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善良,這麼一個倒霉玩意兒,死了就死了。」
「打死他算什麼,反正也沒人知道!」
「我不是……幫他。」少女辯解道,一臉嫌棄地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孩子,帕子在鼻子處按了按,抬頭看了看天色,眉底多了幾分不安,「已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回去得晚,嬤嬤們會怪責的。」
「那就快點處理了他。」胖少年也看了看天色,點頭,對於教養嬤嬤,他還是怕的,該死的居然給他配這麼兇悍的教養嬤嬤,等他以後掌權了,把婆子刴了餵狗。
「那就快點,別太耽誤時間,你們搬不動就讓下人們動手。」少女往後退了一步,帕子一直按在鼻子處,腳在地上還嫌棄地蹭了蹭,方才不經意地踩到地上的血跡,「你們拖不動他,別浪費時間,回去晚了會挨打的。」
地上躺著的少年雖然算是瘦小,畢竟也是一個男孩子,大家都是年紀差不多,到河邊也有一段距離,未必就能很快地完事。
她是真的擔心教養嬤嬤的戒尺,每打一下都會紅腫一塊。
「等我回去,就要了這些老婆子的命。」胖少年顯然也是想到了什麼,罵罵咧咧的道,抬手才想叫下人過來抬人。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身後的巷子裡忽然衝出來一個人,朝著胖少年當頭就是一棍,棍子落下後,就勢快速地左右橫掃,身嬌體貴的幾個人接二連三的倒地。
除了胖少年當頭挨了一棍,直接打暈摔倒,其他的幾個是被掃倒在地的,其實並沒有暈,一個個發出驚呼的聲音,轉角處背對著他們這邊的下人似有所動。
姜錦心知道要快,用力抬起棍子照著這幾個人的腦袋上狠狠地打下去,那三個人只來得及悶哼一聲,立時暈了過去,姜錦心眯著眼睛,照著女子身上又重重地加了一棍。
扔下棍子,姜錦心動作飛快的一把扯掉胖少年腰上掛著的一塊玉佩,順手也把其他三個腰上掛著的玉佩一把扯了下來。
下人們雖然沒轉身,已經有人在交頭接耳,這是發現身後的動靜不對,但又沒有主子招呼,不敢回頭過來。
跑到之前被打倒在地的男孩子邊上,姜錦心喘著粗氣,壓低了聲音道:「還不起來。」
她知道他醒著,方才看到他稍稍動了動。
地上的少年驀地睜開一雙陰沉的眼睛,抹去蒼白的唇角的血跡,強撐著站起身,還沒等他說話,姜錦心已經一把拉著他的衣袖,帶著他踉踉蹌蹌的往巷子裡噠噠噠地跑了過去。
這個時候不跑,難不成還想被抓住!
上一世,姜錦心也救了人,她因為在府里氣悶,強撐著身體偷偷地離開相府,當時是誤入這地方的,看到幾個人要把微服出行的六皇子裴珏煦推到河裡淹死,靈機一動,大聲高呼:「左相大人到!」
這些人當時掉頭就跑。
上一世,她來的晚了一些,這幾個人又踢又打,裴珏煦傷得更重,姜錦心過來的時候,裴珏煦已經氣息奄奄,過去半扶半抱地把裴珏煦拖到巷子裡,就帶不動他了,她畢竟年紀小,眼前的少年已經身形修長。
把裴珏煦安置在巷子裡,姜錦心滿頭大汗地跑出去找大夫,再回來的時候,人已經不知所蹤。
之後便是六皇子遇刺的消息傳出!
也不知道為何和事實有些差異。
據說刺客就是在這一帶行兇的,致使六皇子傷了眼睛,眼瞎了,這一片所有道路封鎖,侍衛殺得血流成河,蘇錦心更不敢說她當時也在,回府後外祖母孔太夫人已經認了顧氏為女,答應記入了孔氏的族譜上。
有兵士到府里盤查,事情發生的地方,就在相府院牆外。
皇上震怒,遷怒相府宴會,父親把辦宴會的責任推到母親身上,老夫人逼母親跪暈過去,醒來繼續跪,皇宮裡又連連斥責,母親之後就一病不起,沒撐幾天就離世,之後整個相府就成了顧氏母女的天下……
這就是在左相府春日宴時,發生的最重要的事情。
這一世,她不會允許相同的事情發生……
六皇子裴珏煦不能死,至少這個時候不能死!
