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話沒說,拿起錢和一把刀轉身就往外跑。我知道附近有個牲口交易市場,每天農民都會拉著自己家的騾馬牛羊在這裡交易。
小張會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位置,我們兩人快速駛向牲口交易市場。下了車,我一路小跑往市場跑去。
市場裡羅馬成群,人來人往。我看了幾處,賣驢的倒是不少,可是驢鞭都沒有出來。我心急如焚,轉來轉去,忽然看見市場的一角兩頭驢正在交配。
「他奶奶的,真是天助我也。」我二話不說,一頭扎到驢的身子下面。
「弄屌啥咧?沒看見驢正在交配嗎?」驢主人大聲喊道。
「我沒見過,我研究研究。」我氣喘吁吁地說,說著從懷裡悄悄掏出殺豬刀,噌的一刀,將那驢的鞭齊根割斷,接著拔出驢鞭拿腿就跑。
「截住他,殺驢了,搶我的驢鞭了。」驢主人急的在後面追了過來。
我跳上奔馳轎車,對小張說:「快走,讓人追上就被打死了。」小張早已調好頭,他啟動車子,一加油門,嗡的一聲汽車竄了出去,一溜煙消失了。
我手拿驢鞭回到後廚,見周局長正站在門口急的團團轉,不停地看表。
「驢鞭到了,您等急了吧局長?」我把驢鞭交給周局長氣喘吁吁地說,那驢鞭又粘又滑,還帶著餘溫。
「幹得好,來回二十一分鐘,還是年輕人辦事麻利。」周局長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三鞭湯很快燉好了,可是不一會兒,周局長又回來了。「這老傢伙非要喝蛇膽鹿茸人參酒,放著好好的茅台不喝,真折騰人,老李,有嗎?」
「這倒是有一大瓶泡好的鹿茸人參酒,專供有特殊愛好的客人喝的,還有四五斤,都是茅台酒泡的。不過,裡面沒有蛇膽。」老李為難地說。
「蛇膽也不難找,咱們這裡是濕地公園,抓一條蛇應該不難。小馬,你去抓條蛇回來。」
「他奶奶的,我往哪找蛇去?況且我害怕蛇。」我準備推辭,但是又怕丟了工作。沒辦法,只好嘆了口氣,暗暗抱怨自己倒霉。
我去找到小張,對他說了領導要喝蛇膽酒的事。沒想到小張一拍胸脯說:「這事好辦,跟我來,我知道哪裡有蛇。」
我跟著小張來處一處水草豐茂的濕地邊,小張拿了一根樹枝,在前面剝開草叢,不一會兒就發現了一條青蛇。小張將蛇挑到塑膠袋裡,我們回到後廚將蛇交給老李。
誰知老李怕蛇,見了蛇渾身起雞皮疙瘩,連死蛇也不敢看一眼。我又不知道如何取蛇膽,忽然靈機一動,將那條蛇活著裝進了那個大酒瓶里。大酒瓶里泡著枸杞、人參、鹿茸、海馬、海狗,酒紅彤彤的。那條蛇到了酒瓶里,扭動著身子翻了幾個身,最後不動了。我想它肯定死了。
這時周局長來了,看到大酒瓶里泡的蛇和藥材,非常高興。他拿起酒瓶向大房間走去。我悄悄跟在後面,想看看裡面的情況。只見周局長走到劉將軍身邊象哈巴狗弓著身子說:「老將軍,你要的酒來了。」
「哎呀,這個好,竟然是整條蛇泡的酒,比蛇膽更好,快給我倒點嘗嘗。」劉將軍高興地說。
周局長打開了蓋子,將酒瓶放到劉將軍鼻子底下說:「將軍,您聞聞這味道還可以嗎?」
「嗯嗯,就是這個味,就是這個味,哎呀……」突然從那條蛇從瓶子裡竄了出來,一口咬住了劉將軍的鼻子。
「哎呀,蛇怎麼活了?」眾人嚇得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起來。
「有沒有毒啊?快打120。」周局長嚇得魂不附體,這時候蛇已經被打死。
這時候郝書記的大哥大響了,郝書記接了個電話,仿佛很吃驚地問:「什麼?假的?消息可靠嗎?……嗯嗯,我知道了,掛了吧。」郝書記放下電話,對眾人說:「這個老傢伙是個冒牌貨,假冒劉將軍,其實他根本不是劉將軍,剛才上級已經核實了劉將軍的情況。劉將軍現在正在北京開會呢,根本沒有出來。」
眾人聽了這話,都從冒牌劉將軍身邊走開,再也沒人理他。「哎呀,我被蛇咬了,這蛇有毒,救命啊。」老傢伙哭著喊了起來。
