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沒有一點風,一進屋熱氣就撲面而來。
衣服此時早已貼身濕透,伸手一抹,汗水順著手腕能流下來。
林嬌叉著腰喘著粗氣,這爬樓都快出現高原反應,缺氧得難受。
林嬌換好衣服,剛回屋不久,就聽到隔壁房間門被敲響的聲音。
語氣很著急,聲音很大。
秉持著沒啥事兒看熱鬧的心,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往門口走去。
開門一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手中抱著一個女孩。
女孩面色紅的不正常,嘴唇發白,還有微微翻白眼的趨勢。
「志成呀,藥就兩顆,肯定用掉了呀。」
「哎喲,娃子燒的這麼燙,你趕緊送醫院去呀。」
被敲的門是林嬌家的房東,住著一家六口人,也是兩室一廳的屋子。
林嬌家住的房間是主臥,連接廚房的位置,與他們隔開,他們享用一室一廳,占地三分之二。
開門的是家裡的老太太,有個挺好聽的名字柳玉香,看著女孩不正常的臉色。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孩子額頭,一臉緊張的說道。
「醫院那邊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本來吃了一包感冒沖劑,問她,她說沒事,等軍車走了,這孩子就昏過去了。」
「真是來討債的。」
男人旁邊一個年輕的女人,重重嘆了一口氣,愁雲慘澹的模樣。
「哎喲,這把人都要燒傻了,你去問樓長,看下咱們樓里誰有車還可以用,開車送去醫院下唄。」
「你這情況吃藥不管用,要去吊水,打針,把熱度降下來。」
「我記得302家有一輛電車,不是還上了太陽能電板,咱們去問問。」
老太太跟著露出愁容,想了想辦法開口道。
旁邊屋子的很多人,也都開門出來看熱鬧。
從二十四號開始,油車基本上已經沒用,加油站都給全部搬空,有車的人也只能幹瞪眼。
因為限電,電車還能跑跑,不過太熱輪胎也受不住,車裡的人開空調耗電又多。
所以只能短距離的跑一跑,跑的太長,很容易把線路給燒掉,出車禍,或者沒電到時候回來就很麻煩。
軍車都是經過改裝的,普通車無法比較。
但聽送物資的軍人閒聊,他們一天也要換兩三次輪胎。
來回多次的送物資,輪胎就格外受重視,一不小心把輪胎燙薄了,很容易爆胎出車禍。
「我們先就去了,人家要五克黃金,不然不幫忙。」
「咱們家的情況,我上哪兒給他弄五克黃金。」
「所以我們上您家來問問,要是還有藥,就給孩子吃下去看看,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男人苦惱的雙手揉了揉臉,伸手擦掉臉上的汗水,看著孩子的眼神,變得有些淡漠。
如果是末世前,交通便利,醫療方便的情況,身為父母肯定不會看著孩子自生自滅。
但如今大人小孩自身都難保的情況,早早的離去,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痛苦的活著也是受罪,也不知道這種天災何時結束。
如今氣象局已經不再公開後面時間的天氣溫度,看樣子是遙遙無期。
「喏,我這兒有兩顆布洛芬,你看下給孩子吃下能不能好點。」
這時,從走廊盡頭走過來一個女人,正是穿得很少,看得林嬌臉紅,還有氣運的女人曾倩。
「噯,美女,我家小孩也有點發燒,你看能不能給我家也來兩顆。」
「你的大恩,我們不會忘記的。」
男人還沒來得及道謝,張素蘭抱著孫子宋來麟,腆著老臉笑呵呵的說道。
現在藥物緊缺,普通的感冒藥和祛暑的藿香正氣液,被炒出天價。
去一趟醫院也根本排不上號,更別提如今小藥店關門,藥物都沒處購買。
「沒了,最後兩顆。」
曾倩擺擺手,沒給張素蘭再次說話的機會,開門關門動作迅速敏捷。
「哇,小姐姐人美心也美,愛了愛了。」
林嬌趴在門口,看著曾倩搖曳的身子,眼淚從嘴角流出。
都說末世來臨先殺聖母,但是真的末世來臨。
只要你不是主角,你就是這群普通人中的一員,等待著可能降落到自己身上的幸運。
遇到困難,被人拉一把的幸運。
所以只要不是威脅到自己,他人的聖母行為。
其實都是對自己有利的存在,也是希望多多益善的存在。
如果沒有官方人士堅守崗位,沒有這群聖母軍人。
恐怕此時的社會,早就亂成一鍋粥,根本不會有排隊領物資的時刻。
領的東西,不需要你出賣自尊和身體,就可以這麼輕而易舉的獲得。
雖然物資不多,但是在極熱的天氣下,填飽肚子,補充體力,也是剛好夠的。
「走走走,別看了,餓沒餓,你快把這個土豆吃了,不夠的話,爸爸再給你烤。」
林爸拍了拍林嬌趴在門口的腦袋,打開臥室門,拿起早上給林嬌烤的土豆詢問道。
城市裡早就禁止用煤氣煮飯,如今白天又禁水電。
俗話說辦法總比困難多。
這麼熱的天氣,弄熟東西也簡單。
大家在木板頂端弄了個鐵盆,把鐵盆伸到窗外,通過熱量把食物給燙熟。
第一次這麼做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後來大家也跟著有樣學樣。
有的房間還有肉,切片放在鐵盆里滋滋冒油,味道真是香飄十里,大家聞著味兒也是流口水。
不過太熱的天氣,大家食慾也不好,口乾舌燥,聞個味兒都覺得飽了。
「不愛吃,想蘸著辣椒麵吃,又覺得屁股好痛。」
林嬌啃了一口土豆,沒啥味兒,有些食不下咽。
作為一個川妹子,林嬌比較重口味。
雖說不是無辣不歡,但是隔兩天不吃辣,肚子總感覺潮得很,需要辣乎乎的東西。
也不知道為啥,腦海中想著蘸辣椒麵,還沒吃呢,屁股就給出火辣辣的反應,有種便秘的不適感。
林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摸了摸肚子。
「你要不要上廁所?」
「那你拿回屋蹲一蹲,我和你媽在樓下等你舅舅他們。」
「你把門給反鎖下,別到時候你外婆她們不知道,把門開了,那多不好看。」
林爸看了林嬌一眼,轉身把垃圾桶的袋子提出來,重新套了一個新袋子。
然後放在一個簡易的塑料蹲便器說道。
「哦哦。」
「這....好的,那我先去上廁所蹲一蹲。」
林嬌挺木訥的看著林爸操作,腦海中沒有一點記憶,只能看系統給的文字提醒,說實話還是挺懵的。
這種拿桶套個袋子單獨上廁所,不管大號小號都在一個桶里。
她已經好幾年沒這麼做過了,在外面太久了,都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原始人的上廁所方式。
在農村當留守兒童時期,外公家的廁所是旱廁。
就墊了幾塊石頭,踩在上面上廁所,曾經還差點掉下去。
要是吃的比較干,拉坨大的掉到糞坑,還能濺你一屁股的糞水,沒有任何衛生而言。
晚上太暗了,外面沒燈看不到,就會在屋子裡放一個糞桶。
這些糞桶都是平時挑糞澆菜用的,晚上就用來當移動廁所。
有時候外公他們上幾天都不去倒掉,屋子裡的味兒很大,一度成為一種陰影。
本身林嬌長得矮,小時候就更矮更瘦,想去倒掉,可是有了屎尿的糞桶,她根本搬不動。
空桶的時候,搬起來都還是有些費勁兒。
就這麼度過童年的每一個晚上。
「也不知道來多少人....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