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萊山區東解家莊村西山上的院子裡，柴火灶上，大鍋燒的熱水水霧氣蒸騰。
老竇看了看時間，拿手機給他兒子小竇打了個電話，問道：「人到哪了？」
「行，行，那我候著。」
他聽著電話應了幾聲，掛斷之後，又去豬圈看了一眼。
老竇叫竇遠山，今年五十六歲，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殺豬匠，平時誰要殺豬，都會請他。不過如今農村養豬的人少了，又還沒到年關，所以有時候要隔好幾天才能展示他殺豬手藝的機會。
最近個把星期沒動刀了，昨天晚上在城裡大公司上班的兒子突然打電話來，說他公司大老闆要出高價買他養的六頭豬，還要跟他學習殺豬的手藝。
他養的六頭豬來是為了過年的時候殺的，不過為了兒子，他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還說不要高價，只要為他兒子在公司大老闆面前留個人情就行。
所以他一大早起來後，就和老伴在張羅準備著。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村里來了兩輛車，打頭的是小竇的黑色大眾，後面跟著的也是一輛黑色的車，不過是輛看著很氣派的大奔。
老頭不認識什麼車，但一看就知道，後面車上坐的，肯定是他兒子帶來的貴客。
很快，從後面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高個子壯漢，跟那輛車一樣，穿著打扮很氣派。另一個年輕人模樣挺俊的，但看著年齡小，像個還在讀書的娃娃，老竇猜測可能是兒子老闆帶來瞧熱鬧的親戚啥的。
當十分鐘後，老竇知道今天跟他學殺豬的是這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時，這老漢直接呆了呆。
「那個……老闆，殺豬是個力氣活，要是沒有力氣，很容易傷著自己。」
老竇嘴上說著，又給兒子小竇使眼色。
旁邊的李石二話沒說，走到院子裡擺放的大石磨盤旁邊，雙手端起來磨盤，試了試重量，感覺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他端著的雙手下意識像以前經常做的動作那樣拋了拋。
旁邊幾個人看著有點呆，尤其深知這磨盤重量的竇家父子，嘴巴張著半天沒合起來。
汪銘更是等李石把磨盤放下後，第一時間過去也試著抱了抱。
他一個一米九多的壯漢，又練過武，之前聽他叔說李石是高手，還沒在意，抱完這塊磨盤之後，他再看李石的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起來。
「竇師傅，怎麼樣，別看我不是很壯，但我力氣不小，所以你放心教吧。」
竇老漢點頭稱奇，笑著道：「行行，我家石磨起碼百多斤，老闆你這力氣感覺殺牛都夠了。」
李石一聽殺牛，眼睛微微一亮，來了點興趣，但想想還是算了。
到了他如今這個境界，見血殺生，培養心中的狠厲，養殺氣等這方面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踐行」。
等會跟著學一頭豬，再自己上手殺五頭，夠了。
備好殺豬的案子，村里又來了一批看熱鬧的人，一切準備妥當，李石等人跟在竇老漢身後，來到豬欄里。
竇老漢看著普普通通，實則是殺豬多年的狠人，他拿著大鐵鉤子，出手穩准狠，一把勾住豬的嘴，在前面拖著走，小竇在後面配合他爸，抓豬的尾巴和後腿，兩人一起把大肥豬拖到院子裡。
一分鐘後，老竇手上那把尖銳的殺豬刀直接在豬的脖子處捅了個窟窿。
李石聽著豬尖銳的嘶叫聲，近距離看著鮮血飆射出來，聞著刺鼻的血腥味，感覺心靈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很快，一條肥豬的生命消逝了。
接下來燙豬毛和分割豬肉的事，老竇交給他兒子小竇去做，自己則拿了個根煙出來，點上，然後望向李石，等候這個老闆的吩咐——他看出來了，那個氣派的壯漢是個聽喝的，這個文質彬彬的帥哥，才是話事人。
