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楚梵音腦海里還是司柏南隻身擋在她跟前的畫面。
鮮血就那麼從司柏南胸口裡溢出來。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司柏南卻在她跟前。
腦海里也是司柏南那句—
你是阿柏的老婆,無論如何,都要護著你。
楚梵音臉上落出淚來,看向站在手術前的扶初韻。
扶初韻哪裡想過會發生這種事,當場她被嚇的不輕,後眼淚更是嘩嘩嘩的止不住。
「音音。」司柏長的心裡也很亂。
楚梵音想過去安慰扶初韻,被司柏長拉著的那隻手拽了回去。
她看向司柏長。
司柏長眼神里情緒糟亂。
楚梵音轉身回抱住司柏長。
如果司柏南不是司柏長同父異母的哥哥,聽扶初韻說,司柏長跟司柏南興趣相投。
兩人怕是會成為很好的兄弟。
「音音,我希望躺在病房裡的人是好。」司柏長小聲在她耳邊說起。
楚梵音心裡一頓。
她想了下這時如果是司柏長躺在裡面……
不行,她不能想。
一想,心就好痛。
楚梵音又往扶初韻那邊看了眼,她都不敢想,阿韻現在心裡有多痛。
司柏長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司柏南的人情。
司柏南這麼一擋,他還怎麼對司柏南生氣,還怎麼跟司柏南做敵人。
他閉眼,是他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是他母親憎恨司柏南母親的咒罵聲。
好在,白語梁靳收到小心也趕了過來。
白語以為扶初韻是被嚇著,她趕緊將扶初韻抱入懷中,扶初韻哭的更大聲。
很快,醫生走出來,問誰是司柏南的親屬。
扶初韻要舉手,白語疑惑,同時她收到初梵音的眼神暗示,不要讓扶初韻舉手,她又把扶初韻的手摁下來。
司柏長很不想承認,但他骨子裡有一半的血是跟司柏南一樣的。
況且,他還是為了救阿音。
司柏長舉手:「我。」
「病人剛好被擊中心臟右一寸,你快要繳費。」
右一寸!
扶初韻的哭聲更大,楚梵音臉色凝重。
司柏長臉色沒有比楚梵音好在哪裡。
司柏長前去繳費前,又停住腳步。
「務必確保他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點頭。
司柏長拉著楚梵音去繳費。
司柏南被插入那一刻,司柏長上前,兩下控制住歹徒。
是樂悠。
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人。
現在沒有時間處理樂悠,但是司柏長也不想這麼輕鬆把樂悠交給警察局。
他把樂悠鎖起來。
繳費完,司柏長原本要上電梯,卻在轉角的地方沒有動。
司柏南醒來,他該怎麼面對司柏南。
他現在欠司柏南一條命。
他救音音就是相當於救了他。
楚梵音看著司柏長這樣,不知道怎麼說。
他和司柏南之間的仇恨不是就這樣就能過去。
「不好了,醫生說司柏南快不行了!」
楚梵音正準備去拉司柏長的手,告訴他,她還在,扶初韻的電話打過來。
扶初韻哭的聲音都沙啞。
楚梵音聽到扶初韻的話,人都懵了。
她還沒有說什麼,司柏長接過電話。
「京城的醫生馬上就到,司柏南一定不會有事。」
隨著司柏長的聲音落下,林特助告知司柏長,京城的醫生已經到了。
手術室的燈亮到後半夜,司柏南臉色蒼白被推出來。
現在確認,司柏南生命無恙,需要靜養。
楚梵音鬆一口氣,扶初韻哭著哭著就笑了,白語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覺得總歸是一條人命。
梁靳擔憂的目光落在司柏長身上,接下來,司柏長該如何面對司柏南。
司柏長請了名貴的醫護人員前來照顧司柏南,扶初韻也想留下,但她不知道找什麼藉口。
楚梵音看出來,給了扶初韻台階。
「阿音,接下來大家還要回去拍攝,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照看下司柏南?」
司柏長目光也越過來,落在她身上。
扶初韻求之不得,但看見楚梵音搖搖頭。
她先是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後擺出她傲嬌大小姐的姿態。
「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們找看下吧。」
扶初韻在司柏長心裡,算親妹妹。
由扶初韻找看,司柏長心裡也算是安心。
