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溫栩之內心是震驚的。
只是在一切事情發生以後，溫栩之臉上已經習慣了不會表現出自己的任何情緒。
她被顧寒宴抓著坐下。
「放輕鬆，我不是在跟蹤你，只是林染還沒有離開這個城市，我不放心，一直讓人看看她的行蹤，我怕她再搞出什麼事來。」
溫栩之抿唇：「顧總真是有閒情逸緻。」
「畢竟王平的事情，林染也是當事人，我擔心那邊的人還想對他做什麼手腳。不過現在看來，林染只是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對方似乎並不在意她。」
說到這，顧寒宴其實有些遲疑。
「你既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老夫人在找的那個人，那麼這個消息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你為什麼這麼說？」溫栩之暫時不想和顧寒宴糾結這個問題，想含糊過去。
顧寒宴沒有看她，只是勾唇一笑。
「溫栩之，我們兩個共事很久了。之前相處的時間也不短，我自認對你還是有些了解的。」
那天在顧家家宴上，一切被拆穿時，溫栩之臉上的確有一絲驚訝，但並非是得知真相的驚訝，反而更像是疑惑，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場合。
由此推斷溫栩之早就知道了。
顧寒宴只是想知道，溫栩之這邊的信息差究竟在哪裡。
溫栩之停頓片刻，反而是問：「所以關於林染的事，就這樣了？」
本以為顧寒宴出現會繼續聊起林染的事，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將話題轉移。
顧寒宴聳聳肩。
「他已經離職，而且和顧家切斷關係，明天起也不會在這個城市，關於她還有什麼好聊的？」
溫栩之轉過來，看著男人緊繃的側臉。
他比之前瘦了一些，即便如此，依然是一個英俊的人。
此刻他坐在奶茶店裡，便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不少女生的目光。
溫栩之沉默的間隙，有人已經紅著臉走過來。
對上溫栩之的目光後，那女生抿抿唇，像是猶豫了一下。
而旁邊的女生則是用手肘懟了懟她。
看著他們的小動作，溫栩之輕輕一笑。
那女生到底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問。
「請問您是顧學長嗎？好巧！」
顧寒宴似乎沒想到兩人的對話會有其他人加入。
他轉過來看了女生一眼，兩個人都是大學生模樣，如今看到顧寒宴，臉上紅撲撲的，怎麼也擋不住。
顧寒宴嗓音低醇：「是。好巧。」
「原來真的是學長……我們兩個剛剛進奶茶店就覺得像了，但是一直不敢過來問。」
「學長，去年校慶的時候我們見過的。」
女生笑著看著顧寒宴。
眼裡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好奇和仰慕。
顧寒宴平時看起來是冷的，但和同校學生說話還算溫和。
「謝謝你們還記得我。」
「學長說的哪裡話，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記不得你的名字……」
另一個女生調皮的吐吐舌頭，好奇的看向顧寒宴旁邊坐著的溫栩之。
「這位是顧學長的女朋友嗎？」
「好漂亮，你們兩個簡直像是明星。」
兩個女生小心翼翼的看著溫栩之，在這個瞬間在心裡已經有了比較。
溫栩之身上的氣質是她們沒有的。
但他們也並沒有氣餒。
畢竟之間還差著年齡。
那兩人到底是問顧寒宴要了聯繫方式，而後笑著離開。
溫栩之在一邊坐著，覺得自己好像無意中影響了什麼。
顧寒宴轉過來，「又快到畢業季了，把公司的招聘方式給出去也是一種好事。」
「我以為顧總都會直接出擊，在學校這邊親自收人。」
溫栩之淡淡回復。
她喝了一口自己點的奶茶。
有些涼了，甜膩的讓溫栩之有些反感。
似乎從很久之前起，她就不喜歡這些東西了。
但是偶爾嘗一嘗，好像還能回憶起從前的味道。
有些事情其實和年齡無關。
溫栩之聽到顧寒宴低聲笑了一下，說：「你是我唯一一個主動找來的員工。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過。」
她沒有回覆，只是看著窗外。
兩人相坐無言，過一會兒顧寒宴才說：「老婦人那邊的情況穩定下來了，這幾天都會住院，你什麼時候想去看看？」
「一定要去嗎？」溫栩之下意識回復。
雖然早就知道，這件事是不得不進行的一環，而且也註定要與這個真相和解。
可是這句話從顧寒宴嘴裡說出來，溫栩之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你真的不想就算了。但老夫人對這件事一直很執著，這個真相讓她震驚到昏迷。如果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我覺得沒有必要太過抗拒。」
「你們當然是這麼想的，但對我可不一樣。」
溫栩之汲口氣，捧著面前的杯子。
她沒有再起身離開，才讓顧寒宴安下心來。
「我知道老夫人之前對你不好，但這件事或許會讓事情變得不一樣。」
溫栩之搖搖頭。
「是，畢竟現在我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她對我的態度當然會和從前不同，可是如果不是我呢？她對我之前那種刻薄的態度就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她從來沒有肯定過我，沒有因為我這個人，我的能力肯定過我。如今僅僅是因為一枚戒指，一個真相，就能把之前的一切全都推翻嗎？」
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溫栩之是存疑的。
顧寒宴沉默許久，才問溫栩之：「所以當你知道這一件事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選擇告訴我？」
「我認為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必要提起來了。」
溫栩之很快回復。
她沒有說謊，這的確是她心中所想。
顧寒宴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如果實在不想去，我可以和奶奶說一聲，但她總會來找你的，與其以後被煩，不如早點說清楚。」
「她的確是這樣的人，古板刻薄，但人老了總歸是抱著一個念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去看看她。」
溫栩之咬唇。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道德綁架了。
但偏偏，從始至終，對顧家說不出「不」。
猶豫片刻，溫栩之點點頭：「我會找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