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裡衣，就是淡青色。
一旁習秋嚇得直接僵住。
蘇明妝道，「大俠說笑了，那不是什麼寶貝，是我裡衣撕下來的布條。」
攣鞮沖看了一眼蒙著雙眼的女子，卻見她身旁丫鬟已經嚇得面如死灰，但她卻依舊錶情鎮定，「還真是遺憾，撞破了你留下的小線索。你下回留線索可以提前知會我一聲，我不去撞。」
蘇明妝，「大俠誤會，幾個小布條能當什麼線索？當時你們劫我們來時，那麼長的車轍可處理了？與幾個小布條比起來，車轍豈不是更能當線索？」
攣鞮沖一愣，對這女子，更是有興趣，「倒是有幾分道理，那你解釋一下，沒事弄什麼布條？」
「讓大俠見笑，小女子有個怪癖：緊張恐懼時，會下意識撕扯手帕。如今被劫，難免緊張，又拿不到手帕，所以只能撕扯裡衣……總不能撕披風吧？那麼厚，我撕不碎。」
「……」攣鞮沖嘴角抽了抽，「你別告訴我，你埋布條，是怕丟臉。」
蘇明妝，「大俠英明，確實這樣。從前小女子是紈絝，撕也就撕了，但現在小女子是端正賢惠的大家閨秀，自然是不好撕自己裡衣的。」
「……」
攣鞮沖是第一次看見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女子，他現在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不信！但又很想聽，就想看這女子能胡扯到什麼程度。
一旁，耿固一邊走過來，一邊對下屬們道，「來兩個騎術好的，帶上這兩個女人。」
「是！」立刻有兩人自告奮勇。
兩人眼睛盯的都是美若天仙的那個——占不占便宜姑且不說，誰不願意載著這麼一個大美人？
攣鞮沖冷眼看著兩個躍躍欲試的兵士，又扭頭看了一眼被蒙著眼的女子，道，「這女人，我帶。」
眾人吃驚。
呼延查爾目光投向耿固，用眼神表達——四皇子不會是對這北燕國女人有興趣吧？
耿固回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這女人的臉長成這樣，誰能沒興趣？整個蒼風國，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嗎？
呼延查爾大概看懂了耿固的意思，認同地點了下頭——是啊，這女人不僅漂亮，還沒南方諸國女子的軟弱，能吸引四皇子不足為奇。只是……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四皇子會不會想把人留下，阻撓交易？
呼延查爾被這想法嚇了一跳，急忙打斷自己胡思亂想——可千萬別這樣！否則他們如何對皇上交代？
還有大皇子想盡辦法找四皇子的茬，這不是白白給大皇子機會嗎？
耿固走過去，低聲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攣鞮沖自然知曉他要說什麼，不冷不熱道，「你確定要繼續耽擱時間？剛剛這女人可說，車轍還沒處理呢。」
眾人驚愕地看向被蒙著眼睛的女子——難怪四皇子對這女子這般感興趣，身陷敵營，不慌不亂，還能談笑風生，甚至主動勾引一個看起來地位最高之人。
這人若是個男子，怕又是北燕國一員有勇有謀的虎將。
被四皇子提醒，眾人不敢耽擱，拉來馬便趕路。
攣鞮沖載蘇明妝，一名騎術好的兵士載著習秋，幾人帶著一半兵士騎馬離開。
另一半兵士又分兩部分，一部分駕馬車，製造更多車轍擾亂視聽；另一部分則是在原地藏好，等大部隊來。
……
蘇明妝只覺得自己好似一袋貨物，被攔腰掛在馬背上，頭朝下，每一次顛簸，胃液便向前涌，讓她頭暈腦脹中，還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這還不算，因為她在男子身前，男子騎馬時兩隻膝蓋，一隻頂在她胳膊上、一隻頂在她腿上，剛開始還沒什麼感覺的，但時間久了，便疼痛無比。
不過她知曉，這個結局已經不錯了。
她在蒼風國遊記上看過，蒼風國野蠻還未完全開化，他們會將戰俘變成奴隸，將奴隸當成財產，尤其是女俘虜，其下場都不堪入目。
她最擔心的，也是這個。
如今她想辦法引起這紈絝子弟的興趣，最起碼能利用他周旋一些。
再者說，這人把她放在身前還好，如果是掛在身後、馬屁股上，顛簸更厲害，顛到現在，怕是已經吐了。
奔跑了一會，攣鞮沖低頭看女子，騰出一隻手，推了推，「喂，女人，你不會死了吧？」
蘇明妝緊緊閉著嘴，不敢說話，她動了動手，但因為被披風遮蓋，外人看不見。
攣鞮沖用更大力氣推搡，「醒醒！別死！」
蘇明妝忍無可忍，咆哮道，「誰沒事就死？別讓我說話，我快吐了！」
之後，再次緊緊閉了嘴。
攣鞮沖先是一愣，之後眼神更是有興致，「呵，還有幾分脾氣？好玩。」
想到這，把馬驅得更快了！
「……」蘇明妝。
不知過了多久，這「酷刑」終於結束。
也或者是，暫告一段落。
馬停了，攣鞮沖翻身下馬，又將一動不動的女子拽了下來。
蘇明妝如一具死屍，直接摔在地上，臉色紫得發黑。
攣鞮沖在女子身旁蹲下，拽掉女子蒙眼的黑布，揶揄地問道，「沒死吧？剛剛吼我的力氣呢？」
蘇明妝緩了好一會，勉強睜開眼，只覺得看見的一切都在晃動。
她搖了搖頭。
「說不了話？」攣鞮沖調笑著問。
蘇明妝點頭。
「想吐？」
又點了點頭。
「有那麼難受嗎？」攣鞮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悠閒地看周圍風景——雖然風景不怎麼樣，但好歹來北燕國境內一回。
他的身份，輕易不能出蒼風國。
蘇明妝未理會他，繼續默默恢復，重新積攢體力。
好一會，蘇明妝恢復了一些狀態，抬眼看向周圍，找尋習秋的身影。
攣鞮沖發現女子的意圖，有了玩心，「女人，你說一句讓小爺高興的話，小爺便把你的丫鬟帶來。」
蘇明妝一愣，想也不想道，「大俠是我見過，容貌最俊美、騎術最好的男子。」
「……」
攣鞮沖怔住，「不是，你們北燕國人不是最講究氣節嗎？你的氣節在哪？」
蘇明妝回視他的雙眼，認真道，「有時，為了達成目的，氣節也沒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