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小巫女的一瞬間,火男的心臟驟然收縮,仿佛被看不見的手抓住。
若非妖怪的心臟遠強於人類,那麼可能在這一個瞬間,它就被直接嚇死了。
明明都跑到非洲了。
為什麼還是甩不開那小巫女?
還是說,其實自己現在,並沒有跑到什麼非洲大草原,而是仍在東京都。
自己已經中了某種幻術?
是被幻術困住了?!
所以,小巫女她才……
不慌不忙地等幾天後,才來捉妖?!
火男啞口無言。
它不敢再想下去了。
身為純白的手下,它對其他同屬純白的妖怪的遭遇,都是一清二楚的。
搗蛋鬼、暴躁鬼等,無一倖免。
而且那個小巫女,從來都不和靈異多廢話一句,就手起手落將它們退治掉。
紅白巫女的人設,已經很清晰了。
她是冷酷、無情的,絕對不會給任何靈異從她手中逃脫的機會。
火男用力地回頭。
完全是一副想要再次逃命的樣子。
但就算它回過頭去,或者腦袋面向其他刁鑽的角度,又或是閉上眼睛,還是能夠看見月下起舞的小巫女。
那是一種叫做「神樂」的舞蹈。
神樂起源於《天岩戶》。
該神話說的是,在彌生時代,有一座城市被稱之為日輪之城,其中的最高統治者自稱女王,其名為卑彌呼。
在一開始,日輪之城的子民們,都像其他國度的平民那樣,在神的庇護下,安居樂業。
然而好景不長。
突然有一天,日輪之城開始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殺氣,天空不再有光明。
有人說,那是日蝕。
是卑彌呼隕落後,產生的必然因果。
是神對日輪之城的懲罰。
這一波次的懲罰,不僅僅波及日輪之城,還包括了全世界的生靈。
夜,很常見。
永夜,卻讓人害怕。
曾經被稱為最靠近太陽的幸運兒的日輪之城,如今離黑夜太近,離太陽太遠。
為了讓太陽重現人間,數名巫女聯合起來,在永夜中起舞,祈求太陽神天照大神重新露面,讓人間恢復光明。
這就是「神樂」的由來了。
但人們不知道的是,吸引天照大神的並非舞蹈,而是那些巫女的行為。
舞蹈本身並無觀賞性。
因為神樂舞只是巫女寬衣解帶,踩在倒著的木桶上搖曳,人為使衣物脫落,從而讓神「快樂」起來。
小巫女所跳的這支舞,完全重複了古代巫女的動作,但衣服並不松垮,也就沒有所謂的觀賞性了。
火男的視野越來越清晰。
它看見了。
月亮之下,小巫女左手持著紙扇,右手持著搖鈴,面色端莊,身形優雅,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
火男放棄逃跑了。
它認為。
搗蛋鬼與暴躁鬼,最終會被退治。
大概還是因為它們作惡多端。
只要自己投降。
並如實地說出自己的罪行。
一定能讓小巫女放過自己!
不是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現在就坦白。
求小巫女從寬處理!
把知道的,純白等人的秘密,全部一五一十地說給小巫女聽!
只要她問,自己就回答!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不只是人類,就算是小動物,也能感知危機來臨並做出抵抗。
妖怪,也不例外。
火男全身上下燃燒著火焰,這些火焰便是妖力,也是它生命的存在形式。
如果火焰熄滅,它也會跟其他普通的生靈一樣,再也不能享受人間的美好與疾苦了。
帶著跪倒在小巫女裙下、作出五體投地動作的想法,火男撲了上去。
它手持一把炎之魔劍。
它不知道自己持了一把這樣的武器。
在手中有光亮散發起,它才發現。
那是仿佛比太陽還耀眼的光芒。
其實,如果它仔細觀察,那並不是什麼炎之魔劍,而是在它生前被燒死的現場中的一根高爾夫球桿。
它還發現。
自己的身體,正在迅速膨脹。
它的妖力、生命上限、破壞能力正在得到提升,馬上就要到達提升極限。
看著在面前膨脹的火焰巨人,望月千花跳舞的動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
其實,跳與不跳已經不重要。
不會影響到什麼。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火男戾氣居然這麼重,變這麼大,是要幹啥?
是想讓她更不好受?
但是,並不是越大,就越好。
身體變大,目標也就變大了。
望月千花看著手中的紙扇、搖鈴。
這倆神器,是虛擬的。
只有她在跳起神樂舞時,才會變成光並出現在她手中,藉此來起舞。
簡單來說,只為了好看。
因此,並無實際戰鬥力。
想要擊敗火男,還得是拉弓。
「不——!」
哪怕擁有了較之前數倍的妖力,火男此刻也並不想要反抗,而是想要投降。
然而,身體宛如要跟妖力核心,也就是「大腦」作對似的,迅速地變大、膨脹。
火男感覺身體背叛了自己。
它的妖力核心,只想要投降,想要為小巫女獻上她所想要知道的,以及她不想知道的!
「小巫女,你的黃昏到了!」
變得足足有十餘米高、仿佛把天空都要燒盡的火焰巨人,對著大地發出了憤怒到極致的吼聲。
這一刻,就算火男是傻子,也明白了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
它被主子賣了。
還被主子喚醒了潛能。
而這種潛能,它自己無法控制。
只有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主子,才能掌控這股它無法掌控的力量。
至於身體的控制權,它早就在主子救下它的那一刻,就交了出去。
想到這裡,火男的心徹底死了。
看著那張天使般臉孔越來越小,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大,火男想像著自己正在抬頭仰天長嘯,發出了最後的悲吟。
純……
不,般若你不得好死!
可這個怨恨,只能在心中想像。
只見那個小巫女,不知道從身體的哪裡掏出了一把華麗的長弓,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支箭。
拉弓,搭箭。
「……黃昏?」
「是誰的黃昏還不一定呢,不過,這位先生你的戾氣有些重了,待我給你送幾支箭,消消氣如何?」
語氣中帶著徵求意見的態度,但望月千花的行為,卻不是這樣的。
她打斷了自己的後續廢話,抬起搭載了退魔箭的破魔弓,瞄準——
發射!
在敵方咄咄逼人的情況下。
望月千花選擇隨機應變。
她原本,是打算問一下,對方究竟製造了多少受害者,然後讓它供出它的幕後黑手,代為償還罪孽。
但看到火男視死如歸的模樣。
想了想,還是算了。
什麼都別說了。
拔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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