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化

  剩下的，好像便只能聽天由命了。醉嫿情緒頗為低落，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生路，在哪裡呢？自己又該去何處找自己的生路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醉嫿靈魂強大，按這個速度消散下去，起碼需要幾千年，時間不是很緊迫。

  但沒等她再多想，便又陷入了沉睡。

  ——

  醉嫿再次清醒之際，還沒想明白靈魂消散的問題，便又遇上了另一個大問題—魔化。

  在這段時間的沉睡中，往年所經歷過的悲傷痛苦恐懼都如夢魘般纏繞著她，讓她即使在夢中也喘不上來氣。直到醒來才發現，她的靈魂已經被魔氣所侵染。而且仔細檢查後發現，不是入魔導致的靈魂消散，反而是靈魂消散導致的魂魄不穩，才入魔。

  在接下來的沉睡中，她所經受的痛苦也越來越嚴重。甚至，改變了她的性格，更改變了她的想法。

  靈魂消散加入魔，奇蹟都救不了她，如今這情況赫然已成死局。醉嫿不懼死亡，或者說，她對死亡沒什麼概念，幾乎沒多考慮就放棄了自救，主要也沒有辦法，只等著車到山前必有路。

  以前發現靈魂消散時，她在想辦法保住天白和洛可；但現在，魔化的過程中一直被過去的痛苦悲傷纏繞，改變了她的想法，她便覺得沒什麼可保的，活著多累呀，莫不如陪她一起上路。

  這樣想了，她甚至更輕鬆了些，因為完全不用為天白和洛可鋪路了，她所有的時間都可以用來面對死亡了。

  直到如今，魔化對她性格的影響已經極大了，她也沒什麼精力去掩飾了。

  ——

  醉嫿放鬆的靠在沙發上，下方跪著一個長相嬌媚的紅衣女鬼，這便是在人界惹出大亂子那隻鬼。

  「抬頭讓我看看。」

  醉嫿像個登徒子般吆喝著。

  紅衣女鬼顯得很平靜，什麼都沒說便乖乖抬起了頭。

  醉嫿摸著下巴：

  「長相與身材都不錯。你可知你在人界犯下了多大的罪，又要接受多嚴重的懲罰。」

  「奴家不知，」

  說罷，紅衣女鬼的臉突然猙獰了起來，再不復那般平靜：

  「奴家只知道，他們該死！」

  醉嫿輕笑一聲，來了興致，詢問這紅衣女鬼為何有如此大的怨氣。在紅衣女鬼緩緩道來前，醉嫿做足了聽故事的準備，雖然不太禮貌。她叫來三個貌美的鬼侍女，一個跪坐著給她捶腿，一個坐於一旁給她餵水果，還有一個在另一邊給她餵酒擦嘴。

  「奴家出生於一個生活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恩愛，父母與三個兄長對奴家很是寵愛，奴家從小便學習三從四德與女紅，每日只盼著未來嫁給英武男子做妻，也不求多幸福美滿，只希望舉案齊眉一輩子。」

  紅衣女子突然哭出了聲，有血淚從她的眼角留下：

  「只可惜，造化弄人。猶記那年戰事四起，民不聊生，流寇不斷，父母與三位兄長帶著奴家一路奔逃，可，可奴家腳程慢，流寇追了上來，眼見父母兄長要死於眼前，奴家也，也要被辱，是大將軍及時趕來，救了奴家及家人們，又一路護送至京城。奴家當時喜歡上了大將軍，大將軍也有意，就互表了心意。

  可國破家亡，奴家不能自私的留下大將軍，便放他去了戰場。奴的父兄都有些本事在身，沒多久便掙到了些銀子，也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後來家父認識了一位上京逃難的書生，念其背井離鄉又努力上進，便不斷給予幫助。可那書生偶得貴人相助，一飛沖天，走了彎路，又看上了奴家，便想強娶豪奪，奴家以死相逼。

  書生從此記恨奴家，找了個機會使了手段污了奴的清白。他還奏請皇上要娶了奴家，說得好聽，要對奴負責，可奴家所求之人本就不是他，毀奴清白，奴家還要謝他不成？

  奴家……奴家知道，失了清白，自此便配不上大將軍了，心灰意冷下投了井。」

  紅衣女鬼說著，魂魄動盪，眼看要失控暴走，醉嫿打出一道法力，助她穩住魂魄。

  「多謝君王。」

  紅衣女鬼傷心之餘不忘道謝，

  「後來奴家渾渾噩噩仿佛魂魄離體般出了井。似乎離奴家投井自殺沒過幾年，奴當時神志不清，不管不顧就去找大將軍。大將軍正帶著軍隊準備回朝，他依舊意氣風發，可奴家卻……奴家一直跟在大將軍身邊，大將軍滿身煞氣，奴倒漸漸恢復神志。時間一長甚至成為了真正的鬼，逐漸強大。後來大將軍見過皇上述了職，便直奔家裡去提親，可物是人非。

  那時奴家才知道那書生沒得到奴家，將氣撒在了奴父母和兄長身上，大將軍找去時，他們眼看命不久矣。

  大將軍為了救出奴的父母兄長反陷入埋伏，奴家當時被憤怒沖昏了頭，便去找書生報仇，誰知書生身邊有個修煉者相助，遠比奴家強大，奴家被禁錮，書生為了在朝廷更進一步，用奴家威脅大將軍。

  大將軍他英勇神武，天賦異稟，竟自己開了天眼，見到了奴家，他好傻，明知人鬼殊途，仍執意要救奴，甘願放棄全部，自廢武功，解甲歸田。可書生怎麼會放過他，奴的大將軍被那畜生活活剮了，奴的大將軍啊~」

  紅衣女子嚎啕大哭。

  「然後你成了厲鬼，反殺了那書生，後來開始專門斬殺渣男敗類？」

  醉嫿問道，紅衣女鬼沒有反駁。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奴的大將軍永遠回不來了。說起來可笑，這麼久過去了，奴家連大將軍姓什麼長什麼樣都忘記了，多可笑啊，嗚嗚嗚。」

  「大將軍明明承諾過的，等他戰勝歸來就去求娶奴家的，可奴家不僅沒等到他，最後還害得奴的大將軍那般一個死法，那麼英勇神武的大將軍，死得那麼悽慘。」

  紅衣女子臉上流淌著血淚，聲聲如泣如訴。

  「世間之人是有轉世的。」

  醉嫿低聲說道，似乎在提醒什麼。

  紅衣女鬼一愣，隨即低下頭：

  「奴知道，可是轉世之人也不再是奴的大將軍了啊。那是一個全新的人，他將遇上屬於他的新娘。奴的大將軍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