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的老家距離盛京雖然不算遠,但是來回也是需要時間的,倒是在張家宅子附近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來匯報情況了。
「問過左鄰右舍,沒見那一家三口去過藥店什麼的,倒是說崔氏那個啞巴兒子一到晚上就哭鬧,那聲音又大,聽著怪瘮人的。」
這啞巴聲帶本來就不正常,要是嘶吼哭喊起來,聽起來有點像野獸的嚎叫,的確是有些嚇人的。
「他們沒有去藥店,那砒霜是哪裡來的?先前那藥堂掌柜說過崔氏去買過兩次砒霜,難不成是崔氏剩下的?這張生和崔氏都死了,這砒霜居然還留著?」甄月明都覺得有些玄幻了,忍不住皺著眉頭道。
打探的捕快都覺得有些詭異了,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頭,低聲道:「大人,你說這會不會真的是崔氏回來尋仇啊?要不然他們又沒有去買砒霜,這張婆子是怎麼中毒死的?」
甄月明白了這小捕快一眼,道:「哪有這麼多鬼神,若是真有鬼神,她又何須要用砒霜來毒死那張老婆子,在話本和雜記之中,這鬼神的能力可大了,動動手指頭就可以復仇了,需要這麼麻煩嗎?」
那小捕快本來都覺得心裡頭已經拔涼拔涼的了,但是聽了甄月明這番話,仔細思索之下,又覺得很有道理。
甄大人說得好有道理啊,這要是那崔氏真的回來復仇了,還需要讓張老婆子砒霜中毒那麼麻煩嗎?直接弄死就是了啊。
這麼說來,這的確是人為投毒的。
「大人說得對,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差點也被這謠言帶偏了呢。」小捕快想通之後,當即就露出了一抹清澈的笑意來。
「什麼怪力亂神?」
甄月明正跟小捕快說著話呢,突然插進了一道低沉凜冽的嗓音來。
甄月明抬起眼,就見齊復州帶著趙崢,闊步走了進來。
「齊大人,我們跟甄大人正在議論那張家的案子。」小捕快見齊復州回來,臉色都忍不住繃緊了幾分,當即站直了身子回復道。
齊復州也是剛從另一宗案件的現場回來的,臉色冷硬而緊繃,頗有些風塵僕僕的意味。
他看向了甄月明,神色沉靜道:「甄大人今日去現場看過了,有什麼看法?」
說實在的,齊復州本來覺得就甄月明這個嬌滴滴的樣子,去現場看了屍體,就算不嚇得立馬辭呈走人,起碼也要花上十天半個月來平復心情的,但是回到大理寺後,看到甄月明這般雲淡風輕談笑自若的樣子,齊復州已經覺得十分十分的驚訝了。
「回齊大人的話,今日下官與宋捕頭去張家查看了案發現場,並且讓江前輩驗過屍體了,這是屍格,請你過目。」
甄月明先將屍格遞給了齊復州。
「死於砒霜中毒,死前受過嚴重驚嚇?」齊復州一眼掠過,當即就尋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是的,死者的確是死於砒霜中毒,但是下官認為,跟坊間傳言的什麼崔氏尋仇,厲鬼殺人,並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一樁人為的謀殺案而已。」
「宋捕頭在院子四周仔細檢閱過,沒有翻牆和外人進入的痕跡,所以現在下官與宋捕頭將嫌疑人定在了住在張家宅子中的幾個人,已經派人去走訪和盯梢了,希望儘快找到證據定罪。」
見甄月明在卷宗上面羅列出來一些辦案的要素,而且辦事條理清晰,有條不紊的,齊復州本來對甄月明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輕視自然有了微妙的改變。
但是能力如何,還得看這個案子到底能不能破。
「挺好的,既然如此,那這個案子就全權交給甄大人了,我還有別的案件要處理,就不摻和了。」
齊復州沉聲說罷,不等甄月明回答,就已經闊步朝他辦事的屋子走去了。
甄月明除了思索張家宅子的案件之外,閒暇之餘,還翻看了一些大理寺今年辦的案件卷宗,一來是為了學習前輩的經驗,二來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破案的靈感。
很可惜,直到下值,甄月明也沒有再想到其他的思路。
她不是喜歡折磨自己的人,查案又不是買菜,不是加錢就能買到的,所以到了下值的時間,甄月明就收拾收拾,麻溜地回家去了。
不過她離開大理寺的時候,齊復州那間屋子還是亮著燈的。
甄月明回到家中,青杏和碧桃已經準備好晚飯了。
她剛脫下外袍,就見春夏秋冬推著燕景臣上門了。
甄月明還沒有開口,她身側的青杏就驚詫地說道:「你們這是——這是怎麼了?」
甄月明當即抬眼看去,便見春夏秋冬連的臉上都是奼紫嫣紅的一片,明顯是被揍了。
她也嚇了一跳,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這話一出,令春當即哭喪著臉說:「咱們還不是為了還債!這要債簡直不是人幹的活兒啊!」
「就是!欠債還錢,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令夏也當即悲憤地跺了跺腳。
「沒錯!我們欠了錢,乖得跟條小狗一樣,為什麼那些人欠了錢,還能這麼橫!為什麼!」令秋也發出了靈魂拷問。
令冬已經無力吐槽了,只是十分可憐又無助地看著甄月明,道:「甄娘子,我們這算工傷嗎?給報銷醫藥費嗎?」
甄月明驚疑不定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坐在輪椅上的燕景臣身上。
只見燕景臣那張俊美矜貴的臉毫髮無損,而且似乎還特意畫了妝,眉如遠山,眼含秋水,雙唇嬌艷地看著她。
甄月明有些疑惑了,道:「你怎麼沒有受傷?」
笑話,這張臉可是孤吃飯的資本啊,怎麼可能讓他們打著!
「可能他們見孤是個殘廢,動了惻隱之心吧。」燕景臣厚顏無恥地說道。
春夏秋冬當即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好像挨揍的時候拿他們擋在自己跟前的人不是他一般!
「沒受傷就好,你得顧好你這張臉啊。」甄月明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說道。
「對啊,殿下,我們小姐喜歡長得好看,你可千萬不要弄傷這張臉了,要不然小姐就不喜歡你了。」旁邊的碧桃也低聲提點道。
這話一出,燕景臣暗自慶幸。
幸好幸好,幸好他身邊有四個肉盾,沒有傷著他的臉,要不然他現在該追悔莫及了!
「甄娘子放心,人在臉在!寧願帥著死,也不醜著活!身為情人,我是絕對有自覺的!」燕景臣當即抬起眼含情脈脈地看著甄月明,信誓旦旦地說道。
「哎,你今天不是還挺不樂意的嗎?這會有自覺了?」甄月明冷哼了一聲。
「沒辦法,你給的實在太多了。」燕景臣臉不紅心不跳地如實相告。
甄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