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腿兒太短,眼看著就要被追上的時候,她一個跳躍,翻到了牆頭上。
下面一群太監宮女沿著牆根追她。
直到,遇到了正準備出宮的謝淵。
「拜見太子殿下!」
太監們紛紛跪下行禮,「小殿下在向側妃的殿中搗亂,打了向側妃和幾個下人。」
謝淵看了眼蹲在牆頭,眼底含著淚包的「兒子」,伸出長臂:「過來。」
向萱抽了抽鼻子,扭臉:「不要!」
「不要任性!」
「我不要!」向萱癟癟嘴,「那個壞女人掐我,還讓人拿針扎我屁股!」
謝淵眸色沉下來,看向跪了一地的太監:「小殿下說的是真的?」
「絕無此事啊,請殿下明察。」
太監們立即否認。
「你們都是撒謊精!」向萱很生氣,從牆頭上站起來,指了指自己後背,「她就掐我那裡的!」
「給我看看。」
謝淵伸手要掀她衣裳。
「不要!」向萱連忙避開他的手。
阿娘教導過,女娃娃的身子不能隨便讓人看。還有,萬一被謝銘鈺的爹爹發現,她不是真的謝銘鈺,會不會給謝銘鈺製造很大的麻煩?
太監見狀得意說:「太子爺您瞧見了,從沒有人敢對小殿下動手的。小殿下是跟您撒嬌呢……哎呦!」
向萱舉起一塊磚頭就砸他腦袋上了。
太監登時滿頭血。
「殿下,這……你看見了。」太監捂著腦袋向謝淵哭訴,「這小殿下真是難管教得很啊!」
「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管教他了?」
謝淵聲音冷冷的,對身邊隨從吩咐,「賞他二十棍,攆出去。」
太監被拖下去後,謝淵看了眼滿臉委屈的向萱,伸手把她抱下來,「爹爹現在要出門去辦事,你想不想跟爹爹一起去?」
「好吧。」
向萱用一種「賞你一個面子」的語氣,坐到了太子殿下的馬上。
謝淵低頭看著「兒子」的頭頂:「怎麼還不把這身舊衣裳換了?」
「這是我娘親做的衣裳,我喜歡,我不換。」
「你沒有娘親!」
「……」
向萱沉默了。
原來謝銘鈺沒有娘親啊。
好可憐。
雖然她也沒有爹爹,但是,師伯們都很疼她。
「咱們去哪裡?」向萱猶豫了會,才加了句,「爹爹?」
「梁國公府。」
「喔!」
沒聽說過。
不過,坐在謝銘鈺的爹爹懷裡,還挺暖和的。於是她就把小臉朝謝淵懷裡蹭了蹭。
謝淵低頭看到她小腦袋都埋在自己懷裡,只露出一個小小的後背,就伸手輕輕拍了下:「坐好了。」
「嘶……」
小人兒發出一聲低呼。
「怎麼了?」謝淵問。
「痛。」向萱抬起淚汪汪的大眼睛,「那個壞女人掐我後背,爹爹你都不相信我。」
「爹爹信你,不過,近來你變得嬌氣了許多。」
「我還是個小孩子呢,你以後別讓我跟那個壞女人走了。」
「太后命向側妃照顧你。」
「她欺負我,我會很傷心的。」向萱可憐巴巴望著他,「我想跟著爹爹。」
謝淵看著她的眼睛,腦海中莫名閃過了一張緋紅色,眼角含淚的隱忍臉龐。
他沉默了會,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好。」
向萱很高興。
等謝銘鈺回來,就不會被那個壞女人欺負了。
進了梁國公府,國公世子匆匆出來迎接。
「參加見太子殿下,小殿下。」
「免禮。」
謝淵抱著向萱跳下馬,「聽說梁國公病重,父皇特意命我來看看。國公爺現在如何了?」
梁國公世子喜上眉梢:「多謝陛下惦記著,府里費盡心思請來了神醫,醫治了兩回,父親的病已經好多了。」
「神醫?」
謝淵腳步微頓,「容蒼瀾?他還活著?」
傳說中醫術高明的容老神醫,如果還活著,有沒有一百歲了?
梁國公世子笑道:「哪兒請得動那位老神仙,這次來的是老神仙的關門弟子,據說天賦非凡,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進了梁國公的屋子,向萱一看到坐在床邊的身影,嚇得立馬扭頭把臉埋到謝淵懷裡。
「怎麼了?」謝淵低頭看她。
向萱搖搖腦袋。
謝淵抬頭,看到梁國公躺在床上,床邊半坐著一個戴著黑色帷帽,穿著綠衫兒的女子。
她手持銀針,正在給梁國公針灸。
帷帽上的黑紗遮住了面孔,看不出她的神情。
「那就是孟老神醫的關門弟子。」梁國公世子輕聲解釋,「她不願意以真實面目示人。」
「為何?」
「據說,是因為出過意外,損毀過面容,貌丑所以遮住面孔。」
片刻後,綠衫女子收針,站起身,把一張藥方遞給梁國公夫人,然後微微頷首,輕聲說了句什麼,便轉身往外走來。
梁國公夫人連忙囑咐:「管家快好好送影娘子回去。」
綠衫女子提著藥箱,從謝淵身邊走過,留下一陣淡淡藥香味。
謝淵覺得她的身影,有些似曾相識。
等女子走遠後,向萱探出腦袋,拍拍心口,鬆了口氣。
還好沒被阿娘發現。
原來阿娘被請過來,就是給這裡的老爺爺看病啊。
早知道就不跟著謝銘鈺的爹爹過來了。
「眼巴巴的看什麼呢?」謝淵捏她小耳朵。
「爹爹,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向萱瞪了眼梁國公世子,「影娘子才沒有毀容呢,她長得可漂亮了!你又沒有親眼見過,怎麼能聽信謠言?」
竟敢說我阿娘貌丑!
梁國公世子面露尷尬之色,但不敢反駁。
謝淵問:「你怎麼知道她長得好看?」
「我……昨兒在外面看到過她。」
「私自跑出宮,還敢說。」謝淵哼了聲,「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向萱心想,謝銘鈺可真是太可憐了,不僅被壞女人虐待,還整天被管著,連家門都不能出。
難怪他哭啼啼的呢。
……
夜晚。
向雲疏看完了一本醫書,打著哈欠,過來幫床上的「女兒」蓋好被子,卻發現她睡得安安穩穩的,小胳膊夾著被子,整整齊齊。
「這孩子什麼時候睡相這麼老實了?」向雲疏摸摸小人兒腦袋,「一整天也沒有鬧騰,是不是病了?」
額頭溫熱,呼吸均勻。
拉起小胳膊號脈,也沒什麼問題。
向雲疏累了一天,困到腦袋發懵,也就爬上床,摟著「閨女」睡著了。
謝銘鈺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戳自己臉,睜開眼,發現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