「活該,咬死才好。」周局長走上前去,朝他臉上唾了一口說:「老不要臉的,又吃羊蛋,又喝三鞭湯,還喝鹿茸蛇膽酒,哪有黨員像你這樣腐敗的?」
「會不會出人命啊?」眾人擔心地問。
這時候120到了,醫生從救護車上下來,看了看老傢伙的傷,又看了看那條死蛇,最後鬆了口氣說:「不是毒蛇,沒有毒,只是皮外傷。」
「哦,不是毒蛇最好,畢竟出了人命誰都擔當不起。」周局長說,然後又轉向那老傢伙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冒充劉將軍。」
老傢伙捂著鼻子痛苦地說:「我確實不是劉軍嶺,我是他的戰友唐紅利。」
「啊?您說劉將軍的戰友?這次是不是真的?」周局長和馮局長几乎異口同聲地說。「千真萬確,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問問。」
「嗯,這個這個……我今天也不知怎麼了,有點頭疼。那個劉媛,你給我能不能找點治頭疼的藥。」周局長捂著腦袋說。
「您是劉將軍的戰友,那關係肯定不一般了?」馮局長試探著問。
「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一個頭磕在地上,認了拜把子兄弟。」
「剛才恕我有點衝動,唐老,快上救護車,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大礙。借著這次機會,把全身都檢查一遍,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毛病。」周局長說。
「先等一下,讓我打個電話核實一下情況。」郝書記說,說著拿起大哥大撥了一個號碼。
「什麼?劉將軍被逮捕了?開什麼玩笑?剛才不還在開會嗎?…………哦哦哦,開完會現場逮捕的?我明白了。」
他的話在場的人都聽見了,護士剛要抬著唐老頭上救護車,被郝書記一把攔下說:「他是劉軍嶺的戰友不錯,可是劉軍嶺因為貪污受賄生活腐化已經被逮捕了。我們必須與此人劃清界限。」
周局長上去打了老傢伙一個耳光,嘴裡罵著:「你和劉軍嶺一丘之貉,貪污公款,包養二奶,有你們這樣的敗類,國家早晚會敗在你們手裡,把剛才給你送到紅包拿出來。」說著上前就去搜身,翻找了一陣,終於在老傢伙的褲襠里摸出來一個大信封。
老傢伙捂著臉說:「我和劉軍嶺是戰友不錯,同時我和顧仁山將軍也是戰友啊,我是他的老部下,顧將軍也是你們本地的,你可以問問他的家人。劉軍嶺犯錯了,可以顧仁山沒有啊。」
「啊……他媽的天真熱,空調是不是壞了?」周局長擦了擦臉上的汗說。
「不知道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我得去趟衛生間。」馮局長捂著肚子急匆匆跑了。
「我也去,可能是那個三鞭湯的事。」朱局長也跑了。
郝書記正在打電話:「二哥是吧?三哥是不是有個戰友叫唐紅利?……哦,有是吧?他正在我這做客。…………我一會兒陪他到你那去吧。」然後轉過頭對周局長點點頭說:「我給顧將軍的二哥打過電話了,核實過了,他們確實是戰友。」
「剛才那一巴掌打疼您老人家了吧?」周局長換了笑臉對老傢伙說,「其實我是在替你老打蚊子,是我太不小心了,對不起啊,我該死。」說著自己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快上救護車,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郝書記對護士說,話音剛落地,大哥大又響了起來。
「二哥,怎麼啦?……哦?剛才給三哥打電話了?三哥怎麼說?……讓我們少招惹這個人,離他遠點?他兒子沒少做違法的事?哦哦,明白,明白。」
