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聲明書

  「猹猹，你幫我看看張家四人的現在在幹嘛，剛剛國營飯店沒人，想來劉梅梅和其他三人應該忙著我的婚事吧，哼，現在忙得累死累活，看到頭來一場空，他們會不會瘋！」

  猹猹查了張家四人蹤跡，果不其然，他們四人現在正在和傻子一家商量抓緊時間將張依依迎娶到鄉下呢。幾個人圍在一起，眉頭時舒時皺，各有各的考量，最終謀劃到一起，相視而笑，就這麼敲下了最終方案。

  張依依聽了猹猹的匯報，心裡冷笑，希望今天過後，他們還能這麼開心就好。

  陳家嬸子帶著張依依回到家，陳廠長和陳彬特意趕回來，一家四口都非常隆重的歡迎著張依依的到來，同時也非常不捨得給她餞行，各自說著各自的離愁別緒，要不是張依依攔著，這飯桌上幾人怕不是都得眼淚和飯吃。飯吃完後，張依依獨自來到陳廠長身邊，並把自己一早寫好的聲明書給到陳廠長，陳廠長接過這紙看了幾眼手上的《無償轉讓紡織廠家屬房聲明書》，表示不解。

  張依依適時出聲解釋道：「陳叔，我下鄉，我哥當兵，短時間內我們都不會回來了，所以我想著就把這當年廠里分給我們的家屬房還給廠里吧，當年廠里看在我母親是因公喪命，不捨得我和我哥流離失所才將房子一直分給我們住，我們現在長大了，也不在廠里工作，索性就將這房子物歸原主，廠裡面那麼多員工都等著分房住，這房子，就算是我們兄妹倆為廠里做的一份貢獻吧，把它讓給更需要的人。」

  陳廠長想著緊張的房源和大批等著分配員工住房的紡織廠職員，終究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思索再三，還是收下了這聲明書：「好的，依依丫頭，這幾年分配住宿一直都是廠里的大問題，我作為廠長，考慮到實際情況，確實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但你放心，陳叔我也不會讓你們兄妹倆吃虧的，晚些我回廠里跟其他人一起開個會，看看怎麼適當給你們兄妹倆做些其他方面的補償。」

  張依依聽著陳叔這坦蕩的話，想拒絕廠里的補償，但是回頭一想，或許會有用到的地方，便也不拒絕了，爽快答應道：「好的，陳叔，你跟廠里安排就行，我們沒啥意見。哦，對了，我爺奶他們都還住著，麻煩你今兒先通知他們一聲，讓他們好有個準備。如果有必要，可能需要麻煩廠里的人幫忙給他們搬個家了，畢竟我和哥哥都不在身邊，鄉下有些遠，肯定需要找幾位廠里的叔叔伯伯搭把手。」

  陳廠長看著張依依狡黠的笑，知道她的意思，雖然這情況於情不合，但於理是合的，總歸是別人的家事，他也不便插手，便也笑著應下來了。

  就這樣，在陳奶奶和陳家嬸子的再三抱頭痛哭中，張依依穿著陳家嬸子專門買的棉衣棉褲，還是踏上了下鄉東北的火車。因為離濱市太遠，坐火車需要五天五夜，張依依出示完自己的下鄉證明後，領到了一張專屬的火車臥票，便站到不起眼的角落等火車到來。

  周圍全是跟她一樣下鄉的年輕人，有男有女，不過女孩子占了大多數。他們的周圍都圍滿了來送行的家裡人，尤其是那幾個男孩子身邊，誇張到七大姑八大姨都來送行，這麼熱鬧的場景，反倒襯的張依依周圍十分孤寂，像極了剛穿過時的那種孤獨加恐慌，當然，現在張依依有了猹猹，孤獨是不存在的，恐慌嘛更是沒有，想到猹猹，張依依忍不住起了要逗悶兒的念頭，緩解緩解此刻心情。

  「猹猹，你看到周圍了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兒應該閱讀的是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吧，考考你，如果用文中的一句話來形容現在的情形，猹猹你會用什麼？」

  正沉浸式閱讀的猹猹，猛不丁的聽到依依的聲音，嚇得差點原地飛升，天知道這些文章怎麼回事兒，明明每個字它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它就有點迷惑了，什麼蓊蓊鬱郁，脈脈流水，它一開始信心滿滿，現在翻字典翻的頭暈眼花。

  猹猹左顧右盼，上顧下盼，里顧外盼，直到看著張依依依舊面無表情的臉，顫顫巍巍十分不自信的用蚊子大小的聲音嘟囔道：「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張依依看到猹猹這副模樣，仿佛看到了上學時被老師抽到起來回答問題的自己，那股子忐忑加懵圈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看來是熟悉的配方。

  「很好，看來猹猹沒偷懶，有在好好學習呢，真棒！」

  時間就到心跳差點靜止的猹猹終於聽到了張依依肯定的回答，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不存在胸膛，表示心跳可以恢復日常頻率了。

  逗完了猹猹，張依依表示心情美麗了，看周圍人都熱情了幾分，看到火車哐當哐當的從遠處駛來，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東西上車找自己的位置去了。找定，落座，一氣呵成。

  沒過多久，火車上就坐滿了人，一間火車包房，四個床鋪，張依依運氣好，分到了上鋪，她脫下鞋默默的歸置著自己的行李，很快，另外三個女生也盡數收拾好東西，坐在各自床鋪上，可能都是女孩子，大家之間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面，但沒有想像中的拘謹，很快就熟絡起來，彼此間打著招呼。

  「大家好呀，我叫白萌，粵市人，是去湖省下鄉的知青，你們可以叫我萌萌。」張依依下鋪的女孩子率先開口，她長相可愛，小小個兒，一顰一笑間帶著倆小酒窩，一看就是個活潑熱情的小姑娘。

  聽到有人說是去湖省下鄉，另一邊下鋪，身形纖細，面容清秀，一張略顯青澀的臉龐，帶著難以掩飾的靦腆的女孩子，仿佛見到了知己，也開始細聲細氣的介紹自己：「大家好，我叫柳青，也是去湖省下鄉的知青。」

  張萌見柳青跟自己同一個省，也好奇其他兩位是不是跟自己同一個目的地，沒等其他兩位介紹，就熱情開口追問起來。

  「你們兩位也是下鄉的知青吧，是去哪兒下鄉呀？不知道會不會那麼幸運，都是同一個地方。」