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還門的日子,姜錦心居然見到了姜玲瓏。
被扶著進來的姜玲瓏,一看就是虛弱之極,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幾個丫環、婆子簇擁在左右,小心翼翼地侍候。
裴珏晟是陪著她一起過來的。
姜尋承領著楚王和靜王兩位皇子去了前面廳房待客。
「你這身體怎麼樣?身體不好怎麼還過來?就該好好地躺著休息才是。」老夫人看著虛弱的姜玲瓏,問道。
「祖母,我沒事。」姜玲瓏露出蒼白的笑意,「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二妹妹。」
「你二妹妹好著呢,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多謝祖母,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一次,以後會好好的靜養身體。」姜玲瓏道,而後看向姜錦心,「二妹妹,恭喜了。」
「大姐客氣了。」
姜玲瓏回身點了點秋雲,秋雲送上一個飾盒:「之前我實在起不來,也不能親自過來給你添妝,這就當成是我的補償吧。」
「多謝大姐。」姜錦心淡淡的道。
「好,合該如此,合該如此。」老夫人笑眯眯的道,看著兩姐妹其樂融融的樣子,很是滿意。
接了禮後,姜錦心知趣地告退,姜玲瓏現在這個時候到府里來,當然不可能是真的為了自己。
姜玲瓏以身體不好,沒用午膳,和靜王兩個早早地回了府。
用完午膳,姜錦心又稍稍坐了一會,這才起身離開。
姜尋承把他們送上門口,看著他們離開才轉身回去。
「老夫人有心事。」馬車裡,姜錦心接過裴珏煦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姜玲瓏回去之後,憂心忡忡。」
「中途有一個婆子過來,和左相說了幾句話。」裴珏煦道。
「姜玲瓏應該是有什麼事情,這件事情還不小。」姜錦心補充,「她一個病成這副樣子的靜王妃庶妃,還能有什麼大事?」
「關乎她自己的大事!」
「她的身體破敗得很,這一次是傷到了本源,可能一輩子不會再有子嗣。」姜錦心想了想道,她不用搭脈,一看姜玲瓏的臉色就知道,不只是子嗣有問題,還不是長壽之相,這麼一想跟她能扯上關係的事情就又少了許多。
莫名的想起上一世的時候,姜玲瓏和裴珏晟私下裡有來往,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有身孕了?
「姜玲瓏的事情,還能讓左相府上這麼重視的,和子嗣的關係是極大。」
「也可能是位分。」姜錦心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四哥說,二哥該給姜庶妃提位份的,眼看著命不久長,總得讓二哥的子嗣以後都能祭拜姜庶妃,救了二哥兩次,怎麼著也得還了這份恩情。」
裴珏煦笑了,又從暗格里取出一碟精緻的糕點,推到姜錦心面前。
「靜王妃?」姜錦心抬起長睫,看向裴珏煦。
「所以,真的是為了這個靜王妃的位置而來?」
「說不得!若你想清楚知道,我幫你查一查。」
「不用!」姜錦心阻止,長睫落了下來,「這事我讓寒嬤嬤跟進,打聽消息。」
「寒嬤嬤有這能力。」裴珏煦已經對姜錦心直言了寒嬤嬤的身份,當初元後身邊的大宮女,放出宮的時候還遭遇數波追殺。
「平安王府?」
「平安王府!」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的,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
舞蝶公主的賜婚旨意下來沒多久,七公主也有了駙馬,選的是梁園。
旨意一下,京城不少世家千金心碎不已。
和親的公主人選也隨即公布,是一位郡王之女,宗室之女賜了公主的名頭,和舞蝶公主一樣。
定下和親公主人選後沒多久,大周的送親使就帶著和親公主離京,遠去梁國。
宗室里不少人都來送行,和親的公主哭成了一個淚人,抱著她親生的父母不願意鬆手,不過再不願意,事情已經成定局。
眾人勸著,七手八腳地扶著公主上了寬大的馬車,淚別京城。
姜錦心陪著淮安郡王妃站在城牆上,看著和親的隊伍遠離,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梁國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回來的時候,郡王妃若有所思地問道。
「姨母,想回去嗎?」姜錦心問道。
「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大周的人,如今成親生子,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郡王妃苦笑道。
