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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月考 那你跟我聊聊?

2024-08-24 07:44:52 作者: 任憑舟
  張澍遞上他的作文卷子, 「我這作文進步飛速,不得謝謝盛老師?」

  盛夏瞥一眼,47分。記住本站域名

  這算是高分檔了, 之前他的作文一直在45分以下, 這幾分意義重大。

  不過,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還——盛老師?她沒有指導過他的作文呀?

  盛夏久久不語, 張澍語氣不耐煩說:「還不是老王說了互通有無?那你去跟老王說,我盡到同學義務了, 是你不領情。」

  這……

  老王什麼時候說過?反正, 是沒有和她說過。

  侯駿岐扭頭, 一臉興味地看著張澍:阿澍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還有, 老王會用互通有無這種成語?

  周圍同學聽了張澍的「解釋」, 八卦的興致頓時消減不少, 也不再圍觀,做自己的事去了。

  盛夏鬆了口氣, 回道:「明天吧,可以嗎,晚回去家裡會擔心。」

  她理由真誠,語氣溫和,張澍忽然有一種自己在刁難人的感覺,樂於助人不該是這麼個待遇吧?

  他擺了擺手,「都成, 你自己成績,我急什麼?」

  盛夏感覺一句「謝謝」噎在喉嚨,對著這副不耐煩的面孔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也只是抿抿嘴, 再點點頭,背著書包離開教室。

  這是什麼被脅迫的表情?

  張澍收回視線,有點煩躁地把卷子拍書架上。

  「阿澍?」侯駿岐靠近,露出賊兮兮的眼睛,「你怎麼回事啊?」

  張澍抬眼,給了個「關你屁事」的眼神,又低頭繼續做題。

  侯駿岐吃癟,反而笑得更歡,嘴裡念叨著:「有趣有趣。」後腦勺忽然就被草稿本拍了。

  ……

  深夜,盛夏輾轉反側,她還不知道要怎麼匯報成績,學校有家長監督系統,不知道王蓮華看到了沒有,想到王蓮華恨鐵不成鋼,想要指責卻欲言又止的表情,盛夏又翻了個身,睜著眼,乾脆爬起來點開英語聽力催眠。

  可是徒勞。英語單詞在耳邊崩,卻進不去腦子。

  盛夏深知王蓮華不易,她希望三個女兒都能成才、獨立、強大,希望她們擁有跟命運對抗的能力和勇氣。可是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人能滿足她的期待。

  盛夏成績不錯,也只是不錯,而且性格柔軟,沒什麼脾氣,看著沒有主見;

  吳秋璇性格倒是強硬,卻又過分強硬,成績一塌糊塗;

  鄭冬檸不必說,能夠健康長大,恢復社交能力,就已經要謝天謝地……

  盛夏想起小時候,放學回家不是練琴就是練書法,不是背公式就是背古詩,就連懲罰也與學習相關,比如琴沒練好,就要罰站,背後架著站姿矯正木,站在電視機前,念屏幕上的古文,站到能背誦為止。

  如今想來,這對她的文學素養不無助力,但那時候,只有痛苦。

  站到後來,背後的木架子勒得胳膊生疼,她忍不住哭,王蓮華就抱著她一起哭,說媽媽也不想這樣,夏夏一定要更優秀,否則以後就會像媽媽一樣後悔……

  盛夏只哽咽著,說媽媽我錯了,我會好好努力的,你別哭了。

  盛夏又拿起手機,點開盛明豐的聊天界面,前陣子他給她轉了一千塊錢,她沒有收,又退還回去了。

  盛明豐留言說:在專心學習?不要崩太緊了,周末和同學出去放鬆放鬆。

  盛夏打下幾個字,又看了眼時間,還是作罷,關了手機,重新陷入黑暗裡。

  第二天一整天的課都在講卷子,盛夏頭昏腦漲。

  語文老師在課上念了盛夏的作文,用來當做典型進行分析,最後說:「盛夏同學的作文是很有參考意義的,大家多看多分析,張澍之前作文課是不是學到不少,這次作文就考得不錯。學,不是讓你們學遣詞造句,這個短時間學不來,但是結構、思路、主旨的選擇都非常值得學學,你們……」