最後,扶初韻如願留在醫院,他們一行人返回民宿。
不過,在回民宿之後,司柏長又自己出來。
等他在回來,楚梵音迎上去問:「樂悠送進監獄了?」
司柏長點頭,上次他就應該把她送進去,現在平白出了這回事。
司柏長脫掉大衣,來到衛生間洗手。
楚梵音看著司柏長的背影,走上去,從司柏長的身後把他抱住。
「對不起。」
司柏長洗手的動作一頓。
「你說什麼對不起?」
「要不是我,你或許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了。」
「那然後呢,你要我看著你現在躺在病房嗎?」
當時發生的太突然,如果沒有司柏南衝出來,那刀子就落在楚梵音身上。
楚梵音身體本來就不好,再來一下這個,楚梵音怕是就………
司柏長接受不了。
這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音音,在某一方面,我是感謝司柏南的。」
他是自私的,司柏南護住了楚梵音,他當時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氣。
司柏長洗完手,轉身,把楚梵音擁入懷中。
「阿音,如果覺得實在過意不去,就常去看看司柏南就好。」
司柏長想,他能做到的也就到這裡了。
楚梵音很想讓司柏長把心結打開,但是這種事不是一兩句就可以說清楚的。
一條命是不能拿另外一條命去換的。
第二天,拍攝開始。
是一場重頭戲。
這個戲裡,司柏長意識到自己對他收養來的小侄女的情愫。
可是,他又不能說,前方戰事吃緊,他需要去支援國家。
可偏偏,小侄女衝上來直言不諱說著自己的愛情。
「小叔叔,你當真不懂嗎?」
鏡頭裡,白語那雙眼睛比她的唇瓣還要能說話。
整個劇組的人都被白語的表演調動起情緒來。
司柏長背過身去,白語整個人像是被打擊一般。
白語身體往後一退,兩個人拉出距離。
「我為你安排了相看的人家,明天就能見。」司柏長語調低長,配上把蒼綠的常青樹,讓人覺得他永遠都是那麼高大,那麼不可一世。
白語慢慢笑了,嘴上瀰漫出來的笑容是對自己的愛情妥協。
或者說,她放棄了自己的愛情。
「既然小叔叔決定了,那麼就全然聽小叔叔的。」
司柏長沒想到白語回答應,目光看向白語。
白語臉上的笑容加深:「小叔叔,我還有事情,就先離開了。」
白語穿著一素色旗袍,在這古老的宅院裡,顯得肅穆又悲寂。
鏡頭隨著白語走進屋內,停—
咔!
楚梵音從鏡頭後面仰起頭,衝著司柏長豎起大拇指。
司柏長笑了又沒有笑。
白語從屋內出來,來楚梵音這裡看她的鏡頭,司柏長也一同過來。
白語站在她的左手邊,司柏長站在她的右邊邊。
劇組的場務人員在布置下一鏡頭的景,人來來往往,司柏長就這麼光明正大拉住楚梵音的手。
楚梵音身體一頓,趕緊往四周看,發現大家都在忙著,她緊繃的弦微微鬆開。
楚梵音想擺開司柏長的手,甩了幾下,沒有甩掉。
表面上,司柏長在跟她交流劇情,實際上兩人在談情說愛。
楚梵音看了眼司柏長,司柏長笑著,神色帶著不理解。
他還挺能裝!
楚梵音心想。
很快,楚梵音明白司柏長為什麼拉著她的手不放。
常源走過來了。
常源走進,目光原本沒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可是司柏長引導的動作很明顯,他看見了。
常源:「…………」
倒也不必如此殺人誅心。
常源現在知道他倆關係,沒打算看,他來只是單純跟楚梵音商量劇情的。
下一場,就是白語在司柏長的安排下,和他相親。
在白語的認知里,常源就是好友。
常源對白語的情早就變了。
「這種劇情有什麼好商量的?」司柏長問。
楚梵音忍了下,沒忍住,揚手打了下司柏長的手背。
司柏長吃痛,但也沒有放開楚梵音的手。
常源知道,司柏長很喜歡楚梵音,不然不可能這樣還不鬆手。
他倆鏡頭分析完,楚梵音起身,來跟常源講劇情。
她剛說一句話,司柏長就坐過來。
「我也跟常老師學習一下。」
楚梵音:「…………」
這人吃醋能不能分一下場合。
楚梵音不管司柏長,並用眼神警告司柏長。
常源才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司柏長聳了一下肩膀。
楚梵音跟常源講了十分鐘,常源是個好演員,情緒給的到位,理解通徹。
楚梵音見講解完畢,起身要離開,常源卻叫住她。
「楚導,那你說這部分怎麼處理?」
常源嘴角藏著壞笑,他就是故意噁心司柏長。
誰讓司柏長一直找他麻煩。
楚梵音察覺出常源的心思,只覺得男人真的小心眼。
楚梵音沒理,他分明會!
