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殺了個回馬槍的齊雲，徐渭有些結巴。
「我，我知道的都說了，你…你還要怎樣？」
「我不要怎樣，只是記性不好，你說的暗語我沒記住。」齊雲蹲下身子，打量著徐渭。
「你再說一遍。」
「額…好……」徐渭遲疑了下，又重新說了一遍，「……」
「不對啊。」齊雲眼神銳利，目光好似利刃刺入徐渭雙眼。
「你這次說的，怎麼跟上一次不太一樣？」
「剛才，你說『水』字對應的是『上』，現在怎麼又變成『走』了？」
「你不是記性不好嗎？」徐渭避開齊雲的目光，「是你記錯了。」
「哦？」齊雲端詳著徐渭。
「那你再說一遍。」
說著，他扯出一個從副將身上扒下來的披風，伸手在徐渭傷口上蘸了蘸鮮血。
「嘶————」
徐渭黑臉一抽，疼的倒吸涼氣。
「說！」
「我說，我說！」徐渭叫道。
「上對出，下對南，水對……」
「快點！」齊雲冷喝，「不得有半點停頓，你停頓一下，我就戳你一個窟窿！」
噗呲——
話音未落，齊雲金色的手指插進徐渭小腿。
「啊——」
徐渭麵皮抽動，看著齊雲染上血跡的金手指，眼神駭然。
這到底是什麼功夫？
沒有半點內力波動，可是這手指竟然好似銅鐵般堅硬……
「快說！」
齊雲催促聲傳來。
徐渭魁梧的身子發顫，趕緊開口，在齊雲的不斷催促下，他語速越來越快。
說完之後，他長舒一口氣。
終於說完了……
「你再說一遍。」齊雲將寫著密密麻麻血字的披風翻了個面。
「啊？」徐渭瞠目。
「……」
齊雲反覆讓徐渭快速背了多遍。
徐渭只要有半點停頓，齊雲就是一指戳下。
這種暗語干係重大，關乎一次行動的成敗，參加行動，知道暗語之人，必要事先將暗語背到滾瓜爛熟才行，以免出錯。
若是背誦真的暗語，絕對不會打結。
徐渭欲哭無淚，被齊雲這麼折磨，他已經不敢再騙齊雲了，他嘴上停頓，不是因為想騙齊雲，而是單純疼的啊！
這個王八蛋，年紀輕輕，怎麼疑心病這麼重啊？！
齊雲反覆對比，確定出無誤版本的暗語後，才起身離開。
「把他綁了，關到暗道里。」
兩個山匪拿著繩索過來，把徐渭五花大綁。
被捆的好像粽子一樣，幾乎喘息不過來的徐渭，每呼吸一下，都疼的齜牙咧嘴。
不過，此時他反而舒坦了不少。
現在，對他而言，別無他求，只要不是面對齊雲就行。
齊雲坐在一塊石頭上，拿著血衣，記憶暗語。
並非他變態，非要折磨徐渭，實在是他手裡的『聽話水』用完了。
不然也不用這麼麻煩，反覆確認。
許久之後。
齊雲把血衣收了起來。
「齊寨主…怎麼樣？」木昭試探問道。
「秦凡派進五逐郡的，不僅有這五千精兵，還有五百飛羽衛由內衛南峰帶領。」齊雲並沒有隱瞞木昭。
「那他們人呢？」木昭追問。
齊雲仰頭看了眼天色：「算算時間，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潛進安城了。」
「不只是飛羽衛，那南峰還整合了方圓百里內的流匪，合計千人左右，給他們打掩護，劫掠安城。」
木昭面色一肅，瞄了眼齊雲，試探道：「朝廷派兵進五逐郡，這是大忌，若是南楚、西夏知道了，必會借題發揮，對大乾發難。」
「二皇子五千精兵在這青龍峽黑吃黑，倒還勉強說的過去，劫掠安城這又是為了哪般？」
「木兄，以你的聰明才智，不難猜到吧？」齊雲斜了木昭一眼。
木昭訕訕一笑，不再藏拙：「莫非……齊兄你跟九鳳樓合作的兵器作坊在安城？」
「不錯。」齊雲點頭。
木昭眼神變換……果然如此。
安城中，竟然藏著能鍛造出十萬大軍所需兵器的兵器作坊和鐵匠。
這正是秦凡現在急需的。
朝堂上，大皇子給他使絆子，他軍中兵器短缺，對鐵匠尤其是能鍛造高品質兵器的鐵匠，更是稀缺。