李石消化了兩分鐘，過來問道：「竇師傅，這個放血的位置，有什麼講究，麻煩你跟我說說。」
五分鐘後，開始殺第二頭豬。
竇師傅本來拿著大鐵鉤，想把豬拉出來之後，再讓李石動手。
不想李石「學習心切」，從他手裡要過鉤子，直接率先往裡走，然後好像一切變得簡單起來——之前抓豬拉豬什麼的，其實很費時間，很費力氣，因為豬的反抗很激烈。
可李石主導殺豬後，這豬好像變得「乖巧」起來。
只見李石進了豬圈，學著竇老漢那樣，快速出手，用鐵鉤穩准狠地勾住豬嘴，右手一拉，左手把著豬頭一拖，這豬雖然也嘶叫著，但行為上卻非常「聽話」，隨著他的動作快速從圈裡出來。
後面抓腿的竇老漢甚至還得小跑，才能跟上這頭豬赴死的速度。
到了院裡，李石拿起殺豬刀，瞄準豬的咽喉……
這一下，他終究猶豫了。
不過也就猶豫了三四秒鐘，便心生狠厲，直接一刀刺了進去。
看著鮮血在自己握著的刀刃中飆射出來，李石的感覺比之前看的時候更複雜。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後面就越發順利。
最終六頭豬殺完，竇老漢忍不住問李石：「老闆，你以前是不是幹過這活啊？」
李石笑著搖頭：「沒有，第一次，不過我這人學東西快。」
接下來，他想著機會難得，還特意和竇老漢學了怎麼分割豬肉。
殺豬刀在李石手裡，割起肉來，那叫一個順滑。
等到吃了一頓殺豬菜，把李石等人送走之後，竇老漢特意把兒子叫沒人的屋子裡，叮囑道：「今天那個長得帥的老闆，你千萬別得罪他，記住了！」
小竇很疑惑：「爹兒，怎的突然說這個呢，他是我們大老闆的朋友，我巴結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得罪他呢？」
……
回城裡的路上，李石閉著眼睛，回味著今天殺豬的經歷。
殺豬的體驗感其實非常強。
之前豬會撕心裂肺的喊叫和掙扎，最後被放血放乾淨，再無動靜，然後分割……
連殺五頭豬之後，李石覺得自己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硬」了幾分。
閉上眼睛，仿佛還能「看」到那飆射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視野」。
後勁有點大。
不過……不愧是自己家裡養的豬，殺豬菜的香氣的也挺讓人回味的。
快到酒店的時候，李石把六頭豬加一柄漢素劍的錢轉給汪銘。
這六頭豬分割好之後，小竇會運到他們公司的食堂，作為老闆汪劍目的心意，給員工們免費加餐，不過李石也和汪劍目講的很清楚，他這邊已經幫了大忙，費用的事，得自己來。
下午，李石又去當地的租車行租了一輛灰色的五菱麵包車。
這種車開到農村地帶也不起眼，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開出去都方便。
讓汪銘買的漢素劍也就丟在車上，沒帶到酒店裡去。
外在的準備工作，漸漸都妥當了。
內在要準備的東西都是無形的，需要慢慢醞釀。
李石傍晚來到天馬棧橋廣場，又在觀景平台看了日落。
整個斑斕的海面被映成橘紅色的瞬間，天地仿佛都成了神話世界裡的場景，他坐在地上，痴痴望著，轉而又喚出學習面板，「看了」好久面板背景里星雲湮滅的場景。
之後隨意轉悠，路過一片沙灘時，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無袖吊帶和牛仔褲的女孩背對著夕陽，舉著雙手在拍照，她身材還不錯，關鍵是臉上笑得特別開心，甚至有點「笑顛了」的感覺，挺有感染力的。
李石在一旁默默看了會，除了看女孩，更是看包括她和沙灘、海浪、夕陽組成這一切的美景。
他忽然有在這裡買個房子置業的衝動。
不得不說，跑了這麼多地方，海濱城市也去過不少，但目前為止，煙城是最喜歡的。
大街小巷裡，隨處可見養眼的美女不說，關鍵這裡的美景，真的隱隱有仙氣，不愧是流傳著八仙過海和蓬萊、方丈、瀛洲等三仙山傳說的地方。
晚上回到酒店，李石就查了煙城本地的房價。
「咦，二手房的均價才八九千左右，比潭州還低啊。」
潭州雖然是省城，但它的房價一直控制的不錯，李石去的那些城市，房價基本上都比潭州高，很少有比潭州低的。
