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星落

  「殿下，宮裡來人了！是王公公」

  銘王背對站在府門內那棵梅花樹下，忽的轉身，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

  未見王公公身影，便聽到急促的喊聲

  「銘王殿下，陛下有召，即刻出發…！」

  趙銘淵暗了眸：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王公公疾步到趙銘淵身前，俯身輕聲

  「殿下，宮中有變，夏大人，許大人均已召見」

  趙銘淵沉了沉眸，隨王公公上了馬車

  ………

  初入冬，大雪紛至，寒意徹骨，趙銘淵一身黑袍單衣，身子好似單薄了些許，馬車裡，獨自趙銘淵一人，沒有任何表情，好像他已經知曉了一切，完全不意外，淡定的太不正常，趙銘淵抬起手撥開車窗簾，街上沒什麼行人，這萬分熱鬧繁華地段竟也如此沒落，整條街被白色籠蓋，趙銘淵不知怎的就想起來也是在這條焉柳街上，小時候趙燁跟在他身後一聲聲叫著皇兄的可愛模樣，不由得提了提嘴角

  自西北戰起，趙燁領萬軍出發征奴，三年未曾回京，這三年，趙燁與趙銘淵書信來往不斷，趙燁甚至近日吃的什麼餐食，今日練習了多久的劍，何時晨起，何時入睡都要在信中講上一講，好不膩歪

  趙銘淵句句回應

  ………

  銘王府到宮中不遠，很快，馬車已經現身在了宮門口，王公公拿出令牌

  「陛下口諭，允銘王乘車前往泰和殿，所有人不得阻攔」

  話音剛落下，值守的陳將軍便下令開了城門，馬車一步未停，直至泰和殿，趙銘淵俯身下了馬車，揮了揮手示意隨從不要跟隨

  「這銘王殿下可真是瀟灑，陛下如今還在，竟就如此猖狂，馬車竟停在宮中？宮中何時有這規矩，簡直荒唐！」

  「太子遠在西北，銘王這般行徑，莫不是要…」

  「張大人！慎言！如今這等緊急局面，許是陛下允了的，銘王殿下向來行事謹慎，不能是如此魯莽急躁，我們未曾得知其中原委，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

  「……」

  夏蕭皺了皺眉

  「各位大人莫要亂了陣腳，我等作為臣子，切不可亂言」

  「是…」

  夏蕭一番話過去，殿外這才靜下

  趙銘淵已走到各位大人跟前，夏蕭起身朝趙銘淵躬身行禮

  「老臣見過銘王殿下」

  其餘大臣躬身齊聲

  「銘王殿下」

  「各位大人不必多禮」

  趙銘淵對著夏蕭點了點頭便跟隨王公公快步向殿中走去，剛踏入殿門

  「父皇！兒臣來了，您可還好？」

  趙銘淵一邊走一邊看著泰康帝

  「您可覺得哪裡不適，兒臣這就叫太醫…父皇…」

  趙銘淵那雙桃花眼早已紅透，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泰康帝身前，生怕下一秒失去什麼

  「銘淵，瞧瞧，這就亂了分寸，朕的身體，我自身最了解明白」

  泰康帝緩緩抬手摸了摸趙銘淵的頭

  「銘淵，朕已時日無多，日後這江山朕就交與你和燁兒了，不論何時，發生什麼，都要以江山社稷為重，切不可同今日般輕易亂了方寸」

  「父皇！兒臣…」

  趙銘淵低了低頭

  「兒臣謹記」

  泰康帝垂眸，沒有回應，許是累了

  就這麼靜靜地，父子二人各有所思，過會

  泰康帝開口

  「淵兒，照顧好自己」

  趙銘淵哽咽，嗯了聲便沒有再說話

  泰康帝看著趙銘淵吃力的笑了，緊接著閉上了眼睛，好像就這麼睡著了一般，趙銘淵愣了幾秒，撲通跪在地上

  「父皇！！！」

  王公公等人聽到便直接跪下

  王公公泣聲

  「陛下駕崩了！」

  殿外大臣太醫聽到皆跪喊

  「陛下！！！」

  ………

  趙銘淵仿佛丟了魂，緩緩的走出泰和殿，站在台階上

  「來人，快馬加鞭通知太子殿下！」

  未曾多言，下了台階便孤身一人走著，不知過了多久回到了銘王府，到了門口，趙銘淵怔了怔神，抬腳跨進府中，慢步走到那棵梅花樹下，靠著樹幹滑坐下來

  幾片梅花掉落下來，飄到趙銘淵的黑袍上，那片鮮紅顯得格外亮眼

  一身單衣，趙銘淵的雙手不一會便凍得發紫，青岩看了好一會，他跟隨趙銘淵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過

  青岩回到房中為趙銘淵拿了件棉披風，輕輕的走到趙銘淵身旁，緩緩地將披風蓋他身上

  趙銘淵就這麼坐著，就這麼坐著，趙銘淵抬手摸了摸身上的梅花瓣，起身抖了抖衣服，朝房中走去

  ………

  泰康八年，寒雪肆起，紫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