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徐麗麗大冷天跑到陸家來的原因。
可陸決在她開口說話的一瞬間,眼底的驚艷一點點的消散。
最後,溫柔轉化為冷漠。
陸決說:「我不需要替身,我有太太,她叫……許知意。」
徐麗麗愣住。
此刻陸決的態度跟之前截然相反,她以為陸決是因為許知意離開了,暫時心裡還沒有放下。
「我知道的,許知意在你心裡的位置,我想過要取代,陸總,我可以是徐麗麗,也可以是陸太太的替身,你要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我只求你把我留在你身邊,我可以不要名分的!」
徐麗麗很急切的說著這一切。
因為李秘書說,陸老爺子有意撮合陸決跟王語嫣。
她除了這張臉跟許知意有些相似,除此之外,毫無優勢,她怎麼能不急呢?
『陸決,就當做我當初救你的報答,可以嗎?』徐麗麗情不自禁的攥著陸決的衣袖。
陸決低頭,將衣袖從徐麗麗的手裡抽出來,「別再來了,當年的救命之恩,你要多少錢,我開給你。」
徐麗麗瘋狂搖頭。
她怎麼能同意?!
「不行!陸決,當初你以為白念念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把她留在你身邊,如今換了我,憑什麼待遇不一樣了?!」
這一刻,徐麗麗義正言辭的質問著陸決。
她當真把自己當做陸決的救命恩人了。
她說的讓認真,委屈的掉淚,謊言說久了,連自己都騙了。
……
陸決回了家。
家裡空空蕩蕩的,傭人全都回家過年了。
屋裡沒有一絲的人煙。
陸決在客廳里坐到了天亮,不知道為什麼,清晨的光第一縷落在地上時,他忽然想起來。
許知意曾經說過,當年獻血給他的人,是她!
李秘書推門進來,「陸總,集團有個臨時的緊急會議。」
陸決腰背挺直的坐在客廳里,他手指還夾著煙,「李秘書,」陸決忽然開了口,「你知道……王秘書是為什麼被辭退的麼?」
這李秘書當然知道!
可陸決為什麼忽然提起。
李秘書心驚膽戰。
聲音發緊,生怕東窗事發。
「啊?」李秘書咽了咽口水,「您……說什麼?」
陸決看了李秘書一眼,什麼都沒說,緩緩起身。
李秘書緊張的呼吸都停了。
等陸決去開會了,李秘書立馬給白念念去了電話。
白念念嗤笑一聲,「沒事兒,查不到,當年那個破地方的醫院沒有攝像頭,你以為我這麼多年的冒充,是假的麼?」
陸決確實找人去查了。
只不過,對方還沒給結果時,陸決就遇到了一個人。
「你是……許家女婿吧?」
陸決看著對面陌生的一張婦人臉,「你認錯人了。」
「我怎麼會認錯人,你就是許家女婿,小意嘛!」
陸決愣住。
「我是臨城的,當時新聞上公布你跟小意結婚的消息了,我還感嘆你跟小意有緣分呢,當初在臨城你是不是車禍大出血?小意當時去醫院看她姑媽,剛好給你輸血,當時我就在臨街對面開小店呢,小意那個時候給你輸血,出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子顫顫巍巍的來我這裡買了一根棒棒糖呢。」
陸決震在原地。
李秘書立馬心慌的上去打算,「你胡說什麼,給我們陸總獻血的是徐麗麗小姐。」
「啊?!」婦人聞言,立即大嗓門,「怎麼可能是狗屁徐麗麗?!當時醫院還追出來感謝呢,說救的就是一位姓陸的先生!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哦,當時我們小賣店門口還有一段監控,後來小賣店倒了,但是監控記錄的那台電腦,我還放在家裡呢!」
李秘書聞言,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陸決跟著婦人坐了五個小時的車,去了臨城。
老舊的電腦,遲緩的開了機,當年的監控錄像以黑白畫質呈現眼前。
陸決手腳的溫度在看到屏幕上的許知意時,瞬間被抽離。
陸決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幾乎不敢去回想,當初許知意跟他說她獻血久了他的時候,他臉上的鄙夷表情。
他懷疑她的居心叵測!
他覺得她心思不純!
