清,強撐著色厲內荏,叫她歸還玉鐲。
喻清的態度和喻雲陽如出一轍,更是多了一絲對原身的蔑視。
她睥睨的看著原身,語帶嘲諷,「姐姐,喻家好吃好喝的把你養到這麼大,你為喻家做過什麼嗎?」
「四大家族鬥法你替家族爭過光嗎?」
「家族資源下滑你有主動提過聯姻為家族分擔嗎?」
「你沒有修煉天賦也可以,可是你有努力的在其他領域有所建樹嗎?」
「你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做,憑什麼配擁有可以提升修為這麼珍貴的靈物?」
語氣譏誚,接連不斷的詢問,一字字一句句,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玉鐲沒要回來,反而被喻清說的她無地自容。
原身啞口無言,只能失魂落魄的離開老宅,回到住處,她就暈了過去。
醒來後,她平靜的吃飯睡覺,接下來的兩天,也好像都無事發生。
卻不想,今天毫無預兆的突發心悸,就這麼沒了。
看過了原身的經歷,喻姜為她年紀輕輕隕落,而感到一絲惋惜。
喻姜沒辦法評判什麼,她在無方界長大,比誰都清楚弱肉強食的道理。
她也一直懂得,只有自身足夠強大,才能守住想守的,才會有資格拿到想要的。
她一直都是無方界的佼佼者,一直站在最頂端。
作為隱形規則下的既得利益者,她說不出原身不夠優秀,就應該承受不被重視的話,因為她知道,原身無法修煉,也不是她自己能選擇的。
可再多的也沒有了,她除了惋惜生命,對於原身,再無其他。
大家族中多涼薄,無方界的修仙家族,各大宗門內部,都是盤根錯節的。
其被打壓的旁系,天賦低,被欺凌的外門弟子比比皆是。
有人的地方就總會有參差,這就是世界的隱形規則。
喻姜占了這具身體,就多少沾了一些因果。
偏偏這因果又不太重,原身的死,可以說跟她家人對她的淡漠有關,卻又不完全相關。
達不到因此就殺了他們報仇的地步,但原身對家族的痛恨又是真的。
原身大概是覺得,如果她不是出生在大家族。她的父母大概就不會,對她這麼冷漠忽視了吧。
對家人,她心中應該始終是帶著幾分期許的。
喻姜感受到原身渴望變強,強到讓所有人都能夠看到她,重視她。
既承了因果,那喻姜就得送她一程。
「主人,你還是先看一下,關於遊戲降臨的事吧。」
防欽開口略帶催促,「我們得先登錄遊戲,拿到我之前藏起來的領主令牌,只有拿到令牌,我們才能建立領地。」
「藏起來?你不是被追著殺嗎,還有時間藏令牌?」喻姜好奇了,這令牌是得多重要,能讓防欽逃命也不忘了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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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等級大概是【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分神-大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