  盛夏低著頭,躲過大家的注目,不想桌上忽然跳出一個紙團。

  她扭頭,張澍撐著腮幫子,挑挑眉。

  她雙手放到桌下打開。

  張澍看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笑了,這低頭貓腰的動作,簡直欲蓋彌彰。

  【牛啊牛啊】


  紙條上四個龍飛鳳舞的字。

  盛夏皺眉。

  【無聊】她回。

  【那你跟我聊聊?】他又扔過來。

  現在他們不是同桌,隔著走道扔紙條要比之前明顯很多,盛夏不想回了,他的長腿卻伸過來,有一下沒一下地磕她的椅子橫槓。

  盛夏偏頭去看,他目光專注地看著老師,認真聽講的樣子……

  這人怎麼這樣啊?

  她輕輕嘆氣,只能回覆:【下課再說】

  她以為這就完了,他竟又扔了過來,上面寫著:【收到】

  他真的好無聊啊!

  盛夏把那紙條一揉,扔進自己的垃圾袋裡。

  下課鈴剛響,就有幾個人圍到盛夏桌邊,想看看她的作文,可卷子只有一張,有人問:「盛夏,你還有以前的作文嗎?」

  盛夏想了想,「都在家裡。」

  「那你什麼時候拿過來給我們看看吧?」

  「好。」盛夏應答,還有點不好意思。

  以前在二中,她的作文也被老師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可是沒有同學這麼好學地請教。她也只是會寫,真的要分析講解,她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

  上課鈴快響的時候人群才散去,斜後方的盧囿澤拍拍她的肩,「盛夏,借你作文我看看?」

  「好。」

  盛夏拿起卷子,正要往後邊送,卷子的一角就被人捏住了,她抬頭,就看見一張拽得二五八萬的俊臉。

  張澍看著她,淡淡開口:「不是說下課聊聊?」

  盛夏:……

  她看了眼盧囿澤,盧囿澤露出一個諒解的表情,「你先給他講吧,我不著急。」

  「嗯。」盛夏眼神感激,看向張澍的時候,神情又恢復平常的樣子,「我不會講,只會寫。」

  張澍皺著眉,她怎麼對著他就是這副被脅迫的表情了?剛剛不是還脈脈含情?

  「之前演講稿不是講得很好?」張澍坐下,朝向她。

  偶爾有同學從走道經過,隔絕了兩人之間的視線,張澍就歪著頭,一刻也沒錯過她的表情。

  盛夏說:「你領悟力很強,你要不先自己看看吧。」

  這是實話,昨晚她匆匆掃了一眼他的作文,真的進步很大,至少已經脫離模板化的五段三分式論證手法,遣詞造句也不是生搬硬套了。

  她想起之前作文課,他看了她作文很久,想必是在分析邏輯和思路。

  不得不說,即使在語文這種更重積累的學科上,他仍舊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一點就通。

  這就是天賦。

  「你這算誇獎?」張澍問。

  盛夏一愣,他重點抓得是不是有點偏,她狐疑地點點頭,「嗯。」

  「行,」張澍拿過她的卷子,忽然很好說話的樣子,「我再看看。」

  盛夏不著痕跡地嘆氣。

  他一看就是一天,到了晚修還沒還給她,盧囿澤只能幹等著。

  盛夏問:「你看完了嗎?」

  張澍回:「我再分析分析。」

  沒轍。

  考試過後的晚修,自然是王濰的知心哥哥時間,盛夏又是第一個被叫出去的。這下教室里也有了些竊竊私語。

  老王好像對這個新同學格外上心。

  盛夏也有些緊張,她知道王濰要說什麼,她還沒想好怎麼回應。

  果不其然,王濰先是做了一番鋪墊,安慰她剛來不適應,成績出現一些波動是正常的,不要太緊張,把心態調整好。然後開始轉折,「但是」後邊,就是時間緊迫,只能自己適應環境和老師此類的話。