許知意哭著,抹著眼淚說:「陸決!為什麼你相信所有人,卻不願意聽一聽我說的話?!」
當地,他覺得許知意無理取鬧。
如今,真相擺在眼前,像是一記耳光,狠狠的甩在臉上。
沒有別人!
從頭到尾。
都是許知意!
是她笑眯眯的將他從輪椅上攙扶了起來。
是她不顧身體,對她獻了血!
也是她拼盡了一切來愛她!
而他,一手毀了她!
……
陸決拿走了那條監控視頻,給了那個婦人一百萬。
天降橫財,婦人激動的不斷說要謝謝許知意。
她問許知意呢?改日想當面道謝。
陸決低垂著眸子,輕聲說,「死了。」
回程的路上。
陸決一字未發,李秘書瑟瑟發抖的坐在一旁,企圖解釋,「陸總,這個誤會我可以解釋。」
「我去過臨城的醫院了,醫院說沒有當時的監控視頻,陸總,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陸決讓司機把車子開回陸氏。
然後,叫人把徐麗麗叫到總裁辦公室。
徐麗麗推開門進去的時候,陸決在抽菸,喏大的辦公室里滿是煙霧繚繞。
徐麗麗看了一眼一旁的對她擠眉弄眼的李秘書,她笑了一下,心裡有些成竹。
陸決再厲害,也是男人!
哪個男人能夠忍得住不偷腥的,何況許知意還死了!
陸決的男性慾望總需要有渠道紓解!
「陸決~」徐麗麗嬌滴滴的叫了一聲,「你叫我來,有事麼?」她端著矜持。
李秘書在一旁看見徐麗麗這作死的反應,幾乎要暈過去了!
徐麗麗這腦子裡是進了水了吧!沒看見陸總的臉色陰沉沉的要殺人嗎?!
徐麗麗走到陸決的身邊,以迷戀的眼神看著陸決,「陸總~您找我?」
陸決沒看她,繼續抽著煙,音調壓的很低,他說:「你知道,冒充我太太的下場是什麼嗎?」
徐麗麗聞言,臉上的笑意直接掛不住了。
她愣在原地,想狡辯,可陸決已經把當年的監控丟出來了,徐麗麗百口莫辯。
「陸,陸總,你聽我解釋,這事跟我沒關係,當初李秘書找的我,跟我說,有沒有興趣來a城發展,我也沒多想就來了,」
徐麗麗急切的解釋著,「我是騙了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啊!喜歡是沒有罪的不是麼?!」
陸決聞言,嗤笑出聲,他轉過頭,看著徐麗麗的眼神似乎冷蛇淬了毒的眸子,「打著喜歡的旗號,獲取不屬於自己的恩惠,這就是你嘴裡的喜歡?!!」
徐麗麗看陸決動了怒,她企圖哀求矇混過關。
陸決冷冷的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徐麗麗,我想你還不夠了解我,你會後悔這段時間的欺騙的!」
徐麗麗愣住,失神的後退幾步。
她不甘心。
她攥著拳頭,怒問陸決,「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能愛我,我這麼愛你!再說了,白念念也冒充了許知意不是嗎?你為什麼只對我這樣?!」
陸決站在落地窗前,冷冷一笑,「你還認識白念念?你還知道,當初她冒充續許知意的事情?!你們有聯繫,是吧!」
陸決用的是肯定句。
他笑著狠狠吸了一口煙。
真好啊!
是真的好!
跟了他十幾年的心腹,當初糊塗,讓他對白念念心軟了好多年。
高薪聘請的秘書,跟白念念聯手,重新給她打造了一個新的恩人!
這一切,都是騙局!
而真正對他好的,他真正的恩人,卻被他冷漠對待,如今長眠冰冷墓地!
