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昨天我跟世故抬槓,是因為他有一句話惹到我了,因為他當時在嫌棄我不會烤肉的時候,然後說了一句:「誰要是娶了你,就倒了8輩子霉了。」
我當時差點惱了,因為這句話是我媽從小到大說的話,然後我對這個話就特別特別的牴觸。
我覺得為什麼我的存在、我的人生、我的意義要通過嫁人來去衡量呢?我不明白。這個背後的邏輯是什麼?我嫁人了,我就是成功的?我不嫁人了,我就是失敗了?
我當時我就懟了一句:「我這輩子不嫁人,你不用替我操心。」
就是明明他很世俗,還要否定自己的世俗,我就很受不了。
就是我覺得上大學的時候,我沒有發現他們身上這麼嚴重的大男子主義色彩。
我不知道是我變了,還是他們變了,可能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子,是我變了吧?我不太清楚,我有點迷茫。
但是我特別不能接受:一起長大的人變成了我討厭的樣子。
昨天見他們,我確實受到了一些刺激。
如果要是以前的話,我可能不會這麼介意。但是我現在很介意。
可能是因為生病以後,我確確實實有很多之前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了,就是在生活自理問題上我確實很敏感。
我覺得有些事情別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去做到,但是現在的我沒有辦法做到了。這對我的傷害和打擊是很大很大很大的。
我能夠感覺到我現在的人際交往是有問題的。
我沒有辦法共情正常人的苦難,我覺得他們的問題全部都是可以解決的。
他們的問題是要A還是要B的選擇,但我沒有健康之後,很多東西我是沒有選擇了。
他們的選擇是要A還是要B,而擺在我面前的是AB都沒有了。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了,所以我沒有辦法共情他們的苦難、煩惱。
我覺得他們的問題都不算很大的問題。他們沒有像我一樣每天都生活在一種折磨和痛苦中。
我媽一直跟我說,讓我去跟人接觸。她覺得我現在把自己封閉起來,我的情況會越來越糟,我的心理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但是我現在我已經明顯感覺到我沒有辦法跟正常人進行接觸了,就是我的近況是他們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是他們沒有辦法去理解的。
我需要去說很多很多的話去解釋我現在的狀況,我覺得很累很煩。
我不想去解釋,我想去逃避,所以我不想跟人接觸,我就想把自己封閉起來。我知道我自己是出了一些問題,但是我現在好像就真的沒有辦法去融入社會,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中了。
我媽說她覺得我在住院的時候我還是很快樂的。我覺得是因為病友可以理解我,但是其他人理解不了。
我覺得醫生和護士也理解不了,因為他們覺得你跪在那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你為什麼會疼呢?他們理解不了,即便他們具有比較專業的醫學知識,但是他們理解不了我做這個動作會疼,會有多疼。
所以我覺得在病友中我還是比較開心的,比較快樂的,因為我不需要有太多的解釋。
其實我已經只適合生病的世界了,我不適合一個正常的世界了。
別人可能說殘疾人想要成為一個正常人。
但是我不是這樣想的,我已經殘疾了,我沒有辦法變成一個正常人了。我就不喜歡別人再用一種對待正常人的要求去要求我了,因為我做不到,所以我還是比較喜歡實事求是。
你看到我是什麼樣子就用我現在的標準來要求我,讓我做一些我能夠做到的事情,而不是勉強我去做一些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我會很痛苦。
我覺得現在就是好像鞋裡面有一個石子,然後一直在磨腳一樣,就是很磨的慌。
我就想待在一個封閉的地方。就不要看見我,我想做一個隱形人。
但是這個社會總是會給你留下一些痛點。
那我現在比較痛苦的就是我沒有辦法獨立了,這一點我很痛苦,因為我太想要獨立了。
我覺得我拼了命的去努力讓我可以自由瀟灑的活著。
我想要自由,我想要不用背負那麼重的殼。自己想咋活咋活。
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所追求的就是:我希望我能夠快樂。我覺得我的要求也不高,但是我出不去了,我現在沒有辦法獨立了。所以我很痛苦。
我沒有辦法獨立,那就意味著我沒有辦法擺脫我爸媽的照顧,那我就要忍受他們給我帶來了傷害。這對我來說,挺沒勁的。
我討厭婚姻,其實說白了,是我討厭家人。我覺得家人能給我帶來的只有傷害,我想要遠離的也是家人。因為家人在我這裡就等同於傷害,我覺得只要我自己安安靜靜的去活著就可以了。
我不希望去別人那裡得到什麼東西,但是我也希望別人不要來傷害我。就讓我自己自生自滅,然後自己安安生生的去活著就可以了。
這可能也是我一直以來比較排斥婚姻的理由。就是我不想去占別人的便宜,但是也不希望別人過來傷害我,我就想自己靜靜的。
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厭惡一切的人際關係了。
我理想的生活,就是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但是現在好像不能實現了,我總是處於一種比較無助的境況中,這一點其實讓我更加的崩潰。
因為我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都是付出和得到是同時的。你想要得到什麼東西,那你需要思考清楚,你能夠付出什麼東西。那我覺得我擁有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我可能給不到別人什麼,那我就自己安靜靜的,我也不奢求別人給我什麼。
憨厚說我是心如止水,我覺得我是萬念俱灰。
對這個世界,沒有期待,沒有希望,沒有需求,就只是行屍走肉,乾癟的等著死亡來臨。
這幾天倒沒有很傷心,就好像對於我不能接受的事情已經有一些些麻木了。
我記得,之前我問同事:「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她跟我說:「美食呀。」
但我對美食好像真的沒有太大興趣,但是我對美景的興趣還是蠻大的,所以看世界這個執念超級強烈,可是我現在看不了了。
我現在能走哪去呢?我現在連個樓梯我都上不去,活著的意義突然變得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