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瑜落胎的消息隔天傳到丞相府,同時王丞相夫婦還收到一個錦盒。
打開錦盒,裡面竟是未成形胎兒的血肉組織,小小的一團上面凝結著乾涸的血液。
王夫人當場暈厥,片刻後醒來,抱著錦盒失聲痛哭。
「早知道,那時哪怕斷絕關係也要將她帶回來,我可憐的女兒。」
王丞相穩重一些,吩咐人將送錦盒之人打出去,而後回到王夫人身邊言語蒼白勸著,也是眼眶通紅。
他苦求陛下得來的恩典,那次被王青瑜斷然拒絕,還任性歸還嫁妝。
他們夫婦也自此被女兒傷透心,當時也是氣狠了,忍痛發誓不再管她死活。
但他們哪做得到,暗中命人每日在吳王府外蹲守,察覺到褚容秋對她捧著護著,想著她應該過的不差。
可現實卻狠狠給他們重重一擊。
是他們太自以為是,是他們心太狠,怎麼能做到對親女兒不聞不問!
「嗚嗚嗚,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愧對我的瑜兒。」
王夫人一想到,她女兒孤零零躺在床上,眼看著腹中胎兒從母體剝離……
她心底就泛起一陣的疼,恨不得立即爬去女兒身邊,磕頭也好,下跪也好,一定要將她帶回家!
王丞相捧起錦盒,正欲將它拿去安葬,卻發現其中一處有些鼓,「這團血肉有異?」
王夫人哭聲一滯,也探頭望去,就見王丞相從那血肉模糊中,剝離出一顆紅色蠟丸。
捏碎蠟丸,裡面是細緻捲起的小字條。
翻開字條,上書小字一行:『三日後,褚容秋欲逼宮。統領牟冬青協從。』
見這字條,王夫人腦海有片刻的空白。
隨即反應過來後,她捂著嘴,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原來,原來她是為這……
難怪,那日她都躲回娘家。最終還是自願同褚容秋回到謹王府。
王丞相也是一臉的恍然,收起的字條,將那小小的一團小心的包好。
他合上錦盒,眸色暗沉下來,「此事關係重大,我去找蕭鴻。」
——
三日之期,如約而至。
褚容秋帶著100死士,混入皇宮,一路從午門直達早朝的奉天宮,異常順利。
他只以為是虎賁軍從內瓦解的結果,心中對此次行動更有信心。
奉天宮高聳的朱漆大門在他面前緩緩展開,殿內四處擺放的夜明珠照著殿內亮如白晝。
褚容秋一眼就看到高處那雕龍髹金的龍椅。
他雙手不由顫抖,雙腿也軟了,心中是壓抑不住的激動與貪婪。
終於,終於,這個位置輪到他。
他是世人唾棄的奸生子又如何,這個位置本就是屬於吳王,合該他來繼承,如今不過輾轉一圈物歸原主。
褚容秋不著急去弄死昭乾帝,他想先去至尊龍椅上坐一坐,提前體會天下共主該有的榮耀與權力。
他大步登上龍階,龍椅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很喜歡?」
褚容秋臉上笑容一僵,轉身望去,就看到佝僂著身的昭乾帝立在他身後不遠處,似笑非笑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雙目驟然瞪大,膝蓋一軟,癱坐在地上,「你…你!」
禁軍總督提著人頭大步踏入奉天宮,他把牟冬青死不瞑目的頭顱丟到大殿的正中央,然後單膝下跪回稟:
「啟稟陛下,逆賊牟冬青已伏誅!其他逆賊也被殺盡。」
昭乾帝踱步在龍椅上坐下,「你做的很好!」
「謝陛下!」
褚容秋驀然看向他這個曾經偏寵他的父皇,心底逐漸被死亡的恐懼填滿。
他膝行來到昭乾帝近前,抬頭仰望那面無表情的老臉,哀聲求饒,「父皇,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容秋,你太讓朕失望了!」
「你不愧是你父親的兒子,你們一樣的狼心狗肺,一樣的令朕噁心!」
褚容秋死死拽著昭乾帝明黃色的衣角,「不,我不是吳王兒子,我是您的孩子。求您看看我,求您饒我一命。」
回應他的是昭乾帝抬腿一踹,他本就離得龍階不遠,心口處硬生生受這一腳。
整個人像是球一般,骨碌碌滾下龍階。
骨頭與龍階數次親密的接觸,令他痛到眼冒金星,還未待他起身,就聽到上首傳來昭乾帝冰冷的話。
「將他捆了押入刑部。」
褚容秋聽到這,剛鬆一口氣,以為不過受些皮肉之苦,就能像之前一樣很快出獄。
卻不想昭乾帝又說,「明日午時棄於菜市口,行五馬分屍之刑!」
五,五馬分屍?
褚容秋聞言目眥欲裂,手腳並用就要爬過去磕頭求饒,可禁軍總督已經大步流星上前拿他。
任憑他怎麼掙扎逃跑,嘴巴還是很快被堵住,手腳也被捆到背後。
他只能嗚嗚叫著,臉上涕泗橫流,整個人都被嚇得屎尿失禁。
禁軍總督聞到那股子惡臭,整個人差點厥過去。
他抬手對著褚容秋後腦勺就是無情一掌將他擊暈。
隔日菜市口,時辰一到,監刑官手中的木牌落下,褚容秋被處以五馬分屍之行。
他聲嘶力竭的慘叫引來無數人的圍觀,可並沒人可憐他,反而覺得他死有餘辜。
雨點般的爛菜葉,臭雞蛋朝著他投擲而去。
意識消散之際,他感覺自己穿過黑暗,隱約窺見上輩子肆意的一生。
那都是夢吧,褚容秋懷著不甘,死不瞑目。
人群中,蕭北辰看完行刑的整個過程後,漠然離開,背影蕭索又孤獨。
褚容秋死的那一刻,7414和卿瑤也同時感應到,相伴而來是天道降下的龐大的功德。
卻原來,褚容秋坐上皇位那一世,他縱情聲色不理朝政,朝中貪污腐敗,民間貪官橫行。
洪水乾旱等災害接踵而至,他不理,不管,不看,朝中官員也是有樣學樣,最後導致大雍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西菱國大軍則趁此機會直驅而入,整個大雍都被他親手葬送,由此開啟此方世界長達數百年的亂世。
此方天道耗盡全力重啟,與上一世有所不同,出了卿瑤這個意外,是她無意間撥亂反正,拯救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