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隊剛收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老城區那邊出了車禍,造成交通擁堵,救護車進不來,他們會調動附近有執照的醫生,給受害者進行簡單的急救處理。
掛了電話,何隊急得恨不得把扣住的男人打一頓,這種變態禽獸,怎麼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這倆孩子才多大?
難怪他剛才在門外聞到的氣味那麼奇怪,這人不僅在房間裡噴灑了除味劑,還用味道比較重的香腸來掩飾。
他剛在為兩個女孩的生命擔憂,就看到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沖了進來,他有些疑惑,不是說趕不過來嗎?
再看這些醫生護士麻利熟練的動作,何隊放下心來,自覺地把空間讓出來,掏出手套開始現場取樣。
他懷疑用來做香腸的,不僅僅是豬肉,還有可能有……
轉頭看了眼兩個被剪開繩子,放在了擔架上,即將被抬出去的兩個受害人,何隊才想起問:「等等,你們是哪家醫院的?」
「警察同志好,這是我們醫院的資料。」被道年跟沈長安遺忘到一邊的女人,從大衣里掏出名片,「我們的救護車剛好在附近,接到老闆的通知後,就緊急趕了過來。」
一看醫院的名字,何隊心臟抖了抖,這家醫院非常有名,裡面有好幾位出名的醫生坐陣,對一些疑難雜症的治癒率也高,唯一的缺點就是收費特別高。
兩位受害者交給他們沒有問題,他就怕受害者家屬付不起這麼高額的治療費用。
「請您放心,我們老闆對兩位受害者的遭遇十分同情,所以本次資料全部免費。」女人笑容溫和,在她身上似乎有種叫悲天憫人的氣息,「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證兩位受害者的安全。」
「不知貴醫院的老闆是……」
「我們老闆正是這位。」女人介紹道年,「我們只是聽從老闆的意思。」
何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豪車被砸的倒霉鬼。這事兒也真是巧合,沖天而降一個花盆,結果牽連出綁架殺人案,最後被砸了車的大老闆,還讓自家醫院把受害者給救了,這種情節電視劇都不好意思拍。
「何隊,我們在衣櫃中發現了大量的除味丸以及吸水珠。」另外兩個警察把男人扣住後,就開始在現場尋找兩位受害者失去的肌肉組織,可惜並沒有找到。
「我已經讓同事打電話到學校,讓學校清查學校近兩天有沒有失蹤的學生。」
何隊匆匆跟道年致謝後,就開始在現場進行搜索,不管是床底的頭髮,還是一些疑似皮屑的東西,他都沒有輕易放過。
沈長安擔心他們會破壞現場,拉著道年退到了門外,這麼一會兒時間,當地街道辦、民服部門、以及警察局的支援部隊都到了。
這種惡性案件,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事情前因後果查清,不然只會引起民眾的恐慌。前幾天梧明市鬧出殭屍傳聞,把當地弄得焦頭爛額的事情,已經成了他們附近市縣的反面教材。
「先生。」短暫的喧鬧後,走廊上就安靜下來。樓下拉起了警戒線,工作人員都忙著搜查現場,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受害者,他們三人站著的這個地方,就成繁忙邊緣的清淨地。
女人鄭重地向道年行了一個禮,這個禮不像是現代禮節,但是她做起來卻不顯半點突兀。
道年對她的態度卻很是冷淡,只是微微頷首。
女人神情似乎有些失望,她轉頭看向沈長安,對方身上強大的功德,讓她忍不住心生敬佩之心:「沈先生好。」
「您好。」
「沈先生不必對我用尊稱,我姓白,名參,跟老趙是多年好友。」白參對沈長安的情緒非常複雜,她曾對沈長安有無數的設想,可是當她見到真人以後,腦門上像是被打了一棍子。
腦子裡不斷循環著一句話,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在先生面前有姓名?
這麼耀眼,這麼溫暖的人類靈魂,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了。
老趙的多年好友?
沈長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時間,老趙弄回來一包靈菇,據說吃了對身體非常好……」
「那是我採回來的,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多采一點回來。」白參覺得,暗戀天道大人的自己,應該對沈長安冷酷無情,然後用美貌打敗他的自信心,可她的嘴角偏偏不受控制,對著沈長安那張臉,就忍不住笑起來。
「不、不用了。」沈長安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產生的幻覺,就覺得丟人。
「不用客氣,我那裡還有很多吃了對身體好的東西,明天我就讓人給老趙送過去。」白參道,「老趙別的不行,做飯的手藝倒是無人能及。」
沈長安:「……」
腦闊疼。
「他不能吃那些。」一直沒有開口的道年,淡淡道,「你該走了。」
「先生……」白參面上的笑容僵住,她想抬頭多看道年兩眼,可又不敢去看。她已經近百年沒有見過先生,平時也只敢以送東西的名義與老趙聯繫,連先生居住的神府都沒有資格靠近。
前段時間,神妖兩界都在傳,先生身邊多了一個寵愛的人類,為了人類把神府落在了梧明市,當時她不當一回事,只覺得神府在梧明市也好,至少……她與先生的距離,似乎又近了一點。
她至今都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先生的場面。
皚皚白雪中,她紮根在積雪下,仰頭看著天空。突然天門大開,一個穿著白袍,玉冠束青絲的俊美男子踏雪而來。
他的眼神比雪冷,他的皮膚比雪白,世間萬物都伏拜在他面前。
當時她整棵人參都哆嗦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可是她炙熱的眼神,並沒有讓男人停下腳步,他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飄然而去,也許他的眼神里,沒有什麼是存在的,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多看一眼。