「老唐,看著顧將軍的面子,我放你一馬,快滾吧。」周局長冷冷地說。老傢伙狼狽不堪,站起來捂著鼻子就往外走。
這時候忽然外面走進來一大幫人,為首的正是剛開始進門的時候給我和小張一千塊錢的那個鄭鵬。
「咦?這不是鄭公子嗎?你怎麼來這了?」郝書記顯然認識鄭鵬。
「原來是郝書記,我這不是陪著我的朋友來這裡考察你們這裡的一個投資項目嗎?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唐凱,漢博集團的老總。」
「啊,原來你就是漢博集團的老總唐總。失敬失敬,怎麼沒打個招呼?一起吃個飯?」郝書記說。
「我和鄭鵬是戰友,來了非得不讓我走,正好我也要考察這裡的項目,於是就讓他陪著我到處看看。」站在鄭鵬身邊那位穿著講究戴墨鏡的男子說。
這時候老唐頭正一瘸一拐地從房間裡走出來,一眼看見了正在和郝書記談話的唐凱。唐凱抬頭一看,急忙跑上前去上下打量著老唐頭說:「爸爸,你怎麼了?」
「我被蛇咬了,還被他們打了。」老唐頭哭了起來。
「你們竟然如此對待我爸,太過分了。」眾人都嚇壞了,趕緊又是道歉,又是賠不是。「唐總,唐總,不知者不怪,我們也不知道是老爺子啊,況且您也沒提前說一聲。」馮局長趕緊解釋。
「唐總息怒,資該投還得投,錢該掙還得掙。況且我們對待老樣子還是很上心的,又是烤羊蛋,又是三鞭湯……」周局長也趕緊解釋。
「我投資,我投個屁,沒門,走!」唐總一揮手,幾個人攙著老唐頭上了車,一溜煙跑了。
投資的事這下完蛋了!
第二天周局長將我叫到辦公室說:「通過三天的試用,大家對你的意見很大,你還是回去吧!」
哦,這是要趕我走!怎麼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我不就是把蛇放到瓶子裡這點小錯嗎?唉!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老子早就受夠了,不用你說我也要辭職。我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說:「局長,把這些帳給我報了我就走。」
局長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列著一張帳單:工資:3*8.5=26.5西裝:65運動鞋:12領帶:3送禮:5000總計:5106.5元
局長沒說話,將手伸進褲襠里,摸索了一陣,從褲襠里拿出一疊錢來。放到我手上說,數一數,這是5000。
我掏出手絹,捏住錢先用力甩了甩,讓騷味先散發出去。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氣。手忙腳亂地數了半天,然後說:「怎麼少了一張?」
「那是你查錯了,再查一遍!」我又查了一遍,發現少了兩張。周局長閉著眼睛想了半天,自言自語地說:「怎麼少了兩張?哦,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去洗浴中心逛窯子花了200。」
「你身為黨員,每天開會都教育職工要潔身自好,弘揚正氣,你自己卻怎麼還逛窯子?好傢夥,不打自招,我要去紀檢部門去舉報你。」
「隨你的便,反正又沒證據。」 我想想也對,我又沒有錄音,他們官官相護,告他也沒有用。「可是其他的費用呢?還有106.5呢?」我問。
「那是你自己花的錢,和我們沒關係。試用期三天工資26.5,去會計室領吧。」說著拿出一張便條簽了個字。
我接過去高傲地走出門去,大聲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他奶奶的,這點錢竟然賴帳,這單位掖屌啦!」
後來我就回到秀水鎮教書去了,那是一個清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