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後便是果然如此的感覺。
和三妹妹一樣,終於有種塵埃落地的感覺。
「我托明如送了一份禮。」
明如是和親公主的號,和皇家其實有些遠了,倒是和淮安郡王府上還算近。
「至於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說天意弄人。」郡王妃笑容苦澀。
「姨母,等以後吧,至少等這些事情了了再說,兩國聯姻原是好事,現……在,卻鬧出了不少其他的事。」姜錦心溫聲安慰道。
「我知道。」郡王妃嘆了一口氣。
「姨母的姐姐找到了沒有?」
「一個小官吏帶走了她,比我還先一步帶走,至於其他的便沒了,這種小官吏大周不知有多少。」
郡王妃輕輕搖搖頭,「或者……現在人已經不在了!」
「姨娘,應該還會在的。」姜錦心安慰。
「不是很像,雖說是雙生女,長得並不像,就算是看到,我也不一定會認識,李夫人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痕跡。」郡王妃覺得希望渺茫。
「李夫人這麼久沒消息,會不會被人掃清的?」姜錦心若有所思地道。
「掃得這麼幹淨?」郡王妃皺眉,「小官吏的本事這麼大?」
「或者也不一定真的是小官吏,當時託過來的人是小官吏,其實不是的呢?」姜錦心想了想道。
郡王妃一愣:「大的世家?」
姜錦心垂落下眼眸:「可能是大世家出手掃了痕跡,當然也可能是後來掃的痕跡,的確是小官吏。」
兩種可能,一種還是小官吏,當初小官吏的確是留有痕跡的,但後來這痕跡讓人掃了。
另一種是大世家冒用了小官吏的名頭。
「最初的時候是有痕跡的。」郡王妃若有所思,這幾天她也在幫著查。
「什麼時候突然沒了痕跡的?」姜錦心問。
「最初的時候是有的,後來李夫人一直查,卻是一直沒有進殿,找不到當初的人,然……後……就有人找上李夫人了。」郡王妃理了理思緒。
「姨母,既然我們找不到痕跡,那就讓她們自己來找我們。」
姜錦心道。
「怎……麼怎麼會……」郡王妃一驚。
「適當的時候,會的!」姜錦心中一動,就沖有人找到李夫人的門上,再有上一世的事情,能猜到背後之人要忍不住了。
最近最忍不住的就是那麼幾個人,莫不是這事和她們有關係?
一個很突兀的猜想浮現在腦海……
「你就是那個會醫的李夫人?」悲煙雙上下打量著李夫人,問道。
「只不過是一些最普通的醫術罷了。」李夫人道,抬眼打量了裴煙雙幾眼,只當成一般的世家千金,「姑娘如果真的病了,還是去醫館的好,我這裡就是應應急。」
「李夫人,我們是否見過?」裴煙雙上下打量起李夫人。
「我……沒見過姑娘。」李夫人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困惑地搖搖頭。
「真的沒見過?」裴煙雙不信。
「真的沒見過。」
「有沒有覺得眉眼有些熟悉?」裴煙雙繼續問道。
見她一再地問這話,李夫人又重新審視後,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位看著還真的有些熟悉的感覺,「好……像是有些熟悉。」
這一次李夫人也拿不準了。
乍一眼看上去是絕對沒見過的,現在再看再說,卻不知道竟然真的覺得有些熟悉。
「李夫人看準了嗎?」裴煙雙淡冷的道。
李夫人定了定神:「我還是沒見過姑娘。」
「能幫我的丫環看看病嗎?」裴煙雙不置可否的道。
李夫人看向一邊的丫環,帶著些病意,顯見的是真的病了。
沉默的看了裴煙雙一眼,「我醫術並不高明……。」
「只是簡單的就行,不是什麼大病。」裴煙雙傲然地道。
李夫人推辭不過,走過來替丫環診脈。
的確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感染了風寒罷了,開了藥方,直接就在藥鋪里提取,裴煙雙再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李夫人的身上時,已經平靜無比。
入夜時分,衙門裡抓住了三個偷入藥鋪的無賴,從他們的身上找到了匕首,顯然這已經不只是偷東西這麼簡單。
謀財害命是逃不了的。
三個人都說是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讓他們動的手,說那家藥鋪住的只是一個女子,也沒有男子立戶,藥鋪這麼多年賺得不少,三個賭輸了眼的賭徒,還有什麼不敢幹的,當下就決定馬上動手干一票大的。
不過這案子再查下去,就查不到了,這個管事模樣的人是突然出現在賭場,而後也是突然消失,三個無賴賭徒還說不清楚,一時間根本找不到這麼一個人。
姜錦心讓人去帶了李夫人回來,作為苦主的李夫人,現在託庇於姜錦心這位楚王妃,回到藥鋪顯然也不安全。
而隨著李夫人的到來,也帶來了一個讓姜錦心難以相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