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星說完,見秦頌微愣住,似有所鬆動,她接著說道:
「或許侯爺不知道吧,我並非安於世事的女子,與侯爺喜歡的那種只會在後院裡相夫教子的女子可不同,侯爺喜歡以前的我,何嘗不是裝出來的。」
秦頌怔怔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他的胸口在沉重過後,又似乎有些許的釋然。
「不管是否是裝的,你怎樣我都喜歡,既然愛慕一個人,自然是要接受她所有的好與不好,星兒說可是?」
文南星沉默,讓她無可辯駁,可她心目當中並沒有他,何嘗能接受。
「可我不喜歡侯爺。」所以接受不了他的好與不好,這才是根本的緣由。
後半句話她沒說出來,但秦頌也能猜得到,她的話字字扎心,秦頌的神色陰沉了一瞬,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住。
急促的喘息聲在片刻後,漸漸趨於平靜,轉瞬又恢復如常,快得讓人以為是看差了。
他側眸看向她,突然笑了聲:
「那你喜歡誰?沈沐之嗎?那星兒既然喜歡他,為何又要連夜離開,不讓他知道,難不成星兒這麼快就琵琶別抱,有了新歡?」
文南星看好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所以說,既然星兒可以離開喜歡的人,為何不能留在不喜歡的人身邊。」
文南星不知道他哪有這麼多歪理,一時之間竟然與他說不清道不明了,昨夜她確實是自行要離開沈府的,可是其中緣由她怎麼能說。
「星兒不說我也明白,你約莫著是知道了沈沐之說的身份,卻又怕自己留在家京中會被本侯發現是與不是。」
她南星驟然抬頭,眼裡都是不敢置信,他竟然猜得分毫不差。
秦頌看她的樣子覺得心痛極了,她為了那人真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到。
不過這不是正如他所料的嗎,眼神騙不了人,他能看得明白,她聽到這些話時 ,那無處安放的慌亂眸光是因為什麼。
但同樣的,他也看得明白,她在極力保持著冷靜。
秦頌起身挨著她坐下,見她面容清雅,雙眸凝靜,依稀似是從前的模樣,可又比從前多了些冷淡疏離。
突然間,伸手一下撫弄她的頭髮,手下猶如絲綢般順滑,拉起她的髮絲在鼻尖輕嗅。
文南星想掙扎,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輕薄粗繭的掌心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牢牢將她桎梏在原處。
「所以,星兒為了他可以離開,那為何不能留在我身邊?你若是留在本侯身邊,本侯自然保證不會揭穿他。」
低沉的嗓音剛落,他就抬手捏了她下巴轉向他,粗糲的指腹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輕輕刮著。
「星兒不如好好考慮考慮?」
他不由伸手覆上她微涼的面頰,攏在掌腹里輕憐密愛般撫摸著她,看向她眸底的無助,難得笑了下。
「星兒,本侯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要讓本侯多等好不好。」
秦頌一回到侯府,丫鬟就將侯府的事與他說了,原以為他會大怒,誰知他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沒了下文。
下人見他這麼好說話的樣子都覺得今日可是還在夢中。
秦頌先見過了老夫人,老夫人顯得不太淡定。
秦頌一夜未歸,秦苓兒的事也鬧得她一整晚睡不著,許卿如倒是一整晚陪著她,也沒去休息。
「頌兒,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一晚上你去哪了?」
許卿如看見秦頌也湊了過來。
「侯爺。」
秦頌未曾理會她,直朝著老夫人回答。
「昨日兒子又是被絆住了腳,未曾料到今日府中之事,讓母親擔憂了,是兒子的責任。」
老夫人也覺得秦頌出去一晚上,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
不過她沒心思多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秦苓兒的事。
「頌兒,你可要幫幫你妹妹,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一生可就毀了。」
秦頌眼眸微微眯起,不過一瞬,他便開明了。
「既然五妹妹嫁不了,可還有六妹妹。」
老夫人疑惑道:
「扶瑤?可眾人都知道當初與沈將軍聯姻的是苓兒,如今可怎麼能換人呢。」
秦頌手上拿著茶杯蓋子,一下摩擦著杯沿,瓷器相碰的聲音在屋內此起彼伏。
「母親,當初太后下懿旨時說的是侯府嫡女,可未曾說是哪個嫡女,母親只要把扶瑤認作是自己親女,那她也是嫡女。」
老夫人有些糾結,可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那陛下那邊會不會怪罪?還有沈將軍那邊。」
秦頌想起沈沐之,他如今是不是快氣瘋了,如今他將文南星搶回來。