  盛夏一直輕輕點頭,不發一言。

  王濰問:「你覺得在學習上最難的問題是什麼,可以跟老師提。」

  如果說沒有,未免太敷衍,能看得出來,王濰雖然一直是老生常談沒什麼新鮮措辭,但眼中的關心是真切的,盛夏想了想,說:「很多題,都是換湯不換藥,還是會出錯,不知道怎麼辦……」


  「這樣,」王濰摸了摸下巴,思忖幾秒問,「你平時有沒有做錯題積累?」

  「有的。」

  「一會兒拿給我看看,做錯題整理也有方法的,不是抄上去就完了,」王濰說著,想起什麼似的,說,「不如你問問張澍同學,他的錯題集就做得很好,他高二時候做的錯題集賣給北門文具店了,複印了賣給學弟學妹,緊俏得很……」

  說到這,王濰笑了笑,「這小子,可真是,不知道怎麼評價好。」

  感慨完他又言歸正傳,「他那錯題集,整個高二差不多人手一份了,銷量這麼好,應該是不差。」

  盛夏聞言,臉都白了。

  錯、題、本?他複印的,是錯題本!

  不是……那什麼嗎?

  王濰看她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瞭然,張澍那小子對女生確實是不夠親切。王濰語重心長道:「你別害怕,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有時候比問老師更有效,你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問他,他要是不告訴你,你就告訴我,我批評他!」

  「謝、謝謝老師。」

  「嗯,你去吧,把張澍給我叫來。」

  盛夏魂不守舍地回到座位,低聲叫:「張澍……」

  怎麼語氣這麼幽怨?

  張澍皺眉抬頭。

  「老師叫你。」

  「哦。」張澍狐疑地看她一眼,出去了。

  教室里眾人對這熟悉的順序都免疫了,只是盛夏的表情實在值得推敲,好事者不由猜測起來。

  「我之前聽說張澍在撩盛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看王濰這操心樣,還真像。」

  「狀元苗子,能不緊張嗎?」

  「那盛夏也挺慘的,無妄之災。」

  「誰主動的還說不定呢?張澍不是一直追陳夢瑤呢?」

  「也可能追煩了呢,窩邊草不香嗎?」

  「複雜。」

  「有趣。」

  他賣的,是錯題本嗎?

  一本錯題本,能值大幾百塊錢?

  這超出了盛夏這個「文具多的差生」的認知。

  如果是這樣——她徹頭徹尾誤會了他。

  那麼,他看到那本刑法法條,會是什麼表情?

  無語、震驚、憤怒,還是當做一個惡作劇扔到一邊?

  她沒法想像。

  盛夏扶著額發呆。

  「夏夏,你怎麼了,王濰說什麼了?」辛筱禾看見她臉色不佳,問道。

  盛夏抬起頭,回神,「沒、沒什麼。」

  看見辛筱禾仍一副狐疑的樣子,盛夏補充說:「他讓我多問張澍。」

  「哦~」辛筱禾瞭然,「哎呀你別怕,張澍拽是拽點,但他對事不對人,就那副樣子,其實不可怕的,問問題的話,他還算知無不言。」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在誇張澍,辛筱禾吐了吐舌頭,「沒事的啊!」

  「嗯。」盛夏點頭。

  真的是她小人之心,私自給同學安上這麼一個罪名。

  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在盛夏心頭瀰漫。

  王濰和張澍聊了很久,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張澍才回到教室。他神態沒什麼異常,還是那副閒哉哉的模樣,因為話說多了口乾舌燥,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喝水。

  盛夏視線從他滾動的喉結移開,叫他:「張澍。」

  張澍放下水杯,一邊吞咽一邊含糊答:「嗯?」

  「對不起啊。」她開口。

  張澍:……?

  周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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