從那以後的兩三千年裡,白參每次見到他,他都是這般的漠然。醫仙告訴她,天道是沒有感情的,世間一切生死歡樂,在他眼中都是雲捲雲舒,毫無意義。
白參以為,時光會一直這麼慢慢過去,直到她壽元走到盡頭。可是今天她忽然發現,先生的眼睛活了,他的眼神終於有了情感的存在,不再如積雪般冷漠。
這種喜歡的冷漠男神,終於因為有了感情而變得更加迷人,可惜讓他變得迷人的對象不是自己,偏偏這個對象也合自己胃口的苦惱,足以讓人參掉好幾根參須。
感情這種東西,真是令妖憔悴。
「請先生跟沈先生好好休息,我先告辭。」見道年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自己一個,白參終於死心了,她朝沈長安跟道年點了點頭,「我、我先走了。」
「再見,路上小心。」沈長安朝她燦爛一笑。
白參想回個微笑,見天道大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把笑到一半的笑容收了回去,識趣地離開。
走到樓下,她看到警戒線外的群眾擠來擠去,甚至還有人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莫名覺得自己就像這些看熱鬧的群眾,自以為能夠對這場熱鬧指手畫腳,然而在當事人眼裡,她只是不存在的路人。
想明白這一點,白參有些失落,她把手揣進大衣口袋,沒有理會那些趁機想要靠近自己的男人,快步離開。
只有這樣,才能顯得她更有女神范兒一點。
「何隊,現場沒有發現其他受害人的痕跡。」
「何隊,我們在嫌疑人家中,發現了一些他亡妻的照片,我們已經查過他前妻的資料,他前妻在兩年十一個月前死亡,死亡原因是跳樓自殺,我們還找到了事發後,嫌疑人痛哭的視頻。」
何隊點開視頻,視頻中的男人穿著白襯衫,哭得站立不穩,任誰都聽得出他哭聲中的絕望與難過。
「確定是自殺,而不是……」
「法醫進行過檢驗,死者身上並無其他外物造成的傷,事發時嫌疑人在學校上課,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剛才那兩位熱心路人還在嗎?」何隊關上視頻,嘆口氣道,「我想跟那位發現受害者的先生聊聊。」
「他們還在外面,同事已經把他們留下來了。」
「好。」何隊走出事發現場的大門,見沈長安跟道年坐在樓梯轉角處,他們坐的凳子不知道是誰搬來的,手裡竟然還捧著一杯熱茶。
「不好意思,兩位先生,這件案子可能要耽擱你們一點時間。」何隊走到沈長安面前,就看到四樓的房屋門打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拎著一袋餅乾走上來。
好嘛,他知道這兩人手裡捧著的熱茶是誰給的了。
老太太看到何隊過來,把花生遞給沈長安,小聲道:「小伙子,吃點東西墊肚子,有什麼事叫我。」說完,還警惕地看了何隊一眼。
「大姐,這兩位先生是好心人,我只是想向他們了解一下情況,您不用擔心。」何隊被大媽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來意,「外面冷,您老回房間休息去。」
老太太這才放心地離開。
天生就招老人喜歡的沈長安,看著跟在何隊身後出來的女鬼,終於想起他為什麼覺得這個女鬼眼熟了。
幾個月前,突然天下大雨,他回家的時候,看到這個這個女鬼長發覆面,匆匆從樓道上跑下來,差點撞到他身上。
張大爺說,女鬼是地縛靈,因為自己身上的功德金光太過強烈,所以讓跟他同住一層樓的女鬼十分難受,最後趁著天上下了場百年一遇的什麼雨,才倉皇逃走。
一個好不容易從梧明市逃出來的地縛靈,竟然來了這個省會城市,並且跟在那個男人身後,究竟是為了什麼?
「先生,我是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察之一,鄙姓何,您可以叫我老何。」何隊從兜里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沈長安。
「謝謝,我不抽。」沈長安拒絕以後,補充了一句,「我朋友也不抽。」
聽到他們兩人都不抽菸,何隊把含在嘴上的煙取下來,夾在耳朵上:「這次的事情,非常感謝兩位先生的幫忙,嫌疑人非常狡猾,甚至懂得怎麼掩飾人血的味道,幸好您能及時的發現。」
他把目光投向沈長安:「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我很想知道,您是如何知道,衣櫃裡藏著兩位受害者」
沈長安看著何隊背後的女鬼,欲言又止。
當然是跟在你後面的那個女鬼,告訴我的……
女鬼似乎感受到了沈長安的眼神,她膽怯地往後縮了縮,用行動向沈長安表明,她絕對沒有害人民警察的意思。
「何隊。」一個小警察匆匆跑到何隊面前,眼神微妙地看了沈長安一眼,把何隊拉到一邊,小聲道:「何隊,我們查到了一些有些奇怪的事。」
「什麼?」何隊見同事有意避著兩位熱心群眾,心裡一緊,難道這兩人也有問題。想到兩位受害者已經被送到他們名下的醫院,何隊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我們查到這位發現兩名受害者的年輕人姓沈,是梧明市民服部門的職員,你猜他的家庭住址在哪兒?」
「少廢話,直接說。」何隊把煙又含在了嘴裡。
「我們查到,他的家庭住址,就在嫌疑人搬離梧明市的那棟樓里,並且他們還在同一層樓。」說到這,同事語氣變得更加微妙,「我們了解到,自從嫌疑人妻子跳樓自殺後,那棟樓就一直有鬧鬼的傳言,但是在這位沈先生搬進去後,流言卻漸漸消失了。」
「也許這只是巧合……」何隊沒有迷信思想。
「不,我還發現,這位沈先生的一些檔案履歷,我們部門無權查看,但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查到了很多東西。」
「什麼?」
「這位沈先生可能是壞蛋的克星,在短短一年內,他已經幫著警方破了好幾次案。」
作者有話要說:壞蛋克星沈長安,冷漠殺手天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