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連蘇明妝自己都覺得,她胡扯得有些道理了。
「當然,真正朝堂之事,遠比我說的複雜許多,我只是臆想一下。」
裴今宴卻搖了搖頭,緩緩道,「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世間萬物千變萬化,但拋開浮華,其原理都很簡單,萬變不離其宗。
我們是局中人,被繁雜假象所蒙蔽,反倒是看不出簡單的內里。例如之前我們只考慮皇上與武王勢力對立,卻忽略了,皇上並非單一勢力。」
蘇明妝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裴今宴,「你繼續說。」
「好,」蘇明妝也能硬著頭皮繼續胡扯,「再說皇上,皇上最大的弊端,除了本身能力不足外,便是生性多疑。目前他信任的人,應該不超過十個,而最信任的,應該就是你和裴大人。」
裴今宴苦笑,「經由此事,應該也不信任我了。」
蘇明妝點了點頭,「是,但如我之前說的,如果皇上依舊信任你們,讓你學兵法、到前線歷練,放權給裴大人,這樣一文一武,先吃掉姚家,有了能力後再與武王一決高下,這樣皇上便有贏的希望。」
裴今宴靜靜聽著,失笑,「如果真如你說的,那便好了。只是,我與今酌哪有那麼大能耐?」
「有!」她斬釘截鐵。
「……」最後,裴今宴只當女子是愛屋及烏而安慰他,心情好了許多。
他走了過去,擁住女子,「能得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蘇明妝心裡想:傻瓜,得到我,才是你噩夢的開始。
之後,兩人便沒再說這些令人絕望的話題,蘇明妝問他小時候的事,裴今宴便給她講了一講。
裴今宴當然也問蘇明妝兒時趣事,後者是不肯說的——開玩笑,她這麼努力,把自己形象弄好,現在她出門,誰不說她是個端莊才女,怎麼能自己砸自己招牌呢?
……
同一時間,另一邊。
坤寧宮。
「什麼,顧姑娘病了?已經病了四天?」皇后聽後,吃了一驚。
跪在皇后面前的鄭雲櫻帶著哭腔答道,「回皇后娘娘……是,小姐生病後,立刻請了大夫,大夫也抓了藥,誰知整整四天也不見好。家中老夫人都快急病了,是實在沒辦法,老夫人才拿了牌子,讓民女入宮請太醫。」
皇后道,「你莫慌,一會本宮便派兩名太醫隨你回去,但你說說,是怎麼生病的?之前本宮怎麼看,顧姑娘都身體強健。本宮還記得,當時天氣寒涼,你們兩人穿著薄棉裙,越不嫌冷,怎麼說生病就生病了?」
說被凍病,皇后是不信,畢竟鐵衛關可比京城冷許多。
幾不可見,鄭雲櫻眼底閃過陰險,「回娘娘,是……是……」
「你別吞吞吐吐,說。」
「……是四日前,民女隨小姐到國公府看望裴老夫人,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回去後,小姐就生病了。」
皇后一愣,「發生什麼?」
聲音加重,「不會是鬧了什麼誤會吧?」心中祈禱,皇上想趁著顧姑娘喜歡安國公,把兩家撮合在一起,這時候可萬不要鬧出什麼差錯。
鄭雲櫻欲言又止。
「快說。」皇后命令道。
鄭雲櫻面色為難,卻又不得不說,只能道,「回皇后娘娘,是……小姐先是和安國公夫人密聊,內容民女不得而知,後來小姐出了房門,撞見趕來的玉萱公主,玉萱公主大罵小姐不要臉……」
之後把玉萱公主罵的話,都複述出來。
皇后驚得直接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鄭雲櫻低著頭,「當時除了我們幾人,安國公夫人的下人們都在,民女不敢說謊。」
皇后臉色鐵青,既憤怒又擔憂,她道,「小安子,你帶她到太醫院尋兩名太醫,然後跟去元帥府。」
「是,皇后娘娘。」安公公也知曉公主闖禍了,急忙接令。
待安公公和鄭雲櫻離開後,皇后這才狠狠道,「來人,把玉萱公主給本宮叫來!」
……
元帥府。
皓月院,燈火通明。
太醫為顧姑娘診斷完,開了藥方,之後便回宮復命了。
元帥府管家為兩位太醫,和坤寧宮的安公公包了不小的紅包,之後殷勤地送出去。
房間內。
鄭雲櫻屏退了下人們,小心翼翼來到小姐的床前,擔憂道,「小姐,您……沒事吧?會不會很難受?」
面色憔悴的顧翎羽從床上起身,動作乾淨利落,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當然沒事,你也不是不知,我這病是專門服用藥物所至,並非真病。至於難受……呵,咱們在邊關殺敵,受傷不是常有的事?不像京城人那般矯情。」
鄭雲櫻鬆了口氣,「小姐說得果然沒錯,如果四日前我們入宮,倒好像無知小童吵架輸了去告狀,皇后最多安撫一下,裝模作樣地責備公主幾句,和下稀泥也就過去了。
但如果小姐連病數日,再讓娘娘知情,可就不是訓她那麼簡單。而且小姐若把事情鬧大,傳到鐵衛關,也寒了元帥的心。皇上為防止這個,也會圓了小姐的心愿。」
一邊說著,一邊取了軟墊,放在小姐身後。
顧翎羽靠在軟墊上,面無表情、眼神陰冷,「幾個只知玩樂不知人間疾苦的婦人,竟還真以為她們高高在上無所不能。本小姐現在拿出時間,慢慢陪她們玩。」
鄭雲櫻端了一杯溫水過來,遞了過去,「小姐,那安國公那邊……你準備去見他嗎?」
「不見,」顧翎羽接了溫水,慢慢喝著,語調冷漠,「當初蘇明妝霸占裴將軍,不也是用強的?栽贓之前,裴將軍也不樂意。蘇明妝能做,我有何不能?」
「小姐說的對!」鄭雲櫻道,之後又忍不住疑惑,「小姐,您真是……那麼喜歡裴將軍?」
顧翎羽面色微紅,「喜歡,但如果蘇明妝作風檢點、玉萱公主沒那麼欺人太甚,我也可以割愛。」
鄭雲櫻嘆息——如果小姐沒去錦秋節就好了。
……
翌日,清早。
蘇明妝在知春院陪著兩位老夫人用了早膳,便等公主和質子兩人。
隨後卻見,質子在侍衛們的護衛下,獨自前來,卻不見公主的身影。
蘇明妝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