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知,那日遇到雲姨娘的時候,妾身拿著的正是這份單子,雲姨娘撞到了妾身面前,嚇了妾一跳,忙扶她到一邊休息,兩個人說了會話,雲姨娘借了妾身的單子看了看,妾……身怕雲姨娘身體不適,就給雲姨娘看了。」
高陽春道。
這是怕雲姨娘說肚子不適,訛詐上她,看看單子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老夫人卻聽出些問題,臉色一沉,「你詳細說一說此事。」
高陽春點頭,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待她說完額頭上已經見汗,顯然極惶恐不安。
「妾……妾身後來還看到了大公子。」
「誰?」老夫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雲姨娘走了之後,妾身又遇到了大公子,不過大公子沒看妾身的單子,妾身怕單子有什麼不對,還請老夫人再深查一番,妾身才進府,許多事情不一定清楚,這單子上的人……妾身也是根據府里的一個管事推薦。」
這話說得很巧妙,聽起來就像是兩個人一前一後過來見的高陽春。
老夫人對雲姨娘和姜霖寒有一些心結,一聽這話臉色便陰沉若水。
「單子你放在這裡,我再看看。」老夫人冷聲道。
「是,妾身再去安排其他的事情。」高陽春站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禮,這會小心地退了下來。
站定在院子外,帕子在額頭上輕按了按,用力地平了平氣,回頭看了看老夫人的院子,雲姨娘和大公子如果算計成功,她就真的完了
二姑娘出事,這麼大的事情得有人擔責任,她就會被推出去。
別說自己只是一個貴妾,就算是正室夫人,也擔不下這個責任。
高陽春又豈會坐以待斃。
平了平氣之後,這一次帶著人去了姜錦心處。
聽說高陽春過來,姜錦心請她進門。
「二姑娘,這是成親當日送嫁的名單,您看一看,如果有什麼不合適的,就換人,妾身才進左相府上,許多人都不清楚,一些人名都是別人推送的,還請二姑娘查驗一番。」高陽春又摸出一份單子。
這份單子她準備了兩份。
「高姨娘安排就是。」姜錦心微微一笑,沒有接。
「二姑娘,妾身就怕這裡面有什麼不對的人選,二姑娘看看合不合適。」高陽春沒有送出單子,臉色微微蒼白,手又推了推。
「姨娘是個聰慧的人,選定了就行。」姜錦心依舊沒接。
高陽春額頭上的汗冒了出來:「二姑娘,妾身怕出事!」
「會有什麼事?只不過是送嫁而已,總不會偷了嫁妝?」姜錦心笑了,輕搖了搖手。
「可是……」
「高姨娘自去忙便是,我這裡還有一些沒收拾完,嫁妝還在整理,送嫁的事情就麻煩高姨娘了。」
姜錦心道。
高姨娘單子送不出去了,咬咬唇,單子收回,「二姑娘,小心一些,妾身怕嫁妝有失,有人會對嫁妝動手。」
這話她原本不想說的,卻又不得不說。
「高姨娘是得了什麼消息?」姜錦心抬眸,笑問。
「雲姨娘過問了這份單子,後來妾身又遇到了大公子。」高陽春慌亂地道。
「大哥也問了單子的事?」
「大公……子沒問,但妾身不……安,妾身總怕出事情。」高陽春臉色發白,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她打聽過了,大公子雖然記在夫人的名下,卻和二姑娘關係不睦,自己這麼說了,必然會引起二姑娘的注意。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姜錦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微微退去:「多謝高姨娘告訴這事。」
「二姑娘小心一些。」
「我會小心的,多謝高姨娘。」姜錦心道。
高姨娘告退。
看著高姨娘離開,姜錦心眼中多了幾分沉幽。
「姑娘,高姨娘是在提醒您?」楊柳道,窗口看出去,高姨娘已經離開。
「過於自信,立足未穩,如今被人暗算,但凡有事,必然就是她的錯,她將是最短命的貴妾,下場如何還真不好說!」
皇家的事情,甚至可能沒了性命。
高陽春現在是自救了,高陽春是管過事的,能力一定是有,眼下這種情形是毫不猶豫地推出了雲姨娘和姜霖寒。
話里的意思已經到位。
老夫人是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一點點的音頭,這話還是出自高姨娘之嘴,畢竟當初出事的時候,高陽春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事就更信幾分。
果然,入晚時分,就傳來了消息,雲姨娘不知體統,衝撞了老夫人,被老夫人罰抄佛經。
對於這個消息,姜錦心並不意外,看了看窗外漸暗的天色,計較著下一步,既然走到這一步,高陽春接下來必然得多走一步。