陸決渾身都在發抖。
陸氏總裁的雷霆手段在這一天被所有人見識。
李秘書因為職務罪鋃鐺入獄。
徐麗麗因為詐騙罪一起被帶走。
剩下瑟瑟發抖的白念念。
她跪在陸決的面前,額頭低著他的腳,「阿時,我是念念啊,我是你小時候孤兒院裡唯一施與你溫暖的人!你不能因為許知意來對付我,我跟外人,是不一樣的!陸決!」
白念念聲嘶力竭。
陸決收回了陸氏跟白念念的長久合作,白念念渾身癱軟在陸氏門口,臉色憤憤。
……
處理完這些事。
夜已經深了。
陸決坐在悲憫99的墓地旁喝酒。
握著酒瓶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酒水順著喉結淹沒進胸膛,在雪夜裡顯得刺骨冰寒。
陸決對著許知意的照片,跟她說:「謝謝你,」又跟她說:「對不起。」
照片裡,許知意在笑。
可陸決知道,許知意若還在,一定是厭惡他的,恐怕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
「許知意,」陸決望著天上的繁星,餘光瞧見角落裡放著一朵不屬於墓園裡擺放的玫瑰花,「我知道了,當年給我獻血的人,是你,你知道嗎?我真的希望,你還在,還能給我機會對你好,我真的……」
他之後的話,都滯在了嘴邊。
他眸色忽然變沉,落在腿邊的手無聲縮緊。
而後。
他苦澀的笑出來,他對許知意說:「陳浩來看你了吧?許知意……為什麼呢?為什麼你都死了,我卻還是不願意你被人瞧見?許知意,你知道嗎?我從沒想過要放開你,從來沒有!」
當晚。
陸決直接找人了大批的人馬,把許知意的墳給撅了,把裡面的骨灰盒抱出來,帶回了家。
當時,整個a城的人都在傳言,陸氏總裁瘋了!變態了!
……
傳言傳到陸老爺子的耳朵里。
老爺子深夜匆匆而來。
恨鐵不成鋼。
在看到擺放在書房的骨灰盒後,覺得毛骨悚然的同時,無語對陸決說:「人死都死了,你何必情深?你的情深,許知意不需要,也看不見,陸決,你何必呢?」
陸決沒說話,眼神落在骨灰盒上,灰濛濛的。
「王家知道你把骨灰盒帶回來,說什麼都不願意讓王語嫣跟你接觸,陸決,你大好前程,何必糊塗?!你說說,你把這種嚇人的東西帶回來,以後整個a城還有什麼名媛願意嫁給你?!」
陸決依舊不說話。
老爺子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養了個sb,陸決一點也不像自己!
深情人夫人設很好,可是,也得有個限度啊!
這裡又沒有媒體記者,深情對公司股票上漲沒有任何幫助!
但是,這一次陸老爺子錯估了形勢。
陸決的行為瘋魔,可卻叫一片投資者深深震動。
他們深信,一個妻子死了之後都要將其護在身側的男人,一定有足夠的肩膀跟擔當!
那一年,陸氏股票日日漲停。
陸決一躍成為全國首富。
時間一點點流逝。
陸決還是那個殺伐果決的陸氏總裁,投資人對他信心百倍,女人對頭他分外仰慕。
他好像又活成了原來的冷情的模樣,就好像從來沒有未誰傷神過。
……
這一日。
陸氏慶功宴。
陸氏拿下了一個百億級別的訂單。
集團的員工帶著家屬來到晚宴上。
晚宴上,小孩多,跑跑鬧鬧。
那一日,陸決罕見的喝醉了,所有都說,陸總是太高興了。
只有王冰夏知道,陸決是想許知意,想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了。
出去的路上。
陸決看著車外,忽然,開了口。
「王醫生,你說,如果許知意沒有走,如果那一年晚上我陪著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意外,若孩子還在,他也該兩歲了,閨女的性子像母親,你知道嗎?我剛剛認識許知意的時候,她的性子其實很活潑,很皮,閨女像她,想必愛笑。」
陸決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很淺的遺憾跟難過。
兩年了,家裡的擺設依舊如舊。
當初買好的嬰兒用品也都整齊的擺放在衣櫃裡,陸決很久沒有去主臥了。
他不敢承認,他怕了。
他怕睹物思人,他會念念不忘沒有迴響!
一年又一年。
時間就這麼沉默而飛速的流逝著。
陸氏多次跟哪家千金要聯姻,最後卻始終沒有成。
老爺子氣的指著陸決的鼻子罵了好幾次,陸決沒有反駁。終究還是念著老爺子當初的那一句:保大人。
他低低的對老爺子說,「再看看,或許有更合適的呢?」
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裡就會出現一張面孔。
他不知道,所謂的合適是什麼。但是他喜歡的人的樣子,從來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