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律聲聲泣血,又道:「我家侍君恪守本分,從未逾矩,請陛下明鑑。」
虞重華腦中閃過什麼,快速說道:「哼,笑話!兩個月前敬事房根本沒有記錄陛下留宿過蘭倚宮,本君看你是信口雌黃,不見棺材不落淚!」虞重華心下十分肯定,對,他查過陛下在各宮的記錄,兩個月前,陛下根本沒有留宿後宮。
「陛下,溫侍君與人私通,如今還有了身孕!可謂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公然蔑視皇權,陛下,如此行徑,如何配得上後宮君位,求陛下處置。」
「私通?」姬幽看了眼溫曄,然後朝虞重華挑眉,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說溫侍君私通,可有證據?」
「臣侍…」虞重華還想說些什麼,指著溫曄疾言厲色道:「有宮侍親眼所見,而且若溫侍君沒有私通,他肚子裡怎麼會有兩個月的身孕?」
姬幽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看向虞重華時眼底是深不可測的寒意,「兩個月前是朕留宿在了蘭倚宮。」
「可是敬事房……」虞重華在接觸到姬幽的眼神時欲言又止,可是心中的不甘驅使他還想辯駁些什麼。
姬幽聲音又冷了幾分,「朕將後宮鳳印交給你,是讓你管理後宮的,不是讓你亂用職權來隨意探查朕的私事的。」
「虞重華,你太讓朕失望了。」
「陛下…溫侍君未入宮前早與蕭太醫定下婚約,即便如此,他二人也不清白。」虞重華憤恨的看向溫曄,繼而道。
「夠了!」姬幽臉色驟沉,冷然的盯著虞重華。
「私自惡意處罰宮侍,即日起,將虞侍君禁足於昭鸞殿,沒有朕的旨意不准任何人探望。」
話落,虞重華癱坐地上,眼尾泛紅,眼中眸色暗了下來。
姬幽拂袖徑直掠過虞重華身側,朝蘇筠吩咐道:「蘇筠,送溫侍君回蘭倚宮。」
「是。」蘇筠拱手應下。
眼看蕭太醫和陛下已經走遠,夏意還愣在原地,蘇筠眸色暗了暗,揪了夏意衣袖一把,低聲提醒:「還不快跟上陛下。」
夏意這才反應過來,感激的看了蘇筠一眼,急忙跟上陛下的步伐。
蕭薔跟在姬幽身後,神色惶然,「陛下,微臣在太醫院還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姬幽走在前面,悠悠開口:「朕聽聞蕭太醫醫術不錯,比太醫院那些資歷深的老傢伙還要精於醫道。」
陛下的語氣聽不清喜怒,蕭薔更加緊張,躬身彎腰,「陛下過獎,微臣怎可與太醫院的前輩相較。」
「何太醫醫術精湛,連她也曾誇過你,你倒不必自謙。」
「去朕宮裡,給朕也看看吧!」
「是。」蕭薔額間冒出冷汗,小碎步緊跟上陛下的步伐。
養心殿。
蕭薔的手搭上了姬幽沉穩的脈搏,片刻後急忙規矩的站定。
姬幽抬眼問道:「如何?」
蕭薔努力平穩了自己的聲線,「陛下脈搏沉穩,龍體康健。」
四周靜默了一瞬,姬幽緩緩道:「溫侍君的病一向可是由你診治?」
「微臣知罪。」蕭薔有些惶恐,她算是間接欺君了,於是立刻跪下認錯。
姬幽拿著杯蓋輕輕在杯盞上來回划動,漫不經心道:「蕭太醫何罪之有?」
蕭薔沉重道:「微臣欺君,隱瞞溫侍君有孕之事,請陛下降罪。」
姬幽笑了笑,「愛卿言重了,你盡心盡責,朕也很信任你,溫侍君的身體今後便由你診治,務必保證侍君腹中龍胎平安降生。」
「陛下……」蕭薔有些驚愕,有些不明所以。
「你要抗旨?」姬幽語調冷了幾分。
「微臣不敢。」蕭薔慌忙垂首,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脖子發冷。
姬幽淡淡道:「嗯,如此,退下吧!」
——
「侍君,虞侍君說陛下將溫相入獄了,您快求求陛下放了溫相吧!」師律剛回到蘭倚宮便暈了過去,這會上了藥,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便朝溫曄立刻說道。
溫相?溫曄有些遲疑道問道:「溫相是我的母親?」
「是啊,侍君,您如今懷有龍嗣,亦有陛下盛寵,若您為左相求情,陛下定然不會為難的。」師律苦口婆心道。
溫曄扯了扯嘴角,這左相為人他不清楚,但陛下,帝王無情,他倒是體會了,幾日前還在陪你玩樂的人轉眼間就將你的家人下了獄。
師律見侍君表情有些遲疑,又道:「侍君,溫家是您的倚仗,溫相萬不可有事啊。」
溫曄理性的想了想,但到底親情於他一向淡薄,他生不出半分對姬幽的怨來,不過他如今占了原主的身體,入獄的又是原主的親生母親,而且師律眼中溢出的焦急也提醒了他,最終溫曄還是去找了陛下。
養心殿。
「找朕何事?」姬幽忙著查看今年進士的試卷。
「溫曄想問,臣侍的母親犯了何罪?」溫曄說道。
「你知道了?」姬幽手中的筆放了下去,頓了頓,問道。
「虞侍君親口說給師律的,臣侍想不知道都難。」
「結黨營私。」
話落,溫曄跪了下來,結黨營私!這可是大罪,身為帝王最忌這個。
「後宮侍君不得干政,這個虞重華沒告訴你嗎?」
後宮宮規他比虞重華更加滾瓜爛熟,輪不到虞重華來說,溫曄垂眸說道:「臣侍知道,但臣侍還是想為生母求情,這是臣侍身為人子,應盡的孝道,至於陛下如何處置,臣侍不會多問。」
姬幽將他扶了起來,「你回去好好養著吧,你母親的事朕自有決斷。」
溫曄猶豫著,欲言又止,最後躬身退了出去,「臣侍告退。」
走到門口時又有些躊躇,姬幽已經有些日子沒去他宮裡了,大概是上次從昭鸞殿回來之後,為什麼?他懷了他們的孩子,就算朝事再忙,連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麼。
可是她也沒有去其他侍君那,難道真的只是朝事太忙了?
那次虞重華污衊他和那個什麼蕭太醫的事,他問過師律,原主之前確實和她有過婚約,但也僅此而已,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沒怎麼見過那個蕭太醫,更是一句話也沒說過,難道姬幽不相信他?或者心中介懷,可是又不像,她還下旨讓蕭太醫給他安胎,若非他要求換太醫,她才又配了另一位太醫,儘管最後還是沒換了蕭太醫,所以不可能是因為蕭太醫的事。
兩個月前,那是他的第一次 ,這孩子就是他和她的呀,姬幽前些日子經常看他,她還說喜歡他做的飯,還送他玉簪,還教他寫字,他給她念兵書,她說和他在一起很舒心,她看向他時的柔情蜜意,那麼真切,應該……應該只是朝事太忙了吧。
這些日子,姬幽對他不聞不問,得知他懷孕也不曾過問孩子,溫曄不由得有些胡思亂想。
姬幽抬眼瞥見溫曄還楞在殿門口,心中疑惑,「阿曄,還有事嗎?」
「陛下,早些休息。」溫曄低聲道,語氣有些沉悶。
姬幽見他身形單薄,良心發現,找了件披風走到他身後給他披上,「夜深,別著涼了。」
「謝陛下。」溫曄宛然一笑,在姬幽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