她等著高陽春的下一步,她還給姜霖寒準備了一份大禮……
「鬼哭的聲音?」姜尋承目光沉幽地看著高陽春。
高陽春被看得心慌,用力地抿了抿唇,「相爺,妾身來得晚,卻也聽到府里都在說這件事情,都在說入夜之後,那邊有鬼哭的聲音,下人們還在傳是凶鬼,若是衝撞了這樣的凶鬼,晦氣不斷不說,恐怕還會犯大凶。」
姜尋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點手叫過小廝。
最近事情多,他還真沒多注意府里的事情。
小廝出去打聽了一圈,回來稟報的確是如此,府里的下人偷偷在傳這樣的事情,聽著就讓人覺得凶煞。
不用高陽春多說,姜尋承立時明白這樣的傳言如果不是有人在後面宣揚,不可能傳得這麼厲害。
「今天晚上?」姜尋承看向高陽春。
高陽春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但眼下卻也是退縮不得,輕輕低下頭,「相爺,妾身覺得還是去看看的好,今天不行,以後也得去看看,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怎麼就傳成了這個樣子,這若是再傳下去,相……府是不是也成了凶宅。」
「妾身管了府里的一些事情,就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若是妾身做得不對,還請相爺明示,妾身只是覺……得有些過了。」
姜尋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抬步往外走。
話說到這種程度,他也要看看這裡面有什麼蹊蹺在裡面,若沒有人推動,不可能傳的如此沸沸揚揚。
雲姨娘來的早,進了小門後,去了正屋前面的廊下等著,沒進正屋,正屋的門前著,也沒帶燈籠,摸黑過來的。
夜色濃重,秋菊莫名不安,時不時的到小門前去張望,終於看到夜色中有人過來,兩個人,一前一後,顯然也是主子帶著小廝。
看到熟悉的身影,秋菊鬆了一口氣,大公子來了!忙拉開門候著。
暗影處,姜尋承看著漸漸走近的身影,臉色鐵青,兒子的身影,只一眼便看得清楚,哪怕是在淡淡的月光下。
看著兒子熟練地進了門。
姜尋承來得晚,過來的時候,沒看到雲姨娘進門,原本是要直接過去的,卻在看到門微微的有開合時,發現門後還有人,索性就站在一棵樹影后面等著。
如今人進去了,門微微合上。
姜尋承抬步過去,高陽春猶豫了一下,跟著一起過去。
到了門前,小廝上前推開門,姜尋承帶著高陽春進了小門,小門重新合上。
進門後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腳步聲,姜尋承往邊角處的一棵樹後過去。
才站定,隱隱看到一個丫環打扮的人過去,徑直的到了門前,又拉開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最後索性跨出門去檢查一番,可見謹慎。
姜尋承臉色陰沉若水。
迴廊處,姜霖寒已經和雲姨娘見面,雲姨娘迫不及待地撲上前去,一把抱住姜霖寒,聲音哽咽:「大公子,我……我沒有衝撞老夫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姜霖寒無心安慰她,要先知道事情的經過,拉開雲姨娘的手問道。
雲姨娘踉蹌了一下,黑暗中臉上閃過一絲怨恨,但隨既可憐兮兮的道:「我不知……好好的老夫人就派人過來說我衝撞了,然後就罰了我,大公子,是不是老夫人發現了我們的事情?」
姜霖寒最怕的就是這個,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真的就是這麼一說?」
「就是這麼一說,我真的沒做什麼。」雲姨娘委屈,下意識地又去抱姜霖寒,仿佛這樣才可以安慰自己似的,「大公子,怎麼辦……會不會是我們的事情,讓老夫人發現了?」
「不會!」姜霖寒心裡一慌,卻還算穩得住。
「那現……在,現在怎麼辦?」
雲姨娘閉上眼睛,聲音哀怨,「我……我現在還懷著孩子……」
已經近到院門外的姜尋承臉色鐵青,用力的握緊拳頭,才壓下心底的那抹怒意。
高陽春低頭,不敢多看面前的姜尋承,也後悔自己方才跟著過來,這種事情她並不願意知道。
或者不能讓相爺知道自己知道。
「你先回去,這段時間我們都不要見面,等過一陣子再說。」姜霖寒道。
「二姑娘的事情……」
「就按之前說好的去做,你也是管過事情的,有什麼事情,讓秋菊過來見我的小廝就行,我們兩個不宜再多見面。」姜霖寒推開雲姨娘。
「好。」
院門重重的推開,兩個人愣了一下,待看清楚過來的人,姜霖寒駭臉色大變,腳下連退幾步,聲音不自覺地顫抖:「父……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