「沈將軍那邊兒子去解決,母親不用擔心,兒子這就去侯府一趟。」
見此老夫人懸著一晚上的心終究是放下來,她抬眼看向秦頌,卻看見他脖子上有一道紅痕跡。
「頌兒,你脖子上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疑惑地端詳著秦頌身上的紅痕,等看清了以後才發覺那痕跡像極了指甲抓的。
老夫人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加上秦頌昨晚一晚未歸,有些猜到了什麼。
她沒說什麼,反而覺得高興,男子偶爾出去放縱一下也未嘗不可,免得在府中憋壞了。
「這件事便罷了,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這事晚些時候再去處理也不遲。」
秦頌拉著衣領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跡,他知道這是昨晚文南星掙扎的時候留下來的。
「兒子覺得還是儘早處理得好,那兒子先走了。」
說完秦頌就去了沈府,毫不意外,沈沐之不在,至於去哪裡,秦頌也知道,如今他怕是已經追出城去了。
如今想來真是解氣,秦頌此行去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見他,而是為了見沈老將軍,畢竟與他談事情可比沈沐之來得更有成效。
在秦頌來之前,老將軍已經等候在門外了。
「侯爺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
秦頌扶起老將軍,面上皆是閒適他引著秦頌進了屋內,讓人上上等的好茶,心裡也沒有底。
他既然知道是沈府將文南星藏起來,如今還能和顏悅色地過來,也是難得。
老將軍就抬頭小心看他臉色,見他並未帶著怒氣而來,心下也就放心了。
昨夜護衛突然來報時,他險些從坐的椅子上跌落去,如今他知道了也好,也不用整日擔驚受怕。
如今他來,也證明了他還是有商量的餘地。
同時心裡還狐疑,好端端地為何秦頌就去攔住了人。
分明先前沒做半點徵兆,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在沈府,如何又清楚知道自己何時將人送出去的。
思量片刻,唯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他早就知曉了文南星就藏在沈府之內。
至於他為何不直接上門討要選擇隱忍不發,其中緣由讓他渾身一震,當場愣在原地。
同時他也仔細想過秦頌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戰場有勇有謀,在朝廷里叱吒風雲,如今在權謀方面也是遊刃有餘,當真令人畏懼。
他坐在府中等了一晚上,沒等來秦頌的任何消息,他便知道秦頌另有目的,今日一早他便等著他來。
案前閒坐那人就抬眸淡淡地看向他,整個人淡如菊的模樣,老將軍不禁有些汗顏。
秦頌此時卻顯得毫不計較,畢竟他就算是再計較什麼,改變不了任何事,他只想著以後。
「你我兩家馬上就要結親了,很快便是親家了,義父何須如此客氣。」
老將軍臉上也滿是慚愧,昨天晚上的事情,下人已經將秦頌的話告知他了呢
文南星畢竟也是秦頌的妾室,沈沐之將人藏了這麼久,如今被秦頌發現了,自己也不好收場。
如今他只有舍下他這張老臉了,尋一個好出路,也免得被陛下知曉身份,被秦頌惡意針對,到時他真的就沒了出路。
「老夫斗膽再叫你一聲頌兒,此事確實是我那犬子辦事不妥當,南星姑娘以前確實是與沐之有過淵源,可如今她已經回到侯爺府中,先前之事不如……」
老將軍知道秦頌是要計較了,他這個身份地位的人,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果不其然,秦頌眯了眯眸子,眼裡的情緒有些不明了。
「義父,當初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終究是我的人,沈將軍這麼做,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就算以前他們有過一段,可她到底還是本侯的人。」
看秦頌咄咄逼人的樣子,看來這件事不能這麼就了結,既然他不張揚這件事,那就證明他還是有條件的。
老將軍趕緊賠罪。
「是是是,這事確實是犬子做得不對,所以老夫懇請侯爺大人不記小人過,給老夫留個辦後事之人。」
老將軍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是秦頌的長輩,按理說面子是要給他的。
可他不願意這麼輕易放過,畢竟這可是扎在自己心底的一根刺,讓他拔不出來,每動一下都會讓他覺得血淋淋的。
「按理說您是長輩,這件事本該給您個面子,可我輕易將這件事罷了,恐怕沈將軍也不會輕易作罷,您說是與不是?」
顯然秦頌是了解沈沐之的,他若是知道了文南星此時在他身邊,恐怕他不會輕易放手。
老將軍眼眸微動,心中一沉,他知道秦頌應該是知道了應對之策。
「那侯爺想怎麼解決,只要老夫能辦到,定然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