姜錦心來得早,還沒有打得完全失去知覺,裴珏煦還有意識,被姜錦心拉著跑勉強跟上,兩個人踉踉蹌蹌地鑽了兩條巷子,最後實在跑不動,被腳下的一塊青石磚一絆,姜錦心摔倒在地,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後面的裴珏煦也跟著重重地摔倒,膝蓋落地,發出砰的一聲。
「你……你沒事吧?」姜錦心喘著粗氣,用力地爬起,靠著高高的牆坐定。
「死不了!」回答她的聲音虛弱之極,裴珏煦學著她的樣子,靠著後面的牆坐下,巷子高深,這裡較暗,兩個人坐了個面對面。
「你是誰?」裴珏煦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跡,呼吸粗重。
「我是左相的二女兒姜錦心。」姜錦心平了平氣,才完整地說出自己的身份。
上一世,她救了他,卻也沒能完整的救下他,以至於皇上動怒,害了娘親,這一世她就要讓對面的人知道,自己是救了他的那個人,如果要報恩,找她就行,就算是挾恩圖報,她也不會讓母親再面臨上一世的悲劇!
「姜相的二女兒……姜錦心?」裴珏煦氣息依舊不穩。
「對,就是姜相的二女兒,正室夫人孔氏所生的嫡女。」姜錦心目光看向高牆上的一絲亮處,說得越發詳細,「你可一定要記得,別到時候報恩報錯了!若想報恩,就找姜錦心,或者左相夫人孔氏。」
多說幾遍,可以讓人記得更清楚。
為了不出錯,特意提醒。
「這還能有錯?」
「我以前就有過一次……以為是恩人,卻被人算計。」姜錦心胡亂地搪塞了一句。
「那你……可真夠蠢的。」很毒舌的話,從被打的少年嘴裡毫不客氣地吐出。
「你不是……傷得要死了嗎?」姜錦心噎了一下,反唇相譏,對這個人她心裡也是憋了一肚子氣的。
上一世,她也算是救了他,但最後娘親卻因他而死,雖則那個時候他未必醒著,聽說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只不過後來她逃出靜王府後,還真的是得到了裴珏煦的助力。
她會救他,又恨不得打他一頓。
「看你的樣子,倒像是一位世家子弟,身邊沒有一個下人服侍的嗎?」姜錦心沒好氣地道,堂堂一位皇子,身邊不應當圍著不少人侍候嗎?
「小廝……去街角買東西。」裴珏煦含糊地道,話說得簡單,一聽就知道沒有對姜錦心說實話。
「有什麼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你這一次差點死了!」姜錦心不客氣的道,再一次強調了一點,「你以後如果要報恩,別報錯了,姜錦心……是我!」
說著,姜錦心往裴珏煦面前湊了湊,撩起了面前汗濕的劉海,讓裴珏煦能看清楚一些。
「這麼暗……看不清楚。」裴珏煦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幾分委屈的意思。
姜錦心一頓,一本正經地道,「你下次見到我的時候,問問清楚,就說今天之事,問問我是不是要讓你報恩。」
挾恩以報,也可以成為認人的證據!
她要杜絕一切可以認錯人的理由。
裴珏煦可以不向她報恩,但絕不能向別人報恩,成為別人的底牌。
「你放心,我不會認錯救命恩人!」裴珏煦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難得地說了一句肯定的話。
姜錦心終於緩過來了一些,扶著牆站起,問道:「我要走了,你自己一個人行不行?」
「行!」
「那我走了!」姜錦心果斷地道,摸了摸膝蓋,很疼,走一步都疼,但她有不得不趕緊回去的理由……
再晚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