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祖母問話

  二人回到蘇家新宅時，日已過當午。

  時值中春，風高氣爽。

  本該是人吃飽了午飯，出來撒歡兒的時候。

  蘇家小院卻是大門緊閉。

  守在門口的兩名邊軍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閒嗑。

  遙遙聽見南明淵炸馬鞭的聲音，二人立刻抖擻精神，站的筆直。

  「南帥，蘇小姐，你們回來啦？吃了沒？」

  神出鬼沒的瓊野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南明淵把馬鞭韁繩丟給他，反手接引蘇雲澄下車。

  順口問道：「掀鍋蓋的事，辦好了？」

  瓊野咧開大嘴，嘿嘿直樂：「辦好了！我讓那個姦夫寫了一份肉麻露骨的回憶錄，詳述他與陸氏之間的歷次苟且，可謂是有板有眼有細節呀，都能當葷茶話本賣了！然後我就找人把它送到了熊兒街，這會兒估計辛家大朗已經看上了……」

  蘇雲澄扶額無語：「瓊衛將，我讓你掀鍋蓋，你怎麼連人家的鍋底也給掀了呀？你這事兒乾的，可是有點缺德帶冒煙兒！」

  瓊野一臉無辜：「啊？用勁兒猛了嗎？那咋辦？」

  蘇雲澄哭笑不得：「算了算了，就這麼著吧，反正這種女人活著也是作孽，到時候如果辛芥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也該她受著！」

  推門進院，蘇雲澄迎面便碰上了聞聲趕來的丫鬟珠兒。

  「小姐，您可回了，老太太要見你。」

  蘇雲澄心頭一緊：「出什麼事了？」

  珠兒緩了緩臉上的神色，輕語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雲燦少爺今早醒了以後，一直不說話，也不吃飯，就跟魔怔了似的。辛姨娘不放心，就請老太太過去看看，看完老太太也吃不下飯了，一直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好，我這就過去！」

  蘇雲澄心裡有了譜，也就沒那麼擔心了。

  南明淵叫住她，笑問道：「需要本將軍幫忙嗎？還是之前跟你說的那個辦法……」

  蘇雲澄知道他說的是讓蘇雲燦入伍從軍的事，便直截了當的打斷道：「你閉嘴吧，搞心理療傷，我比你在行！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本小姐還拿捏不了他？哼！」

  蘇雲澄扭頭進了刑氏的屋。

  南明淵則拿著從戶部領來的十萬兩銀票，和從工部拿來的設計草圖，去找蘇慕轍商量建府的事了。

  刑氏屋裡除了她自己，再無旁人。

  她跟前伺候的林嬤嬤守在門外。

  這是聽見蘇雲澄回來，便提前把原本還在這裡陪她說話的江氏、辛氏給打發走了。

  如此也好，免得蘇雲澄多費口舌。

  進屋前，她把珠兒也留在了外面，並且明言，暫時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也不許偷聽內里講話。

  反手關上房門，蘇雲澄看了看臥榻上正襟危坐盯著自己的刑氏。

  「祖母，你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怎地如此憔悴？」

  刑氏沖她招招手：「你先坐過來吧，我有話問你。」

  蘇雲澄乖乖依偎過去，壓低聲音道：「祖母問吧，澄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嘿嘿。」

  刑氏本不好看的臉上終究忍不住掛出一抹燦爛，在蘇雲澄額頭上輕輕來了一棗栗子。

  「你還笑得出來？先說說，你跟南將軍怎麼回事？」

  大概是沒料到祖母竟然問起這個，蘇雲澄有點兒蒙圈。

  下意識反問道：「什麼怎麼回事？」

  刑氏揉了揉她紅撲撲的小臉：「聽你爹爹說，南將軍要娶你，你也答應了，可有此事？」

  蘇雲澄吐了吐舌頭，含羞帶臊的「嗯」了一聲。

  刑氏頓了頓聲，接著道：「你可想好了？他是名震北疆的大將軍，胥氏皇家的大紅人，身份地位，皆是超然。而你，父親無能，母親無用，娘家寒酸，還要寄人籬下。將來一旦嫁了過去，你就不怕被婆家人瞧不起麼？」

  蘇雲澄聞言，頓時想起南明淵的話來。

  「那有啥呀，他們南家父輩，不也是個九品芝麻官麼？憑啥瞧不起咱？再說了，又不是我上趕著要嫁他，是他上趕著要娶我的！我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真要嫁過去了，他南明淵敢欺負我，不對我好，本小姐休了他！」

  「呀！你個小丫頭片子，休休休，你羞不羞？」

  刑氏急眼了，伸手去拍蘇雲澄的小嘴，惱她亂吐混帳話。

  「女孩子家，若是遇人不淑，婚後不順，再想跳出火坑，另尋佳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於你，更無可能，所以，澄丫頭啊，你得慎重！」

  蘇雲澄不以為意反問道：「祖母覺得，南明淵此人如何？」

  刑氏沉思良久，言辭謹慎道：「近看，有血有肉，冷暖隨心，是個好男兒；遠看，深深淺淺，善惡難辨，不是一般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