安城中的情況，足夠秦凡鋌而走險。
「那齊寨主打算怎麼做？」木昭問道。
「秦凡不守規矩，想黑我的貨，還想要劫走我的人……」
齊雲望著安城方向，幽幽說道：「那我就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木昭聽出齊雲話里的意思，趕緊勸阻。
「齊寨主，飛羽衛戰力不容小覷，尤其是成建制的飛羽衛，五百飛羽衛拉開陣勢廝殺，可不比數千精兵弱，甚至猶有過之。」
「咱們人手加一起，滿打滿算，不過四百……」
他掃了眼周圍，虎頭寨的山匪三百人，他的親衛一百人。
面對五百飛羽衛，完全不夠看。
能入飛羽衛的，不僅是在正規軍隊中十里挑一的精兵，還得是練出內力的暗勁。
秦凡這些年，南征北戰，打下偌大威名。
除了他本身精通兵法，勇武過人之外，麾下一千飛羽衛，更是他最大的依仗。
一千飛羽衛，可抵尋常萬人軍隊。
這絕對不是空談，這是一場場戰役打出來的！
他帶的這百人親衛，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都是軍中好手，但練出內力的暗勁，把木瑪這個暗勁十重的曲長算上，滿打滿算也不過雙手之數。
齊雲手下那三百山匪，他一眼掃過去，有內力波動的，不過寥寥數人。
這根本不足以對抗飛羽衛，非要硬拼，跟送死沒區別。
若真是被飛羽衛列陣圍上了。
他自己都不一定能逃出來。
除非……這四百人都能裝備上那種，可以射穿化勁高手護體氣勁的單手弩。
即便如此，也不是必勝，必須謹慎小心，偷襲才能得手，正面交鋒，只要那些飛羽衛壯士斷腕，出一隊肉盾犧牲，那結果還是一樣。
關鍵……飛羽衛根本不用壯士斷腕，那南峰完全可以讓那些流匪做肉盾。
只要這些流匪頂住幾輪弩箭。
飛羽衛一近身，那就沒有一點懸念了。
四百人裝備都沒勝算，更何況，看這些山匪，也就裝備了幾十把的樣子。
這說好聽點，沒有勝算。
說難聽點，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木兄怕了？」齊雲似乎看出了木昭的心思。
「小心使得萬年船……」木昭說著，想到了什麼，眼底微亮。
「齊寨主，那安城中……是不是也布置了天下會的這種手段？」他看了一圈周圍的亂石。
「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耐。」齊雲說道，「再說，若真提前知道，早早布置，我也不會這般狼狽逃出城來。」
其實，就算提前知道，他也沒有那麼多的炸藥去安城內布置。
龍頭嶺所在，就是安城外的鐵礦。
為了把岩層炸開，順利開採鐵礦，他積攢的的那一萬五千斤炸藥，全都用在這了。
為了開採這處鐵礦，在他數月前前往五逐郡，小六子就領命在這裡動工。
引爆炸藥是為了開採鐵礦的。
至於殺敵，只是順便。
所以，之前徐渭去見南宮雪，定交易地點的時候，齊云為了保險起見，才定在了青龍峽。
因為在這裡，他有應對最壞可能的底牌。
聽到齊雲的話，木昭眼神一黯，猶豫片刻，又道：
「齊寨主，不如這樣，我回邊關調兵過來。」
「木兄想通吃？」齊雲扭頭，審視木昭。
「齊寨主，你誤會了，咱們是盟友，我怎麼會……」木昭趕緊解釋。
他話未說完，齊雲擺手打斷了他的。
「別急，我說笑而已。」
「今晚，南峰就會動手，等不及你調兵了。」
「兵貴神速！」
說著，他眺望安城方向，目光幽幽，意味深長的低聲道：
「這安城全所未有的熱鬧，牛鬼蛇神全都齊了……」
「正好可以做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