楚梵音徑直離開,司柏長看了眼常源,跟上去。
目睹這一切的常源心裡嘆氣:還讓他瞞著呢,司柏長這麼黏著楚導,遲早被司柏長自己曝光出去。
第二景開拍。
白語在司柏長的介紹下,見到常源,自己又錯愕又無語。
常源則藏著小心翼翼的喜歡。
司柏長以找常源父親議事為理由,先一步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白語想叫住司柏長,卻被常源攔下。
「莞莞。」
這是劇里司柏長把她撿回來,給她起的名字。
白語不得已站住。
彼時,白語到了芳華之齡,漂亮又奪目,像是冬日白雪裡的一朵紅牡丹。
常源目光逐漸火熱,告白之話即將說出口。
楚梵音見兩人情緒十分到位,心中竊喜,豈料,坐在她不遠處的梁靳一聲「小鳥」打斷恰好的氛圍。
楚梵音瞪著梁靳。
梁靳一點心虛都沒有。
「小鳥,過來,髮型亂了。」
梁靳作為第二大投資商,楚梵音想反駁看在錢的面子上忍了。
髮型亂了有髮型師在,你梁靳會什麼!
但大家心裡明白,這是梁先生吃醋了。
白語心裡嘆氣,走到梁靳身邊。
梁靳抬手整理白語髮型,白語彎腰,梁靳身體微起。
「剛才看常源時,你心裡想的是誰?」
常源在劇里飾演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陽光璀璨,是這亂世里不可多得的好郎君。
白語內心渴望有這樣的人帶她走出梁靳的禁錮。
白語看著梁靳,笑道:「自然是你。」
並虛偽的親在梁靳的唇瓣,以示安慰。
梁靳滿意的笑了,鬆開白語,讓白語繼續。
白語回來,重新開拍。
兩人本就是青梅竹馬,只是白語從未把常源當愛人,她心裡自始自終只有司柏長。
兩人散步在町步上,氛圍又是掐到好處。
司柏長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不可以。」
楚梵音:「?」
司柏長眨了下眼睛,反應過來說了什麼,說了句抱歉,讓大家繼續拍攝。
一場簡短的戲硬是一波三折拍攝完畢。
攝像機後面,楚梵音看著剛才拍攝的戲。
司柏長站在廊道里,看著白語與常源閒庭散步。
司柏長看著看著眼神發狠發暗。
那是對愛人想放手又不想放手的掙扎。
不知怎麼,楚梵音覺得司柏長這眼神像是在看她。
楚梵音進了房車,不一會,司柏長趁著四周沒人也進了楚梵音的房車。
司柏長還未站穩,楚梵音將司柏長壓在房車的門上。
「說,剛才在戲中,你透過白語在看誰?」
司柏長也不遮掩:「在看音音。」
他的回答跟她心裡的想法對應在一起。
所以那個時候,司柏長以為她在相親,所以叫停了。
「音音,不是你說帶入不了情緒,就帶入身邊的人。」
「我沒有戀愛的經歷,只暗戀過你,不知道讓自己喜歡的人去跟別人相親時什麼感受,但是只要一想到你如果去跟別人相親,那一定是不能的事情。」
司柏長說著,也認真了起來。
他雙手反客為主,捏住楚梵音的胳膊,問著她:「聽見沒,你不能!」
「我都跟你結婚了,還能跟誰相親去?」
楚梵音伸出一隻手,點著司柏長眉頭:「是不是傻了?」
司柏長反應過來笑了。
他只是太在意音音了,那種程度是楚梵音都不能體會的。
拍了兩天的戲,司柏南還沒有醒過來。
按理來說,司柏南該醒過來了。
醫生見狀,下了病危通知書,要是司柏南今晚還不醒來,怕是要變成植物人。
扶初韻知道後,眼睛又哭腫了。
司柏長坐不住,要去醫院看司柏南。
他要司柏南在這晚醒過來。
楚梵音不放心司柏長,跟著他去了。
醫院內,司柏長看著司柏南,附身在司柏南耳邊說了點悄悄話。
十分鐘後,司柏南的手動了下,眼睛緩緩睜開。
「醒了!醒了!」扶初韻激動著趴在司柏南床上。
司柏長也發現他心臟某處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