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舒柔心中一喜,急忙道:「江姑娘是個商女,哪能嫁進胡尚書家?」
其實她想說的是哪配嫁進胡尚書家,但畢竟她是邱家嫡女,說話做事不能太難聽了,要想嫁進將軍府,還是要留個好印象的。
可惜她不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入不了這個男人的眼。
前世蕭時晏就因為權勢將她娶進了門,本以為是個聽話懂事的,又與綰一是多年好友,比娶那些心機深重的要好些。
不曾想,也是個不省油的燈。
「她的確不能嫁。」蕭時晏睨著眼前搔首弄姿的少女,說:「不過你搞錯原因了,是胡子昂不配。」
邱舒柔哪見過這殺人般的眼神?
當即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眼睜睜的看著男人離開。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面容也漸漸扭曲。
江綰一可是占了他的身份過了十幾年快活的日子,他不但不恨,還為她不服氣?
這個江綰一,憑什麼所有人都站在她那邊!
在院子裡躲清閒的綰一打了個噴嚏,心道自己最近也沒得罪什麼人,難道是丁香在藥館無聊想她了?
今日將軍府有宴,仇越一早就帶著丁香去藥館了。
她翻了翻石桌上的醫書,想著快些看完,然後去藥館幫忙。
經她這麼一鬧,奉天城裡應該不會再有夫人打她的主意了。
老太太接下來會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蕭時晏娶親上,顧不上她。
想到這裡,她看得更仔細了,門外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綰一?」
楊嘉禾停在門口,打量著這個破敗的小院,眼裡已是泛出淚花。
綰一早就將方才那身華貴的衣裳脫了下來,換上了方便幹活的常服。
殊不知,她這個樣子落在楊嘉禾的眼裡是多麼的可憐。
外頭不是都傳將軍府待她很好嗎?怎麼會讓她過這樣的日子!
楊嘉禾終於忍無可忍地邁進了門,「綰一,你怎麼就住在這裡?」
話沒說兩句她就咳了起來,綰一立馬扶她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楊姑娘,你怎麼來了?」
她並不覺得自己這話的有什麼不對,楊嘉禾卻心疼地捂住胸口,抽噎著看她,「綰一,你我何時變得這般生疏了?」
明明是深秋,她的手卻冰寒刺骨。
瞧她這副樣子,綰一忍了忍,到底還是沒有把手抽出來。
「楊姑娘,如今你我身份有別,你怎麼獨自一人來了我這院子?」
楊嘉禾哪裡聽得進去別的話,揪著身份有別這四個字紅了眼,身份也不顧了,當即罵道:
「什麼狗屁身份有別!你我本就是好友,這關身份什麼事?」
「你我二人從小一同長大,整這些虛的做甚?你可是怨我沒有去幽蘭山找你?都怪父親!你走後他就將我和兄長關了起來,不准我們出門。」
「你放心,日後等我大哥掌權,我們兄妹二人掀了這楊府的破規矩!你進門,到時咱們一樣做姑嫂!」
她說得極快,著實把綰一嚇得不輕,她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從小到大她只覺得楊嘉禾弱不禁風,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有這樣的一面!
帶著她的貼身丫鬟找到這裡,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若說之前綰一還分不清她的真假情誼,今天一過,她明白了,真不是所有人都跟邱舒柔一個德行。
她起身送楊嘉禾到將軍府門口,馬車早已等候多時,車旁還立著個清新俊逸的男子。
正是楊仲瑜。
上次一別,已有近一月不見,他疾步來到綰一面前,「多謝江姑娘送小妹出府。」
一旁的楊嘉禾嘆了口氣,「大哥,眼下又無旁人,這聲江姑娘你是非叫不可?」
她喜歡綰一,早就把她當嫂嫂看待了,只覺得自家大哥榆木腦袋,不知道同人家親近。
被自家小妹這麼一調侃,楊仲瑜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去,輕咳道:「小妹怎得也學會打趣大哥了?」
嗯,這才是真正的楊仲瑜,穩重克制,上次在邱府那個失控的樣子著實讓綰一覺得陌生。
想著這人以後會是文臣之首,大周權臣,綰一連忙接話,「深秋風寒,大公子還是早早將嘉禾接上馬車吧,我備了些清肺止咳的湯藥,一起帶上。」
楊仲瑜剛想道謝,自家小妹就獻寶似的湊到他耳邊,「不止哦,我特意在綰一面前說了你的日夜辛勞,替你討了個提神的香囊呢。」
沒想到自家小妹這麼懂事。
楊仲瑜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最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將軍府。
-
前廳人多,綰一特意挑了個偏僻的小路回院,沒曾想卻看了一齣好戲。
沈玉珠在廳前說的那些話惹了老夫人不高興,被康嬤嬤找別的由頭教訓了一頓,正氣急敗壞地往院子裡趕,撞到了項蘭芷。
她心裡本就不痛快,把氣往這個表小姐身上撒,「你沒長眼睛啊?怎麼走路的!都撞到我了!」
項蘭芷垂眸道歉,一句頂嘴的話都不敢多說,沈玉珠罵了好一會兒才走。
她走後項蘭芷就收起了可憐的表情,陰沉的盯著女人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綰一看懂了,忍了這麼多天,她應該是要有所動作了。
次日,綰一便溜進了廚房,檢查二房的吃食,果不其然在一道牛乳桃膠羹中試出了毒。
她默不作聲的換掉毒甜品,當天晚上就來到了項蘭芷的房間。
「綰丫頭來啦。」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聲音格外動聽,臉上也掛著笑。
可這笑沒維持多久,她看見了那道熟悉的桃膠羹,謹慎的遣退了下人。
「蘭芷姨,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為何要毒害沈氏?」
綰一開門見山,就連質疑的流程都免了。
項蘭芷都沒來得及找藉口替自己辯解,就被架在了審判台上。
「綰一,你這是何意?」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蘭芷姨,你往沈氏的吃食里摻了毒藥,這是何意?」
不等她回答,綰一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因為先一步與蕭恆私定終身的人是你,卻被沈玉珠截胡,你悲痛欲絕,所以至今未嫁,想要肆意報復,對嗎?」
項蘭芷面如死灰,這件事除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江綰一怎麼會這麼清楚?
難道她一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在偷偷調查?
好一個心機深重的孩子!
見一向穩重的人被自己氣的不輕,綰一這才嘆了口氣,上前挽住女人的手。
「蘭芷姨,你這是給自己挖坑跳吶。」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項蘭芷有些不自然,「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去老夫人面前告發我好了,在這兒故弄玄虛什麼!」
綰一語重心長的拉她坐下。
「那你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若是被她發現了,你會落個什麼下場?」
「你就那麼愛他,愛到委屈自己一輩子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