「就算面積買大一點，總價也不會超過一兩千萬……如果這次創作順利，直接就地買套漂亮的海景房，慶祝慶祝！」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李石四點多醒來後，就從房間裡出來，下樓到停車場開上五菱榮光，前往崑嵛山國家森林公園。
崑嵛山國家森林公園位於江東半島東端，其內方圓百里，峰巒綿延，林深谷幽，古木參天，多有清泉飛瀑和文物古蹟，也是全真教的發祥地，素有「海上仙山之祖」美譽。
不過李石這趟來，並非是遊覽風景古蹟，也不是訪仙問道，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藉助森林荒野的掩蓋，肆無忌憚地「出出力」。
曹操擁兵百萬，自然膽壯氣足，以《觀滄海》發氣吞山河之志，也無人覺得他是誇誇而談。
李石獨身一人。
手上花錢僱傭了幾個員工組了工作室，和曹操的百萬雄兵比起來，就是個零。
但他的體質屬性點是34.9，遠超常人極限的15點。
如今習武練劍，於勁力一道上略有所得，個人武力方面，自是曠古絕今！
開車到景點花了一個小時，又在車上玩手機等了一個小時，七點半之後，他買了門票進了景區，也不拿車上的漢劍，甚至包都不背，就往大山深處隨意走，哪裡荒蕪，就往哪裡鑽。
他速度很快。
半個小時後，來到一片不在景區地圖上的原始山谷處。
觀察了一會四周的地形，李石覺得不錯，周圍樹木茂密，巨石林立，灌木叢生，挺隱蔽的。
他便脫了外套，就在這山谷里放開了玩耍起來。
一人多高，張開雙臂抱不到一半的巨石，他舉起來，像拋大氣球一樣玩，然後運勁，又把它拍成碎塊塊。
接著又隨意奔跑，到處竄來竄去，這拍拍，那踢踢，時不時有巨響從這個山谷里傳出去。
也就是玩了七八分鐘，李石就停了下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準備離開，走到山谷口，又返回頭看了眼，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之前還好好的山谷，這會變得亂七八糟的，仿佛被什麼史前怪獸肆虐過一遍。
「懂勁力，會用兵器的我，放開了的話，破壞力說不得比霸王龍還要恐怖一點，嘿嘿。」
回去的路上，李石就在想，如果是在三國時期，就算不用「兌換物質神通」，單憑自己如今的武勇，能不能殺得了實際上擁有幾十萬兵力的曹操？
「如果他有五十兵力前赴後繼的保護，我肯定也殺不穿。」
「不過人有人膽，軍有軍膽，如果我以無上武力破其軍膽，到後面自然就潰散了。」
「而且擁兵數十萬，實際中不可能把幾十萬大軍都調在身邊保護，平時曹操周圍頂多就是親兵衛隊，少的幾百人，多的話千餘人差不多了，那……」
李石一腳踢碎路邊的石塊，停下來笑了笑。
自己放開了，速度、力量、對勁力的運用，對兵器的運用……在三國那個冷兵器時代，殺人必然比殺雞還簡單，畢竟雞會飛，人不會。
「著全甲，放開速度，一路莽到曹操面前，殺他比昨天殺豬還輕鬆。」
李石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個人偉力歸於一身的妙處，就在於踏實和真實，更在於隨心所欲啊。
「這比曹操那種擁有外在權力的高位者，更爽！」
回到景區地圖範圍里，李石收拾情緒，沒事人一樣參觀起來。
來都來了，順便就看看景點。
重點看的是煙霞洞和岳姑殿。
煙霞洞位於崑嵛山西北隅，由一突兀岩石自然造化而成。洞室呈橢圓形，洞壁上刻「煙霞洞」三個大字，裡面供奉著「七真人」像。
岳姑殿就是麻姑殿，傳說這裡曾經是麻姑修煉的地方。
對麻姑，李石知道的不多，就記得她葛洪著《神仙傳》中的一位女神，書中描述她非常美麗，活了很久，曾經三次見過滄海變桑田。
參觀完，下午驅車回到城裡，傍晚他又去海邊看了日落。
到了晚上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外面的天色突然變了。
李石本來正準備睡覺，看著落地窗外的明顯比前兩日壓抑的海上夜色，臉色頓時變得期待和凝重起來。
他當即轉身上床睡覺。
到凌晨三點半醒來，聽到外面有下雨的動靜，立馬起床出了麼，開車，直奔那處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