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蕭如歌趁著穆梏分神的瞬間,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如歌!」穆梏想要追上去,卻被那嬤嬤攔住。
「王爺,太后娘娘還在等著您呢!」
穆梏的腳步頓住,那嬤嬤尖銳的聲音像是一把刀,猛地扎進蕭如歌的心臟。太后病重……是啊,上一世穆梏就是因為太后病危,被他那個好皇兄以「侍疾」的名義騙回了京都,最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她猛地回頭,正對上穆梏複雜難辨的視線。他薄唇緊抿,眉頭微蹙,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擔憂、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呵,哀求?蕭如歌啊蕭如歌,你瘋了嗎?他可是穆梏,那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穆王爺!他怎麼可能會有哀求這種眼神?
「王爺,你還在猶豫什麼?太后娘娘可就您這麼一個親人了!」那嬤嬤見穆梏不動,又尖著嗓子催促道,言語間頗有些指責他不孝的意味。
周圍的百姓也開始竊竊私語,看向穆梏的目光多了幾分懷疑和不滿。
「就是啊,王爺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還和這個妖女拉拉扯扯?」
「太后娘娘可是出了名的仁慈,怎麼會養出這樣心狠手辣的孫子?」
「我看這穆王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和這妖女……」
污言穢語再次像毒蛇一般朝蕭如歌襲來,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死死地盯著穆梏,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穆梏似乎終於做出了決定,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了抓住蕭如歌的手,語氣低沉而沙啞:「如歌,等我。」
簡單三個字,卻像是千斤巨石一般壓在蕭如歌的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等他?等他什麼?等他像上一世那樣,被騙回京都,任人宰割嗎?
「穆梏,」蕭如歌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當真以為,區區一個皇位就能讓我動心?」
穆梏的身體明顯一僵,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受傷。
蕭如歌卻不再看他,轉身便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抹決絕的背影。
街道上依舊喧鬧,叫罵聲、議論聲不絕於耳,可蕭如歌卻像是聽不見一般,只是機械地往前走著,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小姐,你別哭了,都是那些人不好,我們不理他們就是了……」侍女小翠心疼地替蕭如歌擦著眼淚,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蕭如歌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低著頭,任由眼淚肆意流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是為了穆梏的絕情,還是為了自己可笑的堅持?
也許,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又一次愛上這個男人,最終卻再次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不知走了多久,蕭如歌終於停下了腳步,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的府邸,眼中閃過一絲苦澀的笑意。
「走吧,我們回家。」
蕭府,冷清的西苑。
蕭如歌邁進院門,小翠便紅著眼眶迎了上來,嘴裡絮絮叨叨:「小姐,您可算回來了!那些人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說那樣難聽的話……」
「行了,別哭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聽他們說這些。」蕭如歌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坐在石凳上。
「可是……可是……」小翠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沒什麼可是的,」蕭如歌自嘲地笑了笑,「我蕭如歌如今是什麼名聲,我自己清楚得很。妖女也好,災星也罷,反正這輩子就這樣了。」
「小姐……」小翠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蕭如歌抬手打斷。
「去,把我的酒拿來。」
「小姐,大夫說您不能再……」
「少廢話!」蕭如歌厲聲喝道,嚇得小翠一哆嗦,不敢再勸,轉身進了屋。
不多時,小翠端著酒壺和酒杯走了出來,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聲勸道:「小姐,少喝點……」
蕭如歌沒有理會,接過酒壺,仰頭便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下,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卻也讓她混沌的思緒稍微清醒了一些。
「小翠,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蕭如歌放下酒壺,自嘲地笑了笑,「明明知道是火坑,卻還是傻乎乎地往下跳。」
「小姐,您別這麼說……」
「我是不是很蠢?」蕭如歌沒有理會小翠,自顧自地說著,「為了他,我放棄了一切,甚至不惜與家族決裂,可到頭來,卻換來這樣的結局……」
「小姐,您和穆王爺……」小翠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呵……」蕭如歌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和苦澀,「他心裡只有他的皇位,哪裡還有我?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
「可是……可是王爺他明明……」
「夠了!」蕭如歌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沒有可是!他穆梏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他今日能為了太后放棄我,明日就能為了皇位,為了天下,再次將我捨棄!我蕭如歌,絕不做任何人的棋子,絕不!」
她踉蹌著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才無力地滑落下去,眼淚無聲地滑落。
小翠從未見過蕭如歌如此失態,嚇得臉色蒼白,卻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心中充滿了擔憂和心疼。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低沉而焦急的男聲響起:「如歌!你在嗎?」
是穆梏!他怎麼會來?
蕭如歌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卻又很快被她掩飾下去。
「如歌!我知道你在裡面,讓我進去!」穆梏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不安,他用力拍打著院門,仿佛要把門砸開一般。
蕭如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和苦澀,冷聲喝道:「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如歌,你開門,讓我進去!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拋下我,獨自回京?」蕭如歌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溫度,「穆梏,你我之間,恩斷義絕,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