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逸的腦子一轉,覺得也是這麼一個理兒,便不再掙扎,仍由官兵把他丟進了大牢里。
他在牢里暗暗地想,他都入獄了,瞿氏那個心軟的人肯定會放下所有憤怒來解救他的。
他等著瞿氏痛哭流涕地來。
這次瞿氏來了,他一定要開一個更高的條件,才肯跟瞿氏回去。
哼,什麼逐出族譜,他可不信瞿氏那軟柿子真能做出這種事。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瞿氏用來逼他回家的路數。
想不到去了鄉下短短一個月,瞿氏都學會這一招了。
他可不上這個當!
溫承逸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哼著小曲兒。
而外面。
溫弘深的確也沒不管溫承逸。
爹不在京師,溫承逸就是他回到府里的最大依仗。
所以他當即開始左右奔走。
奔走之下,他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瞿氏真的把溫承逸逐出族譜了。
這是從族長嘴裡親口說出來的,不可能有假。
溫弘深懵了,整個人傻傻地站在族長兒子家門口,跟塊石頭似的。
他想不明白,瞿氏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但很快,溫弘深就想到了主意。
瞿氏最注重臉面,平日裡還老是假慈悲,常去西郊施粥行善。
瞿氏把溫承逸逐出族譜,不是正好給了他一個撕破瞿氏虛偽面具的機會了嗎?
這麼想著,溫弘深臉上的血色慢慢恢復。
他用身上的盤纏,買通了不少乞兒。
「你們去,散播關於瞿氏的流言。就說……瞿氏偽善,僅僅是兒子頂了一句嘴,就把大孝子逐出族譜。」
「好嘞,爺,哥兒幾個保管在一個時辰內,讓全京師的人都知道這事兒。」
乞兒們拿著銀子,心滿意足地離開。
只是他們並沒有去人流多的地方散布流言,而是來到了首輔府,見了雲遊。
為首的乞兒把溫弘深的話轉述了一通後,恭恭敬敬地奉上溫弘深給的銀錢。
「幫主,這是那溫弘深給我們的銀子,請您收下。」
他們丐幫是有規矩的,拿這種錢,必須先交到幫主手裡。
幫主確認過了,再分發給他們。
溫弘深拿著錢袋子顛了顛,冷笑一聲,說:「顛倒黑白!你們按照我說的做,就說……」
他低聲耳語,乞兒們紛紛點頭。
沒多久,京師關於溫承逸的流言就散播了開來。
「聽說了嗎?百戶府那位二公子,被驅逐出府了。」
「噢?發生了何事?」
「那溫承逸好賭成性,瞿氏多番勸解,那溫承逸就是不聽!非但如此,昨日他還把瞿氏的嫁妝全都賭輸了!」
「瞿氏的嫁妝?那可是一百零八擔啊,他竟然全賭光了?」
「是啊,我要是瞿氏,就不是只是趕出府那麼簡單了,而是直接砍了那逆子的頭!」
「瞿氏可憐啊,極其心善之人,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成器的!」
「好在瞿氏這一次終於清醒了,把這逆子趕出了家門,不然還不知道這逆子會闖出什麼禍呢!」
「簡直活該!」
百姓們奔走相告,互相吃起溫承逸的瓜來。
人們互相一提這事兒,立刻就有人神秘兮兮地說:「聽說那溫承逸現在在大牢里呢!」
「怎麼回事?怎麼去了牢里?」
「說是被瞿氏趕出府之後,這溫承逸懷恨在心,有意抹黑溫家的名聲,竟跑去一個農戶家裡,輕薄了那農戶的閨女!」
「荒唐至極,荒唐之至!」
「我聽說那農戶的閨女,長得跟瞿氏有三分相似,莫不是也是為了報復瞿氏。」
「簡直大逆不道!」
一時之間,溫承逸成了京師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只可惜溫承逸現在還在關大獄,否則這會兒上街,非得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百戶府。
瞿氏還不知京師這些流言。
她梳洗打扮了一番,畫了個很憔悴的妝容,帶著溫淺淺來到了京師最大的茶館喝茶。
她沒有去包廂雅間,而是坐在了大堂。
一杯茶剛上,她就哭成了個淚人。
她正欲跟銀杏唱雙簧,哭訴溫承逸的不懂事,就見茶客們紛紛走上前安慰。
「百戶夫人,別太傷心了,那逆子罪有應得,你把他趕出府才是明智的選擇。」
「如此不孝子,不值得你落淚的,瞿娘子。」
「瞿娘子,你可要穩住,這次切不可心軟,將那逆子接回來。」
「是啊,瞿娘子,你心善,但也得用對地方。這次再心軟,以後還不知會發生什麼呢!」
「這樣的不孝子,不要也罷,你可別再傷心了,該高興才是啊。」
「誒?」
瞿氏聽得一頭霧水。
她這還沒開始哭訴了,這些人怎的就都知道了?
溫淺淺抱著奶瓶,笑眯眯地用心聲說:【娘親,這是二哥哥的手筆,你去問一問二哥哥就知道啦!嘿嘿,別說,這二哥哥還真聰明呢!】
瞿氏更加疑惑。
雲遊?
他做了什麼?
瞿氏謝過眾位茶客,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中,來到了首輔府見了雲遊。
雲遊也不瞞著,說明了前因後果。
「都是那溫弘深想害母親的聲譽,孩兒這才氣不過,將計就計,娘,你不會怪罪我吧?」
瞿氏滿眼慈愛。
「娘怎麼會怪你,你做的很好,雲遊。」
她疼惜地揉了揉雲遊的腦袋。
這個兒子沒養在身邊,卻是自己長成了大樹,可以來照拂她這個母親了。
雲遊第一次被人摸腦袋,瞬間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溫淺淺嘴裡咿咿呀呀:【二哥哥害羞了,二哥哥會臉紅誒!】
「咳!」雲遊更加不好意思了,伸手捏了捏溫淺淺軟軟的臉頰。
「人小鬼大!」
【哼,淺淺可不小!淺淺已經是個快滿月的大寶寶了!】
雲遊「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好,好,你是大寶寶了。」
他的四妹妹,真可愛啊。
雲遊忍不住再次捏了捏溫淺淺的臉頰上的肉肉。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正事。
「只是,娘,我這麼做,消息必定會傳到那惡毒祖母耳朵里。他們恐怕……要回來了。」
瞿氏頷首。
「我省的,我就等著他們回來呢。我就不信,溫澤海還會要這個假兒子。」
「但兒子恐怕,即便流言把那冒牌的傳成了這樣,祖母和爹,恐怕還是要把他接回來。畢竟,那是大伯一脈唯一的血脈了。」
瞿氏露出愁容。
雲遊思索一番後開口:「母親,既如此……咱們不如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