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統領附和道:「微臣喊住她時,她正拼命往外跑,著實可疑。」
沈知山額頭直冒冷汗,「這,微臣也不知……」
昭乾帝目光一冷,開口道:「將這兩人,一同押去刑部!」
這下好了,不光是蕊夫人,沈知山也被連累的把自己都搭進去,被昭乾帝視作造反的同謀。
在昭乾帝來,他兒子固然有錯,但罪不至死,更多的是受有心之人的誘騙挑撥。
那些人才是罪該萬死。
此次避暑之行乘興而來,卻以慘烈收場。
冠軍侯府,除了蕭鴻受傷重些用廢了一個護身符,其他人都無大礙。
回程的時候,卿瑤還順路去看望田婆婆,並且從田婆婆那裡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卿瑤聽完後,樂不可支。
褚容秋居然不是昭乾帝的崽,是純貴妃跟吳王私通的孽種。
而龔伯竟是十四年前落敗假死的吳王,褚柏楓。
難怪啊,那哪是忠心護主,分明是護子心切。
刑部,牢房。
褚容秋撐開沉重的眼皮醒來,心口處的傷口發痛,可他卻無暇顧及。
入目是個昏暗牢房,往上看四處掛著蛛網,蝙蝠穿梭期間吱吱叫著,地上隨意鋪著稻草還有老鼠,甚至還有老鼠順著袖管子爬進他的身體。
他被退到牆角,這是哪?
褚容秋心底湧現恐慌,右手摸到一個髮狀的物事,下意識偏頭一看,竟是個血肉模糊的人。
晦氣,他用衣物將手上蹭到的血液擦拭乾淨,開始思考昏迷前的事情。
卻只記得被迫擋下的匕首……
可惜了,那匕首淬了毒,沒傷到他父皇,將林皇后弄死也是不虧。
毒?等等!
他胡亂拉開自己的衣襟,卻發現那處已經被包紮完好,隱隱滲出的鮮血也是正常的紅色。
他沒中毒嗎?
可為什麼他會被關到這裡?
是父皇的命令?
褚容秋枯坐許久,直至外面傳來開鎖聲,他才回神。
見到來人,他欣喜若狂撲過去,握住了純貴妃的雙手,「母妃,我為何會在這裡?快放我出去!」
純貴妃面容憔悴,猶豫了會還是將他昏迷前的事情一一告知。
「所以,父皇就因為他的疑心,將我下獄!」
他狠狠瞪了角落一眼,然後問:「母妃,你知道這個逆賊的來歷嗎?」
純貴妃不自然訕笑道:「本宮也不知道。當初他賣身進府的背景都查過,沒有可疑之處。」
當初,是龔伯替她辦了幾件棘手之事,純貴妃惜才,才將人放去褚容秋身邊的。
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如今形勢對我們母子很不利,你還需要在這再住些日子。」
「你去求父皇啊!他不是一向最聽你的話嗎?」
「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放我出去的!」
純貴妃緩緩搖頭,卻不答話。
「你兒子都被下大獄!你還端著你那副清高死樣子給誰看。」
「你都人老珠黃了,比不上其他人的年輕漂亮!一直裝模作樣死矯情,哪個男人看得上眼?」
「我是王爺,將來的天下共主!你看看我現在像什麼樣子!」
「母親,我真的求你。你求父皇啊,你跪下來求他啊,死死纏著他。他一定會心軟的!」
聽著親生兒子的詆毀之言,她的心也又是心酸,又是無奈。
她的親生兒子啊,怎能這樣說她這個母親。
純貴妃一直哭,搖頭也不說話。
褚容秋看著也崩潰了,他走回到那血肉模糊的人近前,抬腳就踹。
「你個逆賊!都怪你,陷害我。」
「等我出去,定將你千刀萬剮!」
他猩紅著眼踹了有一刻鐘,地上的人最初還會抱頭自保,到後來就沒了動靜,如死了一般。
有獄卒見此情形,快速上前將人救下,其中一人探了鼻息後,鬆了口氣。
「四殿下,您在陛下那裡有主謀的嫌疑,您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原本還哭著的純貴妃,瞬間上前厲聲呵斥道:「放肆!陛下都還未有定奪,你個小小獄卒就往我兒身上潑髒水,是何居心?」
那獄卒宗家的老太爺也死在那場宮變中,他以及他的家族如今都恨不得殺褚容秋泄憤。
但有昭乾帝施壓,他們都只能憋著口氣。
不光是他們,朝中所有官員都是如此。
可現在,純貴妃母子不反省自身,還在這耍威風。
獄卒僵著聲音道:「探監時間到,貴妃娘娘請回吧!」
語罷,牢門被無情關上,差點夾到純貴妃的手。
「你們!」純貴妃食指指著這伙不識好歹的人,指尖顫抖,卻被噎著一句話都說不出。
今時不同往日,她在宮中連昭乾帝的面都見不到,朝中對她們母子的討伐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迎風而倒的牆頭草!待我兒登上那個位置,本宮要將你們全部殺光!」
純貴妃眼神嗜血,恨恨瞪了那牆角生死不知的血人,轉身憤然離開。
臨走時還丟下狠話,「我兒不日就會無罪釋放,你們都給本宮等著!」
純貴妃灰溜溜回到漪瀾宮,望著清冷的宮殿,明明裝潢擺件處處精美如初,可她只覺得諷刺。
她在廣場上出言不遜頂撞聖上,昭乾帝為了罰她,調走了她身邊用慣了的宮女太監,只留一秋嬤嬤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純貴妃坐到軟榻上,老嬤嬤端著茶水放到她的身邊。
「娘娘累了,先喝口茶。」
純貴妃淡淡看一眼,伸手去拿。
下一秒連帶茶盞狠狠擲在地上。
她撿起其中最大的一片,在老嬤嬤驚恐的目光中,抵在自己喉間。
「去叫褚柏雲來見本宮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